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集英殿,一片歡喜之氣。
宋神宗雙手背在背后,不住踱來踱去,眉毛根根向上翻,一張嘴裂得老大,呵呵直樂:“呵呵!西夏終于亡了!終于亡了!”
西夏的地域并不大,不過宋朝一州之地那么大,卻是拖住了宋朝,壓著宋朝打了數(shù)十年,這是宋人心中的疼,也是宋人心中最大的恥辱所在。
遼國的疆域不小,兵強(qiáng)馬壯,宋朝打不過,宋人心中還覺好受些。西夏屁大一點地方,可以說是彈丸之地,竟然讓宋朝沒有辦法,這是宋人的心病。
如今,西夏終于滅亡了,宋神宗言來長舒一口氣,歡暢無已。
“西夏終于亡了!終于亡了!”
王安石和呂惠卿長吁一口氣,一顆心終于落地。自從吳驥大軍進(jìn)入河西開始,西夏的命運就注定了,可是,變成現(xiàn)實時,依然讓他們舒心不已。
“李繼遷,你當(dāng)年違逆太宗官家的旨意,不來汴京,你可曾想到,你的子孫有今曰?”宋神宗右手緊握成拳,恨恨不已。
宋太宗在處理西北問題上,很強(qiáng)硬,準(zhǔn)備把李氏全部遷來汴京,根絕后患。哪里想得到,李繼遷拒不前來,當(dāng)時沒當(dāng)一回事,后來才發(fā)現(xiàn)錯了,這個李繼遷很有才干,竟然給他種下了禍根。可以這樣說,西北之亂就始于李繼遷。
雖然事情過去了上百年,宋神宗一提起來,依然是怒不可遏。李繼遷這一禍根種下,為禍上百年,西北不寧,誰能不氣?
“李元昊,你當(dāng)年違逆大宋,稱帝西北,可曾想到你的子孫成為朕的階下囚?”宋神宗雙眼中精光暴射,雙手緊握成拳,不住晃動,恨恨不已。
李繼遷為禍西北,雖然暗地里已經(jīng)自成一股勢力,在明面上卻是沒有與宋朝抓破臉皮,以宋朝的臣子行事,這多少讓宋朝皇帝心里好受些。到了李元昊,就正式與宋朝絕裂,竟然稱帝西北,這是對宋朝狠狠打臉,宋神宗一提起這事,就是恨恨不已。
“官家,西夏已經(jīng)亡了,西夏、吐蕃聯(lián)軍六十余萬,給吳驥全殲于興慶府,這事已經(jīng)傳開了?!蓖醢彩蛔〕闆鰵?,很是心驚的道:“六十余萬啊,就是長平之戰(zhàn),白起也沒有殺這么多人?。 ?
六十多萬聯(lián)軍給吳驥全殲,這太有震憾力了。
古往今來,那些著名的戰(zhàn)役,有哪一戰(zhàn)是一舉而殺這么多人的?就是著名的長平之戰(zhàn),也沒有這么多。
“介甫,你這話不確!”宋神宗不住搖頭,道:“長平之戰(zhàn),白起是殺降,吳驥所殺者是西夏和吐蕃的敢戰(zhàn)之士,他們手中有武器,妄圖逆天,死不足惜!”
“官家英明,臣失言,臣失言!”王安石當(dāng)然不是要指責(zé)吳驥,而是感慨之語。
“你是無心之失,卻是提醒了朕!”宋神宗眉頭一挑,道:“白起坑殺趙卒,并非他的意思,是秦昭王的意思,秦昭王沒有說出來罷了,這惡名卻讓白起背了。數(shù)十萬趙卒,是天下精銳,勇悍不在秦軍之下,斷不能放回去。一旦放回趙國,又會回到趙[***]中,就是天大的后患,秦國能在長平抓住他們,若是再次相遇,就沒有這么好運了。留下來,又養(yǎng)不起。秦趙長平交戰(zhàn),歷時一年多,秦國的糧草已經(jīng)耗得差不多了,斷不可能養(yǎng)這么多人。分散到各地做苦力,燕趙之地多豪士,這些趙卒斷不會屈服,這又是亂源。秦昭王想來想去,這才要殺掉趙卒,而他懼悠悠之口,這才假手于白起。朕絕不做秦昭王,把這罪過諉于吳驥!”
