受驚靜養了幾日,學還是要上的,好在最近韓非也體諒他,只讓他看看書,習些字什麼的,生活平靜而無聊。當然,無聊是因爲前朝在進行一場轟轟烈烈的“誰是內奸”運動,就是每天都去放水,磨磨唧唧三四個小時也看不見人,哥都好久沒看見始皇大大那張帥臉了嗚。
qaq那個據說喜歡我的人呢?都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嗎?
正出神間,身下一歪,李蛟連忙把住繮繩,兩腿夾緊馬腹,好在有了馬蹬,腿也使得上力,李蛟有些羞惱地薅了一把黑馬王雜亂的鬃毛,黑馬王紋絲不動。
王賁催著一匹略小些的棗紅馬上前,“公子已經能騎著此馬過路障,應付秋獵應該不成問題了,額……公子,這黑馬王有名字了嗎?”
李蛟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大堆諸如“追風”,“掠影”,“無痕”,“玄刃”等等酷帥狂霸拽到沒有朋友的馬名,旋即看到身下一片黑不黑,灰的灰的馬毛,聯想到那張馬中爾康的大臉,頓時就“=口=”了,沉吟了一會兒,“就叫大黑吧。”
王賁:“……”
黑馬王:“……”
原本規規矩矩的黑馬王忽然長嘶一聲,李蛟心裡一咯噔,立刻天旋地轉,耳畔風聲都成了扭曲的怪音。
馬狂奔了。
王賁一拍腦袋,“阿父說的果然沒錯,真是匹通人性的……”習慣性誇讚到一半,王賁臉綠了,馬上那個東倒西歪彷彿一刻就要被掀翻在地的人……貌似是公子來著。
身後是王賁拼命的催馬聲,馬場裡的人反應過來,連忙一個個騎上馬來追,李蛟只覺得一片淒涼,尼瑪這馬成精了啊!一個玩笑也開不起啊!這是下定決心準備摔死哥然後另投明主嗎啊啊啊啊啊!
做夢,你丫生是我的馬死是我的馬肉火鍋喵!
“公子快伏在馬上!”王賁大叫,隨即屈指成哨,連連吹了好幾聲。
李蛟立刻就趴下去了,這時他一隻腳已經蹬空,重心不穩,大半個身子斜著,繮繩拉不住,無論怎麼看都很危險的樣子。
背後忽然一陣大力傳來,還勾著馬蹬的那隻腳一痛,下一刻,李蛟整個人又是一陣天旋地轉,便埋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頭頂有微微喑啞的聲音響起,“嚇死我了。”
李蛟只覺得耳朵麻麻的,聞言忍不住在來人的胸膛上蹭了蹭,“我也嚇死了喵。”
嬴政把人按得更緊,良久,抱著李蛟翻身下馬。
黑馬王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四蹄彎曲做俯趴狀,一副臣服求饒的模樣。
王賁和馬場衆人催馬趕上,見狀,連忙下馬行禮:“見過大王。”
“怎麼回事?”嬴政的手臂在李蛟腰上圈緊,李蛟不自在地掙了掙,總覺得這一幕像極了奸妃與暴君,暴君攬著奸妃的腰不問青紅皁白的向臣子興師問罪神馬的,太彆扭了。
不等王賁回話,李蛟掙脫了那條鐵鑄似的手臂,解釋,“是我騎馬的方式不對……”
嬴政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以後小心。”
所以說電視劇都是騙人的,沒有集體打板子,沒有殺馬示衆,讓準備好了一肚子“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別人嚶嚶嚶”的李蛟無言以對。
不過話說,用懲罰別人表達寵愛的皇帝,也算不上多深情嘛,李蛟幸福地想。他就覺得一句沒氣勢不高冷甚至有些被嚇到的嘆息“嚇死我了”比“通通拉下去打五十大板”,“這馬斬首”深情一百倍!
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喵!
秋獵在即,嬴政是來試馬的,他的馬乃是一匹汗血馬與蒙古馬的混血,名爲行風,速度快耐力強而溫馴,體型優美。黑馬王知道犯了錯,趴在地上怎麼拉也不肯起來,李蛟又沒騎過別的馬,他騎術不好,也不敢試新馬,只好站在一邊看。
嬴政駕著行風跑了兩轉,心中的怒火才平熄了些許。
爲什麼掙脫寡人?
爲什麼那麼擔心王賁?
爲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忽然,李蛟只覺一陣陰影當頭落下,整個人一懸空,就被撈到馬上,後背抵住嬴政的胸膛。
“光看著怎麼學騎馬?”嬴政道,“騎上去才行。”
李蛟:“……”喵了個咪的不要以爲哥喜歡你就大腦屏蔽聽不出來你話裡的濃濃怒氣啊喵!
尼瑪到底是哪裡惹了這牲口!
