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上當受騙了,小落鼓著嘴巴氣嘟嘟的看他,臉上的淡妝和紅藥水都洗掉了,也顯得傷更加明顯。
賀蘭越笑嘻嘻的看著她,長腿一邁,大咧咧走近她的房里,“哎,又被它跑了,算它走運!”
“我要睡覺!”站到他面前表示抗議。
“睡吧。”仰起下巴示意了下對面的大床,卻絲毫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你出去!”很明確的下逐客令,今天發生了這么多事,她現在心煩氣躁,只想一個人靜靜。
“不好吧,人家可是好心好意給你送藥來的。”揚了揚手里的祛瘀膏,他自顧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誰讓你……”小落沒好氣的說,停頓了下,看清他手里的瓶子,愣了愣,“你去找他拿藥了?”
賀蘭越認真的點點頭,“可不是!好心為了某人,結果還要被嫌棄,哎!”
有些糾結的抓了抓頭發,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心情那么浮躁,“其實我說過了,不用的!不過不管怎么說,還是謝謝……呃?”
呆愣愣的看著賀蘭越突然湊近的臉,他把藥膏按在她的掌心里,“要謝呢,就要謝老大,這次我不居功。還有,下次遇到這種事,不要自己一個人撐著,當我們兄弟都是擺設啊?”
“我……”她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別我啊你啊的了,自己洗個澡敷敷藥,好好睡上一覺。學校那里有我,待會兒叫你吃晚飯。”
交代完以后,他就走出去,還好心幫她把門給關上了。
握著手心里的藥膏,小落看著已經關好的門板,心里千頭萬緒說不出的滋味。
從來沒有人這樣關心她,在外受了任何委屈或者欺侮,向來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抗下,不會有人問她難過不難過,更不會有人關心她今天開心不開心,只要沒給他們帶來麻煩,不會讓他們覺得丟了臉,甚至所有的人都刻意忽視她的存在。
心里有一股暖流涌動,想著賀蘭卓那個人平常雖然冷冰冰的,但到底也是為她好,對他畏懼的感覺也淡了許多。
好吧,就聽他的,試試這所謂的“外傷圣品”吧!
輕快的站起身,拎起浴袍往衛生間走去。
扎扎實實睡了一覺,被齊暮敲門叫醒的時候,已經天色將暮了。
齊暮暖暖的微笑綻放在門外,溫和的說道,“小姐,馬上就要吃晚飯了。老爺已經起床好一會兒了,待會兒你去推老爺下來吃飯。”
“嗯,好。”她應了一聲,覺得有些臉紅。
這些本都應是她的分內之事,卻都讓別人做了。
洗了臉讓自己清醒下,然后走到隔壁賀蘭玨的房間。
門沒有關,他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目光望向窗外,仿佛陷入了沉思中。
“老爺……”輕喚一聲,她走了進去,替他將一半窗簾拉好,頓時屋子里暗了許多。
轉過身,小落看著他有幾分孤寂的眼睛道,“吃飯了,我們下樓吧。”
賀蘭玨沒有回應,視線調轉回來落在她的身上,眼睛里驀然一亮,旋即
又暗了下去,輕嘆口氣道,“是你呀,小落。”
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是小落明顯能感覺到他那份失望,對他的失望,她有些無措,點頭應道,“嗯,老爺。天色暗了,把窗簾拉上吧。”
“哦。”他深深往窗外又看了一眼,似乎有一分不舍,到底是看著小落把窗簾一點點拉上,屋中暗了許多。
“聽齊暮說,你受了點傷?”賀蘭玨狀似隨口一問。
小落步子頓了頓,沒想到齊暮也看到了。他什么都沒提過,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現,小落原以為他是沒注意到,原來是記在了心里,口中卻不提。
這個齊暮!
“沒什么,一點小傷,已經敷了藥。”下意識的用手蓋住自己臉上的傷,一手已經扶住他的輪椅把手,“老爺,我們下去吧。”
“自己注意點,就是小傷也要留神別發炎了。阿卓那里好像有些藥,等下讓他拿兩瓶給你試試。”他還是很關心的說。
小落連忙擺手,“不用了,大少爺已經給我了。”
賀蘭玨嘆口氣道,“小落啊,你怎么還是一口一個大少爺,他們是你的晚輩,直接叫名字就行了,知道嗎?”
“呃……知道了,老爺。”她咬了咬唇,估摸著也就叫賀蘭越的名字最順口,另外兩個,一個根本沒那個膽子叫,一個根本沒有機會叫。
推著輪椅慢慢的走,有一種緩緩走過時光的感覺,剛在樓梯上轉了個彎,就聽到外面傳來轟轟的發動機聲,剛到樓下,就見賀蘭放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
懷里還抱著一個大大的頭盔,依舊是一身賽車服,風風火火的大步走進來,一進門正撞上小落推著賀蘭玨的輪椅,掃了一眼道,“爸!”