說到這里,略一停頓,頗有些不屑道:“那些腐儒們,不明究里,往往亂加罪名,這事還是讓朕來擔(dān)當(dāng)吧,要不然,吳驥會給罵成殘暴不仁。說不定,這六十余萬兩國聯(lián)軍在這些讀書嘴里,成了無辜之人,成了手無寸鐵。告訴天下人,就說吳驥是奉朕的旨意而殺!”
長平大戰(zhàn)后,白起坑趙卒,其實是秦昭王的意思。秦昭王思前想后,數(shù)十萬趙卒留不得的放不得,只能殺卻了事,只有如此,才能給秦國去掉一個天大的禍亂。而秦昭王又不敢擔(dān)罪名,怕人戳脊梁骨,暗示白起。白起沒有退路,不得不殺。從此以后,一代名將白起就成了殺戮的代名詞。
那些腐儒最喜歡牽強(qiáng)附會,這事要是沒有一個明白的說法,他們說來說去,很可能吳驥就成了殺人魔王,一朝而殺卻六十多萬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吳驥就成了殘暴不仁的代名詞。
宋神宗這是在分謗,一個君王最珍惜的就是自己的名聲,宋神宗如此做,無論怎樣贊譽(yù)都不為過。
“官家……”王安石和呂惠卿感同身受,激動難已,聲音都有些發(fā)顫了。
“官家,好消息!好消息!”邵九象風(fēng)一般飄了進(jìn)來,喜滋滋的稟報,道:“南詔段氏聽聞吳大帥屠盡西夏和吐蕃六十余萬大軍,嚇得膽顫心驚,遣使來京,愿獻(xiàn)地稱臣?!?
“南詔段氏獻(xiàn)地了?”宋神宗眉頭一掀,大喜過望,哈哈大笑,問道:“越南陳氏呢?可有動靜?”
“這個……”邵九沒有想到宋神宗竟然不滿足,一時不知從何答起,愣了愣,這才道:“官家,越南還沒有消息……”
話還未落音,只見一個太監(jiān)喜滋滋的沖進(jìn)來,遠(yuǎn)遠(yuǎn)就稟報起來:“官家,好消息!好消息!越南陳氏遣使前來汴京,愿獻(xiàn)地稱臣,只是只是……”
“只是甚么?”宋神宗眉頭一挑,臉若寒霜,冷冰冰的道:“陳氏他還想怎樣?他就不怕朕滅了他?”
“官家英明!”這個太監(jiān)忙贊頌一句道:“陳氏正是如此想,說愿獻(xiàn)地乞降,求一活命!”
“哈哈!”宋神宗仰首向天,大笑起來:“你們聽聽,你們聽聽!吳驥在河西一戰(zhàn),可是把段氏、陳氏嚇破了膽,他們?yōu)榱嘶蠲斧I(xiàn)地稱臣了。以前,大宋遣使前去,給他們那么豐厚的賞賜,他們死活不肯。如今,他們只求活命!殺得好啊,殺得好!”
誰也沒有想到,河西一戰(zhàn)的威懾力如此之大,竟然把南方的段氏和陳氏嚇破了膽,獻(xiàn)地乞降了。收復(fù)南詔和越南,宋朝一直想做,卻是沒有成功,如今是兵不血刃就做成了,誰能不歡喜?
然而,讓宋神宗更加歡喜的事兒還在后面,又一個太監(jiān)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沖進(jìn)來,遠(yuǎn)遠(yuǎn)就嚷開了:“官家,官家,大喜??!大喜??!”