李蛟抱著銅盆吐得天昏地暗,臉色慘白地像鬼一樣。
也不怪他抵抗力弱,好歹有初級武將體質,雖然跟王賁不能比,還是能藐視一衆小兵的,結果人家嬴政一直在藐視王賁……
“號稱腦殘粉的人呢?史學家考證秦始皇身高一米九,劍術超羣,能使泰阿……”v587鄙視。
李蛟剛要說話,又吐了一口。
他想起呂不韋,那身高撐死了一米七,勉強脫離二等殘廢,劉嬌嬌更別提,所以以後哥的身高……蒼天逗我!
李蛟的表情更加絕望,經過面癱技能的過濾,在臉上呈現出了更加慘白的效果。
嬴政微微抿脣,心中也有些後悔,命人將醫官帶下去熬藥。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嬴政頓了頓,關心的話到了嘴邊一轉彎,就成了,“還敢不敢再犯了?”
!!!
我們大王好鬼畜!
一干宮人心中同時浮現出了這個念頭。
我我我到底犯什麼了?說好的擔心呢?說好的寵愛呢?始皇大大你何棄療啊!
終於,在李蛟隔夜飯都吐出來之後,勉強漱了漱口,仰面躺在小榻上,那是一個手指頭也不想動了。
哥生氣了!
嬴政等了半天沒等到回答,心裡也不大舒服,吩咐了幽姬按時喂藥就大步離開。
很快寢殿裡就只剩下了李蛟和幾個小宮女,幽姬指點著讓她們收拾東西。
估計以爲李蛟睡著了,一個年紀小些的宮女忍不住小聲道:“公子膽子也太大了,剛剛大王的臉色可嚇人了!”
衆人心裡都這樣覺得,但更多的是爲自家公子抱不平,“大王把公子折騰成這樣,還不許公子擺臉色不成?”
“就是,公子吐得那麼慘……”
幽姬沒有打斷她們,反而道:“公子又非大王妃嬪,兄弟之間有摩擦很正常,難道要公子伏小做低或者撒嬌弄癡?都記住了,無論其他宮裡怎麼傳,公子就是公子,王子王孫,不同別家!”
宮女們紛紛噤聲,不敢再多言。
收拾完畢,宮女離開後,寢殿漸漸安靜下來,李蛟睜開眼,幽姬正端著藥碗進來。
“公子沒睡就起來喝藥吧,躺著容易嗆到。”幽姬吹了吹藥。
李蛟坐起身,接過藥碗,低著頭一口接一口地喝,乖巧得像只小松鼠。
幽姬道,“婢子剛纔的話公子也聽見了,公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李蛟喝藥的動作一頓,垂下眼簾。
蛤蛤蛤蛤蛤哥要怎麼解釋呢蛤蛤蛤蛤蛤,難道要說妹子哥不是王子王孫就是個混淆王室血脈一旦被發現就要立刻宰掉的冒牌貨然後正在努力抱金大腿由於命在旦夕一點也不需要神馬尊嚴尊重?
簡直槽多無口好嗎!
看著小童沉默抗拒的模樣,幽姬嘆了口氣,“大王是兄長,公子想要親近是人之常情,可是大王不光是兄長,也是男子……公子明白嗎?”
她原先一直以爲大王在逼迫公子,木已成舟,只好勸公子看開些,等熬到身量長成,鬍鬚生長,大王自然會失了興致放公子出宮娶妻生子。但今日看著雙方相處情景,她才知道大王戀慕公子不假,卻未挑明,不然也不會生了悶氣,連質問都沒有立場,而公子卻還當大王是兄長,依賴親近發脾氣……這實在是很危險了。
李蛟:……嘎?
小童的眼裡滿滿都是不可置信,或者,明明早就猜到了卻不肯相信,幽姬憐愛地摸了摸他的耳朵,“離大王遠點,別讓婢子擔心,好嗎?”
所以幽姬妹子你到底腦補了些什麼啊啊啊啊啊!
那雙溫婉的眼睛裡盛滿了擔憂疼惜等等等等讓人鼻子發酸的東西,李蛟差點都要點頭了,反應過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幽姬低嘆一聲,接過藥碗,“是婢子逾越了,一時想起幼弟,情不自禁……”
“你有弟弟?你不是……”話說到一半,李蛟捂住嘴。
幽姬卻沒有了上次的失態,眉眼柔和下來,“婢子的阿孃來看望過一次,她說尋到了歸宿,還帶了一個小郎君,說那是婢子的幼弟。”
李蛟袍袖緊了緊,奴隸不通婚配,尋到歸宿,還能來探望女兒……九成,是做了妾室。
幽姬沒有察覺,淺笑著說起那小郎君的俊俏來,十歲的少年能使一手好劍術,舉止很溫文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