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縣令在蕭震雷的陪同下在工地上逛了一圈,滿足了一下好奇心,回到工地入口處的時候,他肥胖的軀體早已經累得滿頭大汗,蕭震雷將他請到涼棚坐下休息,又讓人沏上一壺上好的茶。
“來來來,縣令大人,這工地上簡陋,條件有限,實在是招呼不周,恕罪恕罪!請喝茶,請喝茶!”
“嗯!”葛縣令拿著手絹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由著師爺拿著折扇給自己扇風,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感覺這茶的味道還不錯,于是多喝了兩口才放下茶杯。
心里琢磨了一下,葛縣令才帶著有些責怪的語氣說道:“蕭賢侄啊,你說采購機器就采購機器吧,干嘛要搞出這么一個招標的事情出來,你這不是給本縣找麻煩嗎?”
蕭震雷心中一驚,連忙道:“還請縣令大人明言啊,小侄確實不知道這事情怎么會給您帶來麻煩?這不應該啊”。
“怎么不會?師爺,你給蕭賢侄說說這事!”葛縣令吩咐了一句,自己又端起茶杯喝了起來。
師爺當即將這幾天葛縣令的遭遇向蕭震雷講述了一遍,蕭震雷聽后一陣愕然,他確實沒想到那幫洋人經理們會走葛縣令的關系,企圖通過葛縣令讓自己將訂單交給他們其中一個洋行,還幸虧這些洋人經理基本上都是找葛縣令了,如果只有一個人找葛縣令,葛縣令肯定會給他施加壓力,讓他不好處理這件事情,而現在這么多洋人大班都找了葛縣令,那么葛縣令肯定是誰都不敢得罪,才跑過來找自己商量。
想到了這一層,蕭震雷就知道自己該怎么說了,他笑著說道:“縣令大人,其實您大可不必如此煩惱,這多洋人經理都去找您,對與您來說是一件好事,只要您沒收人家的錢和禮,您就一點事兒都沒有!”
葛縣令聽了這話,急忙問道:“蕭賢侄,這話怎么講?”
蕭震雷替他分析道:“縣令大人,您看,如果只有一家洋行經理找您幫忙的話,您迫于洋人的威勢不得不幫這個忙,但是這么多洋人經理都找您幫忙,那您到底該幫誰呢?幫了誰都是得罪了其他人,那您這個縣令的位置還能坐下去嗎?所以您最好的辦法就是誰都不幫,您回去之后,如果有哪個洋行大班再來找您,您就直接跟他說,都有哪些洋行經理都來找過您,您幫了其中一個都不好向其他洋行經理交代,如此一來,當那些洋行的經理都知道這件事情之后,他們就不會再找您了,而是彼此之間互相敵視,他們會想另外的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事情就這么簡單!”
葛縣令眉頭挑了挑,有些猶豫道:“蕭賢侄,這么做能行?”
蕭震雷將胸脯拍得砰砰響,“縣令大人放心,絕對能行,如果不行,我會親自去找他們一架架談,絕對不會讓他們再去找您的麻煩!”
“那就好,那就好!”
總算打發走了葛縣令,蕭震雷回到蕭公館的時候剛好中午時分,桃姐也已經把午飯也做好了,他洗漱一遍就一個人吃了午飯,桃姐、吳媽和花匠根叔三人在一邊吃。
此時宋世杰還在工地上招募工人為培養生產工人做準備,而胡為山帶著吳世榮在工地上監工,王亞喬和馬小雙去籌備秘密行動小組的事情了,沒在家,而法斯特被蕭震雷派去尋找懂得機械生產的操作工人去了,蕭公館里只有周傳東和奧皮音負責蕭公館的保衛工作,不過讓蕭震雷比較放心的是周傳東的武藝很不錯,是他們六兄弟當然最好的一個,他甚至可以擊敗奧皮音,只是他這個人不喜歡出風頭,人很沉穩,而且在六兄弟當中也是年齡最小的。
對于奧皮音,蕭震雷在沒事的時候教他一些格斗的技巧,讓他自己練習,蕭震雷可不想養著他整天閑著無事可做,教他一些格斗技巧也可以讓他在保護蕭公館的安全上出一份力氣,以后說不定還要讓他在身邊當貼身保鏢。
吃飯的時候,蕭震雷想起這都過去這么些天了,怎么費信惇那邊還沒有消息?按理說賠付工作早就完成了岸啊,那可是二十萬兩銀子,不少了,要知道這個時期的上海灘上絕大多數工廠和公司的總資產都沒有這么多,這筆錢無論如何不能放棄,一定要追討過來。
蕭震雷吃完午飯之后就立即給費信惇打了一個電話,上次認識時,他收下了費信惇的名片,上面有費信惇所在的律師事務所的電話號碼。
電話打過去的時候,費信惇剛剛從外面吃完午餐回來,兩人互相問候了幾句,蕭震雷就直接進入正題,詢問追討賠款的問題,費信惇在電話中說因為平福這個擔保人死了,所以在會審公廨方面的手續辦理要麻煩一些,不過這不要緊,只是時間問題,他讓蕭震雷放心,最多一個星期的時間,會審公廨的判決就會下來,到時候平福在電燈公司擁有的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和在華德路的別墅產權就全部歸蕭震雷所有。
蕭震雷現在有了蕭公館了,對于別墅的喜好不是那么強烈,他在乎的是大上海電燈公司的那百分之三十七的股權,大上海電燈公司是一家外資公司,蕭震雷只知道這家公司的股東都不是華人,公司地址在公共租界,它在上海灘以及周邊地區擁有大量的電燈業務,占據著很大的市場,就連怡和洋行安裝的第一盞電燈都是從這家電燈公司購買的。
對于這家公司,蕭震雷很是眼饞,在他得知平福有這家電燈公司百分之三十七的股權,并且打敗奧皮音之后,他就決定要對這家電燈公司進行絕對控股,只有對這家公司絕對控股,他才能掌握公司的話語權。
在得到費信惇的回復之后,蕭震雷又問費信惇有關大上海電燈公司的股權情況,正好費信惇為了替蕭震雷追討那二十萬,也對大上海電燈公司進行一番調查,他手上就有一份電燈公司的各持股人的資料,蕭震雷想要的就是這份資料,他問費信惇可不可看看那份持股人的資料,費信惇說當然沒問題,當場就要親自送到蕭公館,蕭震雷怎么會讓費信惇親自送過來?他拒絕了費信惇的好意,讓奧皮音去費信惇的律師事務所將那份資料拿回來。
“先生,您要的東西拿回來了!”蕭震雷正在后面花園里練拳的時候,奧皮音提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走了過來。
蕭震雷剛好練完一套拳,停下走到太陽傘下拿起躺椅背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水,丟下毛巾之后接過奧皮音手上的文件袋,奧皮音則走到一邊練習蕭震雷教他的搏擊技巧去了。
打開文件袋,蕭震雷抽出里面一疊文件沿著游泳池一邊走一遍看了起來,這幾張文件他看了一半,突然驚異道:“咦?三井洋行竟然擁有電燈公司百分之八的股權?持股人還是三井壽?這倒是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