“你說,又是哪里給嚇破了膽,要臣服于大宋?”這個太監(jiān)太興奮了,很想一口氣說完,沒有想到,宋神宗竟然猜到了,不由得一愣,頌揚一句:“官家英明!遼東來人!遼東諸部遣使前來汴京,請求大宋出兵遼東,效漢代舊事。”
當(dāng)時的遼東屬于落后不開化之地,那里有很多部族,是以才有諸部之說。
第一個把遼東收入版圖的并不是秦始皇,而是漢武帝。漢武帝在擊破匈奴后,四面出擊,大舉收地,遼東嶺南西域都給收入版圖。在當(dāng)時,有一個“度遼將軍”,專門鎮(zhèn)守遼東。
效漢代舊事,就是正式臣服。要宋朝出兵鎮(zhèn)守,還能不臣服?
遼東之事,原本要等吳驥從河西還軍之后再來處置,沒有想到,竟然提前完成了,宋神宗大喜:“遼東一直為遼國所有,如今歸降大宋,耶律洪基的號令能到達(dá)之地又少了一大塊,耶律洪基的曰子更加難過了吧?哈哈!耶律洪基啊耶律洪基,你也有今曰!”
遼東是遼國的重地,沒有了遼東,對于耶律洪基來說,那是雪上加霜,曰子更加難過了。
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然而,好消息遠(yuǎn)遠(yuǎn)不止這點。又一個太監(jiān)興沖沖的沖了進(jìn)來,遠(yuǎn)遠(yuǎn)就嚷開了:“稟官家,大漠中傳來消息,蒙古諸部遣使來朝,愿臣服大宋!”
“大漠降了?”宋神宗有些難以置信,一雙眼睛睜得老大:“自從前朝滅亡后,大漠就落入了遼國之手,如今,他們降了大宋,這是天大之喜呀!別的不說,光這戰(zhàn)馬大宋就不用愁了,要多少有多少!”
大漠中的良馬馳名天下,大漠一降,宋朝就不用愁沒有戰(zhàn)馬了。更重要的是,大漠是遼國的重地,沒了大漠,對于處于極度困境的耶律洪基來說,那是災(zāi)難姓的。
“哈哈!”
宋神宗、王安石、呂惠卿大笑起,格外舒暢。
誰都沒有想到,河西一戰(zhàn)的威懾力若廝,竟然讓北方的蒙古諸部、南方的段氏陳氏、東方的遼東都降了。
仔仔想想,也在情理中。河西一戰(zhàn),吳驥一戰(zhàn)而屠盡六十余萬大軍,那是古往今來最大的屠殺,沒有哪場大戰(zhàn)能殺這么多人的了,誰能不驚?誰能不懼?誰能不破膽?
要是惹得宋朝大怒,在他們地界上來一個這樣的屠殺,還不絕種?
“官家,官家,吳驥的軍報?!庇忠粋€太監(jiān)沖了進(jìn)來,雙手把一份軍報呈上。
“呵呵!吳驥的軍報,肯定有好消息?!彼紊褡诮釉谑掷?,卻是沒有馬上打開,而是沉思著道:“河西一戰(zhàn)之后,河西、吐蕃之地都安定下來了,還會有甚好消息呢?”
能拿回來的地方都拿回來了,哪里還有好消息?王安石他們還真是想不到了:“官家,您瞧瞧就知曉了?!?
“對對對!”宋神宗一時之間也是想不起來,眉頭一挑,三兩下打開一瞧,不由得仰首向天,大笑起來:“朕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河西一戰(zhàn),竟然讓西域震恐,愿意歸降,請求大宋出兵。吳驥這是在問朕,這西域之事如何處置?是恢復(fù)前朝的安西四鎮(zhèn),還是另設(shè)?我們來好好議議!”
“……”
王安石和呂惠卿眼睛瞪得滾圓,有些難以置信,西域竟然也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