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市夏季早晨的陽光不甚耀眼,柔和如細細碎碎的金色粉末,浸在偌大的天地間。
蘇黎今天穿的是一件寶藍色七分袖真絲短旗袍上衣,搭配銅扣鎖腰帶香云紗的長裙,她還特意把那枚古玉玉佩掛在脖子上,稍微收拾了下自己的儀容。
昨天晚上狀態不大好,導致她今天起床氣色都有點差,但是無論心情如何,生活總還要繼續,今天去拜訪木家,同樣是她人生中的重要環節。
整理了下衣服后,蘇黎才回身看了眼臥室里已經換好衣服的陸千麒,“四爺,我好了。”
蘇黎是一個只要肯打扮,就絕對非常養眼的女人,她的氣質決定了她穿上量身定做的衣服,就瞬間有如脫胎換骨般嫻靜如臨水照花。陸千麒承認這樣的蘇黎是非常讓男人動心的,所以也難怪陸元鋒也曾經對她念念不忘,他上前將蘇黎的肩膀摟了摟,低聲說:“就記得一件事,今天全部聽我安排。”
蘇黎又應聲答應了遍,二人這才邁出了門。
鄒晉調用了陸家在昆市分公司的車過來接送,他今天哪里都不能去,得留在酒店里照顧小白,白錦然跟在二人身后充當保鏢角色。
陸千麒一開始并沒有選擇直接上。門拜訪木家,師出無名也太唐突,所以他是以談公事的形式約了木家現在能說得上話的一位大公子木云深。
木云深在自家茶樓開了個包廂等著兩人,茶樓很好找,昆市有名的古玩街繁華地帶,門臉很大,朱紅色的二樓,門匾是用褐色包邊的古木制作,上面寫著三個字:暮云軒。
剛踏進茶樓就會看見兩排整整齊齊的竹桌,零散有游客或者專門品茶的客人坐在一樓聊著天,當門還有穿著長款旗袍的服務員,體態嬌媚,是標準的云省美女。
陸千麒報了下自己的名字,服務員便將兩人引向了二樓。
木云深已經在包廂里,這是個非常俊美的男人,頭發整整齊齊的梳著,感覺非常的一絲不茍,一舉手一投足,看來都非常穩重。
“木大公子有些年沒見了。生意是越做越好了吧。”
“哪里,比不上四爺您的發展。而且身邊佳人相伴,真是讓人羨慕。”
陸千麒淡淡的笑了笑,“這位是我的新婚妻子。”
木云深露出了點詫異的神情,按理說南城陸千麒如果要結婚的話,就算不公開,也不至于低調到這程度,但他那抹詫異也僅僅是轉瞬即逝,換而禮貌的伸手,“陸夫人好,這次來昆市,感覺怎樣?”
蘇黎還是第一次被叫“陸夫人”,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淡淡的胭脂紅,她柔聲回答:“昆市是個很美的城市,四季如春,氣候非常好呢。”
木云深請陸千麒和蘇黎坐下后,又讓服務員送上一壺好茶來,這才開口問道:“陸四爺每次在云省的生意不都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在跑,這次怎么自己親自出馬來了。”
之前鄒晉也和蘇黎介紹過云省木家的生意,像陸千麒自己的君遠外貿是做工藝品仿制的,而他的永霽麟是高檔玉石店,這木家呢,主營的實際上就是玉石。
緬甸盛產翡翠,而云省又比鄰緬甸,不少緬甸商人都會帶著原石直接在云省交易,木家就是玉石原料、玉石加工以及玉石雕刻等一條龍服務的大商。
陸千麒在南城的永霽麟,以往都是在木家直接拿貨,已經是老客戶了。
“永霽麟的生意要擴張,當然就自己來一趟云省比較靠譜。”陸千麒隨口回了句。
蘇黎略有點奇怪的看了眼陸千麒,永霽麟的生意要擴張?不過她倒是能理解陸千麒的這個決定,畢竟君遠外貿的很多工作暫時停止的話,他肯定要想辦法擴張其他方面的生意。而且前幾天他說君遠外貿的幾個合作終止,也讓上市的股票有所下浮,這對他并不是什么好現象。
木云深略有點意外的抬眉,“哦?我記得陸四爺開永霽麟就是玩票性質,現在要做大?”
“是啊。”陸千麒晃了下手中的茶杯,略有點無奈的搖了搖頭,“既然已經有幾家門市店面,我想直接掛牌做家珠寶公司,把永霽麟直接推向全國連鎖,不知道木大公子有興趣么?”
