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開京城。
皇城內,燈火通明,隔著薄紗,燈光有些暗黃。
龍榻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下面跪著幾個身穿高麗高階官服的中年人。
這便是高麗當代國主王俁,已經是高麗的第十六任君主,自從登基以來已經十七年了。他登基之后,被遼人封為高麗國主,但是一直以皇帝自稱。
高麗雖然雖接受宗主國的冊封,卻長期采用類似中原王朝的皇室制度,頗有“外王內帝”的色彩。高麗國王自稱”朕“,國王的命令稱為“詔”、“制”、“圣旨”;國王的繼承人被稱為“太子”;國王的母親被稱為“太后”,首都被稱為“皇城”、“皇都”,高麗國王被尊稱為“陛下”、“皇上”、“海東天子”等。
也就是對外裝孫子,關上門卻喜歡自嗨,什么大叫什么。
“諸位愛卿,李資謙上書,要朕對金人宣戰。此獠...包藏禍心啊。朕登基的時候,女真人勢弱,先皇囑咐朕,要繼承他的遺志,繼續北伐女真。”
“先皇高瞻遠矚,早就看出女真人一旦興起,將會不可遏制,現在果然應驗。朕不得不將東北九城歸還女真。如今金宋爭鋒,大遼黯然退場,朕雖然修好大宋,但是卻不知道這一場仗誰能打贏。
“女真人如此悍勇,若是貿然宣戰,豈不是引火燒身。”
底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臣,乃是高麗門下侍中尹瓘,曾經率領高麗兵馬,北伐女真,打下了東北九城。
他沉聲道:“李資謙諂媚大宋權臣,連宗祠都改了,他只顧交好宋人,哪里管我們高麗的死活。陛下盡管放心,有老臣在,他不敢如何。”
這時候外面一陣慌亂,一個宮人推門而入,跪地道:“陛下,陛下,邵城侯李資謙,帶人進宮來啦!”
王俁劇烈地咳嗦起來,氣的渾身發抖,這時候楊資謙已經沖到了殿內,他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兩個老臣,不屑地冷哼一聲,然后抱拳道:“陛下,為何還不宣戰?還有,臣奉命回來,要陛下征調舉國民夫,從天津港到檀州,搬運輜重。”
尹瓘站起身來,怒聲呵斥道:“李資謙,你要造反么?你是大宋的臣子,還是陛下的臣子。”
“在下楊資謙,既是大宋的臣子,也是陛下的臣子,難道你不知道大宋和高麗,既是宗藩也是兄弟么?”
饒是尹瓘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他本是軍中老將,身強力壯,雖然白發蒼蒼,但是依然勇武。
氣急之下,上前就要擒住這個敗類,門下侍中尹瓘拳腳虎虎生風。一向為他看不起的楊資謙,卻絲毫不懼,冷笑連連。
直到尹瓘過來,才輕輕躲閃,一掌拍在他的后背,尹瓘頓時趴倒在地。
楊資謙跪地道:“陛下,此人目無王法,在御前公然襲擊同僚,臣請求陛下為臣做主。”
誰說不要臉的人就沒有本事...楊資謙幼讀詩書,文采出眾,后來從軍,戰功赫赫,如今當了權臣,眾人已經忘記了曾經的驍將。
高麗施行的是貴族門閥制度,有些類似大漢王朝,那些權貴之家培養子弟,往往是文武兼備。
他們實行嚴格的社會等級制度,可劃分為貴族、兩班、良人、賤人四個等級。門閥貴族互相聯姻,壟斷國政,享受免稅免役的特權。頂尖的貴族門閥,大概有十五家,長期把持朝政。
楊資謙所屬的家族,本是其中的一大支,現在被他把姓改了。
王俁躺在龍榻上,氣的牙根發癢,胸口更加難受。
楊資謙有恃無恐,他料定國主不敢處置他,因為整個高麗,都不敢得罪大宋。
“來人吶,將李資謙拿下,等候發落!”
王俁渾身發抖,面色紅潤,做起了身子,扶著床頭大聲叫道。
周圍的臣子和宮人全都大喜,陛下長年累月臥病在床,沒想到今夜坐了起來,還這般有威勢。
在地上的門下侍中尹瓘喜極而泣,爬了過來,侍衛們進入殿內,將楊資謙架起來,帶了出去。
楊資謙絲毫不慌亂,只是淡淡地笑道:“臣請陛下三思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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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燕,運河上游,今日竣工。
河畔人山人海,最前面一個巨大的石碑,一半掩埋在土里。
楊霖和張安等治河司的官吏,一人拿著一把鐵鍬,臉上都笑的十分開懷。
“今日在此埋碑,乃是千古盛世,諸位辛苦了!”張安大笑著說道。
楊霖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終于給我挖完了,你們治河司像是撒錢一樣,把國庫可給掏空了。再挖不完,我是真養不起了。”
楊霖也不是完全開玩笑,新政最困難得時候,他已經想到靠去南海殖民掠奪財產了。
所有的官吏都哄笑起來,張安更是得意洋洋,“少宰,此河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是我等獻給少宰封王之禮。”
河北省的官員,最是開心,此河一開,溝通南北,河北再也不是道路難行的邊陲閉塞之地了。
可想而知,此地將會逐漸恢復生機,當初大宋的君臣,實在是太損,在河北又亂挖黃河,又栽巨木,讓一貫富庶的河北成為了一個窮鄉僻壤。
楊霖看了一圈,道:“那咱們就開始吧?”
眾官員連連附和,楊霖揮動鐵鍬,眾人一起鏟土掩埋碑文。
外面禮炮聲連天,鑼鼓大作,圍觀的將士和百姓全都歡呼起來,尤其是挖河的民夫。
就在這個渡口都喜氣洋洋地時候,一個親兵跑了過來,附在楊霖的耳朵旁,大聲說道:“少宰,高麗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