然后徑自走到桌前坐下,“齊暮,加一小碟辣椒醬。”
“二少爺你回來了。”齊暮應了一聲,放下手里的東西又進了廚房。
賀蘭玨冷哼一聲,一臉不悅的看著他,“現在才回來,你昨天去哪了?”
“爸,我不是說了有比賽!”賀蘭放有點不耐煩的口氣。
“什么比賽比回家還重要!”見他這樣,賀蘭玨的語氣也好不到哪里去,“早說了讓你找份正經的活,成天的不沾家,不務正業。”
賀蘭放重重的放下頭盔道,“爸,我的事你不要管!”
“什么叫你的事,我不要管?你是我生的,老子教訓兒子是天經地義的!”賀蘭玨動了怒,生氣的吼道。
賀蘭放轉頭道,“我從小到大你陪我多久,什么時候管過我?現在我長大了,自己能做主了,你倒是要管我了。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
“你!好,我是沒資格教訓你,我沒資格管你,那你還回來干什么,滾啊!”手一指門外的方向,賀蘭玨倒是中氣十足。
眼見情形有些失去控制,小落頗有些坐立不安,只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也不知道前因后果,她也不好插手。
一點也不示弱的賀蘭放回瞪著他,點頭道,“好,我滾!以后別指望我踏入這個家的門!”
小落心里暗暗著急,眼看著他們劍拔弩張,可是自己
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時,齊暮從廚房已經聞聲趕了出來,手里還端著一碟辣椒醬,匆匆忙忙往桌上一放,跑幾步拉住賀蘭放道,“二少爺,這是做什么。難得回來一趟,快來嘗嘗我新弄的辣椒醬,特地托老鄉從四川老家帶來的。”
賀蘭放任他拉著手卻不回頭,倔強的梗著脖子。
“齊暮,你不要拉他,讓他走!”賀蘭玨也是在氣頭上,嘴里一點都不肯饒,“他今天踏出這個家門,我就沒有他這個兒子!”
“你什么時候有過我這個兒子,你眼里從來就沒有過我!好,今天既然你把話放出來了,那以后也別想我再踏進這個家門!”賀蘭放使勁一甩,掙脫齊暮的手,大步往門口走去。
賀蘭玨只是兀自生氣,手指著他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只是大口的喘著粗氣。
看到這樣火爆的場面,小落只能半蹲下身,一手扶著輪椅,一手撫著賀蘭玨的胸口,“老爺,別生氣,別生氣!”
“站住!”一聲低喝,聲音雖然不大,卻氣勢威嚴,震懾住在場的人。
賀蘭放本來是怒氣沖沖的往外走,此刻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步子,只是依舊沒有回頭。
樓梯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皮鞋踩在大理石板上,清脆而厚重。
賀蘭卓一直走到賀蘭放的面前,才停了下來。
他比賀蘭放略微矮上那么半個頭,本來身形高大的他,站在賀蘭放的面前卻顯得矮小了許多。
但是,即便如此,他的氣勢卻沒有輸一分半分,甚至比高大的賀蘭放更甚。那種迫人的壓力感來自于他全身每個地方,只往那一站,就好像有強大的壓力團把人籠罩住了一般。
他的眼神懾人而堅定,灼灼不可逼視。
“阿放,回去,吃飯!”他一字一頓的說,簡潔而不容抗拒。
賀蘭放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阿卓,你不要管他,讓他走!”賀蘭玨在一旁叫道,看著賀蘭放的身影,一臉氣鼓鼓的樣子。
可小落方才分明看見,他看到賀蘭放要走,眼神是有些焦急的。
“爸,你去吃飯吧。”賀蘭卓淡淡的瞟了他們的方向一眼,“齊暮,給老爺盛飯。”
他的口吻平淡,卻向來不容人拒絕。
小落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心下領然,將賀蘭玨的輪椅推向餐桌的方向,果然,他也沒有拒絕。
齊暮已經盛好了飯,端在賀蘭玨的面前,“老爺,有什么話,先吃了飯再說。雖說天熱,飯菜涼了容易鬧肚子的。”
他語氣溫和,就像在哄一個任性的孩子,倒是和賀蘭卓的迫人氣勢完全不同。
出乎意料,賀蘭玨居然只是再橫了賀蘭放一眼,才接過飯碗吃了起來。
而賀蘭放還站在原地,倔強的擰過頭去,就是不肯回頭,好在也沒有再動一步就是。
“阿放!”賀蘭卓的聲音沉甸甸的,微抬頭看著他,“先回去吃飯,吃完飯,我有話跟你說。”
很平常的一句話,可是賀蘭放卻突然轉過臉看他,一臉的驚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