木云深很驚訝,大概沒想到陸千麒一談就是這么大單的生意,不過他一點也著急答應
,而是不動聲色的問:“這件事為什么要和木家合作。”
“木家有資源,而我有渠道。兩家都不缺資金,為什么不創自己的品牌。”陸千麒簡明扼要的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但是我們也可以自己去做這個生意,為什么一定要和四爺您合作。”
“剛才已經說過,在渠道方面,木家除卻云省,涉及到全國各地,應該不及我們陸家,而且品牌營銷、品牌策劃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工作,木家是傳統型的家族產業,在集團化西方化這條路上恐怕不如我有經驗,說白了,將來上市恐怕你們也未必有什么想法,最多自己做起一個殼子,卻并不能發展壯大甚至上市。”
蘇黎有些頭疼的聽著陸千麒和木云深談話,她是不大懂這其中的行情,甚至對陸千麒會不會真的要進入珠寶行業都沒有什么想法,畢竟她只是個掛牌夫人,陸千麒到底有多少產業到底有多少錢她是一點也不清楚,這種時候除了默默喝茶做個花瓶,大概也沒別的用處。
但是她能感覺到陸千麒的套路,先讓木云深動心,動心之后這么大的合作,恐怕木云深自己是做不了主的,這就會要與木家現在的主使者見面,大概也就達到了她的目的。
不過蘇黎細細的打量著這個叫做木云深的人,試圖在他的身上看見自己母親的影子,木云深年齡差不多年近三十,和陸千麒相仿,自己的母親木香如果今天還在世的話,也有五十多歲,他和木香會不會有什么關聯呢?
蘇黎好奇的看著木云深的時候,陸千麒話鋒一轉,倒是看向了蘇黎,“木大公子家里的茶味道怎么樣?”
“初嘗略苦,入喉回甘,淡香撲鼻,是上好的茶。”蘇黎這才發覺自己好像盯的別人有些久,慌忙端正了下姿態,小聲的回答陸千麒。
“陸夫人在哪里高就?”木云深看蘇黎舉手投足都很優雅得當,談吐得體,猜測應該是哪家的千金,偏就是性格文氣了些。
蘇黎略微頓了頓后倒是坦誠的回答,“現在在君遠外貿當設計師。”
剛才打量木云深那么久,倒是讓蘇黎想起了個人,“對了,木先生,我想請問下,木俊杰您認識么?”
“俊杰?”木云深愣了下,“他是我弟弟,倒是也巧,他正在南城管著分公司的事情。”
陸千麒低聲問了句,“你認識木俊杰?”
蘇黎怕陸千麒又想歪了,趕緊回答了句,“菲菲的小老板,你忘記了嘛?之前……”
話是意猶未盡,陸千麒倒是想起來之前蘇黎好像和羅菲去找所謂的前老板借來的學習資料,之后倒是讓自己的生活過的非常滋潤,他咳嗽了聲后勾唇笑了笑,“想不到我夫人居然和木家頗有緣分。原來早就認識木大公子的弟弟。”
“哎我這個弟弟……”木云深說到這里又有些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回歸到了正題,“既然四爺有興致和木家做深入合作,我個人是非常歡迎的,將來如果合適的話,可以讓俊杰專門做這方面的接洽工作。但是具體的細節還有投資額度和比例,還需要木家的當家人來處理,今晚回去我會整體做一個匯報,可行的話希望近期就能把這件事給落實下去。”
木云深這種嚴肅的性格,說這些的時候居然也隱隱有些興奮的意味,不過蘇黎也能理解,這件大一個單子與合作是他談下來的,那么對他在木家樹立威信和地位也是有幫助的。
“好,我也希望能夠和木家建立長久的聯系。”陸千麒和木云深握了下手,算是今天的事情談的告一段落。
借著品茶的當口,蘇黎從二樓推開的窗戶往下看去,這條古玩街明顯比沐陽巷要大很多,來往的游客更讓這條街顯得人聲鼎沸,蘇黎好奇的想著,既然來了昆市,不知道還能不能帶著小白到這條街上揀個漏。
見蘇黎一直看著樓下的場景,木云深問陸千麒,“其實來了云省,四爺不帶著您夫人見識下賭石?”
賭石?蘇黎倒是很早以前就聽過玉石行業中的賭石,賭石賭的就是翡翠,因為翡翠在開采出來后,外面會有一層石皮包裹,需要切割出來才可以看出里面的質量與好壞。賭漲一玉,一夜暴富,吸引了無數人投身到賭石這個行當里來,甚至每年有不少人特地跑到緬甸參與賭石。
玉石交易中最賺錢的,最誘惑人的,但也是風險最大的非賭石莫屬。珠寶界有一句行話:賭石如賭命。賭贏了,十倍百倍地賺,一夜之間成富翁;賭垮了,一切都輸盡賠光。與賭石交易相比,股票、地產等冒險交易均屬溫情而相形見絀。
“賭石是不是有點太風險了……”蘇黎看古玩自己有自己母親總結下來的經驗,同時也算是頗具天賦,讓她見識賭石,恐怕這雙慧眼也沒什么用處。
木云深難得笑了笑,“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像四爺以前也玩過幾次,以他的身家不至于被您賭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