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的加入是一個變數(shù),使得西夏的力量增強了,誰都應(yīng)該氣憤難平,而吳驥卻是不僅不怒,反而很歡喜。瞧他那模樣兒,就象叫化子撿到元寶似的,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這太不正常了,要不是這是吳驥,而是換個人如此說的話,眾將肯定會群起罵之,罵他白癡!
這是吳驥在發(fā)笑,眾將誰也不敢小視,誰也不敢說吳驥發(fā)瘋了,只得小心翼翼的請教。
“這有何不明白的?想想就明白了!”吳驥的歡娛之情實在難以抑止,站起身來,踱起了步,腳步輕快,就象在飛。踱到種諤面前停住了,打量著種諤,笑言:“種將軍,你說說看,我為何如此歡喜?”
“這個……”種諤雙眉緊擰,思索起來。突然之間,雙手重重砸在一起,猛的站起來,步了吳驥的后塵,大笑起來:“妙!妙!妙!果然是妙計!”
“妙計!妙計!無雙妙計!”就在種諤站起身的同時,姚古和李憲也跟著站起身,大聲贊好,一臉的喜色,一張嘴哪里合得攏。
把四人的喜悅樣兒看在眼里,眾將不明所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臉的疑惑。
“大帥,你們打甚么機鋒呢,快告訴我們!”最急切的莫過于姚平仲了,如此機鋒,對他來說要想猜透千難萬難。
“是呀!”眾將齊聲附和。
童貫卻是不住轉(zhuǎn)眼珠,越轉(zhuǎn)越是明亮,不住點頭,若有所悟。
“說到底,吐蕃與西夏聯(lián)兵,便于我們一舉解決吐蕃!這一戰(zhàn),我們會一箭雙雕,一石二鳥!”吳驥笑著給他們解釋起來,長吁一口氣,道:“你們想呀,吐蕃所在之處山高林密,地形復(fù)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就是前朝那般強盛,也是拿吐蕃無可奈何。一道積石關(guān)阻擋了前朝大軍的步伐,為了攻打積石關(guān),前朝死傷慘重呀!”
“積石關(guān)?這我知曉,哥舒翰為了打積石關(guān),死傷好幾萬人,在最后關(guān)頭偷襲得手,方才一舉而拿下積石關(guān)。”姚平仲的大嗓門整得山響,他難得知曉一件事,一定要好好顯擺:“積石關(guān)拿下后,吐蕃破膽,不得不順服前朝。哦,為了打積石關(guān),唐玄宗還把那個那個叫叫……王忠嗣給下獄了。”
積石關(guān)是唐朝與吐蕃爭奪的一座險關(guān),占地并不大,卻是異常險要。鎮(zhèn)守這里的吐蕃軍隊不過幾百人,而唐朝出動幾萬大軍,輪番進攻,愣是打不下來,唐軍傷亡慘重。最后,哥舒翰不得不放棄,準(zhǔn)備撤退了,部下不甘心,要求再偷襲一次,竟然得手了,這才打下積石關(guān)。積石關(guān)一拿下,唐軍就可以趁勢而入,攻入青海湖一帶,吐蕃破膽了,不敢再強項,只得向唐朝求和。
這一戰(zhàn),是唐朝與吐蕃戰(zhàn)爭中最為有名的大戰(zhàn)之一。
“甚么這個那個的,是王忠嗣。叫你讀書,你總是心不在焉。”姚古臉一沉喝斥起來,姚平仲一縮頭,不敢再大嘴巴了
。
姚古接著道:“王忠嗣是唐玄宗的養(yǎng)子,其父王海濱戰(zhàn)死之后,唐玄宗收養(yǎng)了他,對他極是信任,曾經(jīng)一度把前朝的一半大軍交到他手里。唐玄宗知道若是拿下積石關(guān),就可以逼使吐蕃屈服,要王忠嗣攻打積石頭。王忠嗣是一員良將,他知曉要打下積石頭千難萬難,抗旨不遵,惹得唐玄宗大怒,把他下獄了。”
“是呀!”種諤接過話頭道:“前朝雖然打下了積石關(guān),卻是僥幸得手,萬分僥幸!”
“沒錯!”吳驥大聲贊同,重重點頭,道:“前朝打下積石關(guān),實屬僥幸!盡管我們今非昔比,已經(jīng)很強盛了,可是,我們會不會再有這份僥幸呢?誰也說不準(zhǔn)。在吐蕃的高山密林里與吐蕃作戰(zhàn),我們必然傷亡慘重,這種賠本的買賣,我不想做。我一直在想,要如何才能把吐蕃調(diào)出高山密林,誘到河西走廊上來解決。這下倒好了,我們一打西夏,他們就狼狽為殲了,要合兵一處,與大宋為敵。好啊,我做夢都在想著這好事,我能不歡喜么?”
吐蕃的地勢太過險要,雖然積石關(guān)已廢,進入青海湖一帶另有道路。可是,在吐蕃的高山密林里與吐蕃作戰(zhàn),即使宋軍再能打,必然要付出高昂的代價。
這且不說,更大的困難還在于后勤。若是在吐蕃腹地大打,這后勤將是一個天大的困難,難以解決。
從內(nèi)地運糧去,吐蕃的道路崎嶇,難以行走,這得多少人力?
就地籌措,吐蕃比西夏只窮不富,在哪里去籌糧?
不要說在宋朝,就是看看現(xiàn)在的青藏高原,其經(jīng)濟差距比起內(nèi)地落后很多,就知曉在吐蕃籌糧有多困難了。
派大軍深入吐蕃腹地作戰(zhàn),實為不智。
若是把吐蕃誘出來,引誘到河西走廊上來打,一切困難都不復(fù)存在了。一旦宋軍打勝了,吐蕃就會喪膽,就會屈服。再者,失去了軍隊,沒有了有生力量,吐蕃還不是傳檄而定?
“哦!”
眾將恍然大悟,不住點頭,大是贊同。
“我怎生就沒有想到呢?”周威重重一拍額頭,埋怨自己。
“你要是想到了,就不是周將軍了,要叫周大帥了!”皇甫嵩調(diào)侃一句,逗得眾人大笑。
種諤眉頭一擰,一臉的凝重,道:“董氈自以為得計,卻是不知正好成全了我們。我們這一仗打好了,就是一戰(zhàn)而滅兩國。可是,吐蕃的加入,使得情形有所變化,我們能否打勝?”
這才是問題的關(guān)鍵,眾將盯著吳驥,一臉的急迫之色,靜等他給出結(jié)論。
“嗯!”吳驥微微頷首,道:“這事,我思量過了。兵兇戰(zhàn)危,不敢言必勝,七八成的勝算我還是有的!”
戰(zhàn)場兇險,變數(shù)太多,沒有人敢言必勝,能有七八成勝算,這是很高的勝率了,眾將不由得長吁一口氣,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我們的戰(zhàn)力很強悍,不敢說超過了前朝,至少能與前朝媲美。”吳驥開始剖析起來:“縱觀前朝與異族的大戰(zhàn),最善長以少勝多。李靖滅吐谷渾,以少勝多;裴行儉的黑山之戰(zhàn),以十萬之眾大破后突厥數(shù)十萬之眾;蘇定方滅西突厥,曳河一戰(zhàn),以一萬余人大破西突厥十余萬眾
。我們在河西之地集中了二十五萬大軍,雖說西兵的戰(zhàn)力與北方大軍還有些差距,畢竟西兵是天下精銳,也差不到哪去。我們與西夏的大戰(zhàn)還有些時間,足以把西兵進行整訓(xùn),提升其戰(zhàn)力。我們二十五萬大軍,少說也要抵六七十萬西夏、吐蕃之軍!”
戰(zhàn)場上,是諸兵種的協(xié)同作戰(zhàn),軍隊多了,其發(fā)揮出來的戰(zhàn)力會成倍增長,唐朝的經(jīng)典戰(zhàn)例就是最好的說明。
后世史家測算,在漢唐之世,一個中國兵的戰(zhàn)力抵得上二十個胡兵的戰(zhàn)力,吳驥這說法很保守了。
這二十五萬大軍,若都是歸信軍這樣的北方軍隊的話,這一仗沒有懸念,宋軍必勝。問題是,有二十萬西兵。西兵雖然號稱天下精銳,在北方宋軍崛起之前,是宋朝的支柱,支撐著宋朝的戰(zhàn)爭。可是,他們的裝備、訓(xùn)練、戰(zhàn)術(shù)、戰(zhàn)法與北方宋軍比起來,都有不小的差距,這就拖了宋軍的后腿。
即使如此,二十五萬宋軍頂六七十萬胡兵不是問題。
“呵呵!”眾將不由得大喜。
“既然吐蕃要聯(lián)兵,我們就給他時間,讓吐蕃把能調(diào)出來的軍隊全調(diào)出來。”吳驥沉思著道:“我決定了,這決戰(zhàn)再向后推推,要給夠董氈足夠的時間。當(dāng)然,這段時間,也不能讓他好過。傳令給種建中和姚友仲,要他們找準(zhǔn)機會,對吐蕃來一下狠的,讓董氈痛不可擋!”
“呵呵!”種諤發(fā)出一陣暢笑聲道:“如此一來,董氈一定會氣憤難擋,不遺余力的調(diào)集大軍,凡能調(diào)出來的都調(diào)出來。這一戰(zhàn)過后,不僅河西之地安定,就是吐蕃也安定了。”
“要給種建中和姚友仲提個醒,要他們把握好分寸,既要讓董氈痛,又不能把他嚇破了膽,縮在高山密林里不敢出來。”吳驥眉頭一掀,大聲道。
XXXXXX西域,碎葉河谷,正在進行一場大戰(zhàn)。
進攻的是回鶻大軍,防守的一方是一支身著黑色軍服,打著“唐”字旗的漢人軍隊。
這支漢人軍隊裝備有明光鎧、橫刀、陌刀,個個一臉的堅毅,雖是處于下風(fēng),卻是死戰(zhàn)不屈。
“殺光唐人!”回鶻大軍爆發(fā)出驚天的吼聲,騎著駿馬,揮著彎刀,對著漢人軍隊沖去,蹄聲如雷,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大唐萬歲!”
漢人軍隊在氣勢上一點也不示弱,爆發(fā)出驚天的怒吼,揮著武器,與回鶻大軍進行大戰(zhàn)。
橫刀狠砍,兇狠無敵;陌刀起落,回鶻人給劈成碎肉。他們的打法極為兇狠,卻是正宗的唐軍戰(zhàn)法,陌刀開路,強弩遠(yuǎn)射,騎兵沖擊,雖然人數(shù)不多,卻是絲毫不落下風(fēng)。
“這些唐人真是難打!”領(lǐng)軍的回鶻將領(lǐng)打量著戰(zhàn)場,氣憤憤的罵起來:“唐朝在的時候,唐人壓著我們打!如今,唐朝滅了,可是,這些唐人卻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我們追殺了他們兩百年,他們卻是死不絕!就這么一點人,竟然還在打!”
“這些唐人不多,我們卻是吞不下去,吐不出來,如梗在喉!”又一個將領(lǐng)氣憤難言。
“大唐萬歲!”
回答他們的是沖天的戰(zhàn)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