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薛屠陪著一個身材不高的男人走到了后院,來到了徐毅的書房之中,此人雖然身材不高,微微有些胖,穿著一身商人特有的綢衫,頜下留有寸長的胡須,雙眼不大,卻閃著精光,一看便是個很精明的人。
到了這里之后,當徐毅打量他的時候,這個余掌柜也在打量徐毅,他有些弄不清楚這里到底是誰說了算,但既然薛掌柜把他帶到這里說話,而徐毅又在這里,肯定徐毅也是這里一個可以說上話的人,于是余掌柜趕緊微笑給徐毅抱拳施禮,對薛屠問道:“薛掌柜,不知這位是……?”
“哦!這位其實是我們鏢局的少掌柜,我不過只是負責打理這里的掌柜的,剛好我們少掌柜來到這里,這個事情不小,所以我便請余掌柜過來和我們少掌柜親自談一下!”薛屠趕緊解釋到,話里面的意思很明白,就是這里其實是徐毅說了算。
“失敬失敬!余某見過少掌柜了,不知少掌柜尊姓如何?”這個余掌柜趕緊再次對徐毅施禮。
“在下姓徐,剛才不知余掌柜過來,有失遠迎,還請多多包涵,請坐,我們還是坐下再說吧!”徐毅也客氣到。
于是雙方落座,大牛從外面進來送上了茶水,退了出去,屋子里面只剩下了他們三人,余掌柜便開始合計了起來,威海鏢局不到一年時間便在杭州做的風生水起,日益壯大起來,從起初的二三百人,五條船,到現在十幾條船,七八百人,背后沒有足夠大的實力支撐是絕對不成的,而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姓徐的少掌柜居然還這么年輕。那這個少掌柜背后又是什么人呢?
“剛才有家人已經過來說了余掌柜的要求,要說我們開門做生意的,生意上門便不應該挑挑揀揀,但余掌柜也知道,我們這么長時間來,主要走地是往南方去的生意,而您此次提出了要朝北去。我們確實有些為難呀!”徐毅先埋下了一個伏筆對這個余掌柜說到。
“是呀是呀!這個我也知道,但貴鏢局這一年來,聲名顯赫,多次保護船隊免遭海賊洗劫。我也早有聽聞,這次余某實在是遇上了棘手的事情,前幾次走船北去,我的船只多次被海賊洗劫,實在無奈之下才求上門來了,而且這次我也愿意多出銀子,定不能讓貴鏢局吃虧,還望徐掌柜能派手下走上這趟,余某以后定當還有厚謝!”這個余掌柜趕緊說到。
“厚謝便不必了。但眼前的局勢你我也都明白,北邊現在正在交戰之中,余掌柜這么冒然前去,但不知是要做的哪邊的生意呢?”徐毅問道。
“這個……既然徐掌柜問了。我也不瞞您說,想必徐掌柜還不知道。我其實祖上曾經是遼人,雖然遷到了這里許久,但北方還有不少家中地生意,咱們行商之人,求的不過是個利字,管不得那天下歸誰所有,這生意總還是要做下去的。現在中京道已經陷于金人之手。想必徐掌柜也知道了,正是因為戰禍連連。現在海上流寇眾多,生意越來越難做了許多,所以才會想到請貴鏢局跑上這么一趟,還請徐掌柜、薛掌柜多多幫忙才是呀!”余掌柜話說的很圓滑,讓人抓不住他地把柄。
“不是我們不愿跑這趟買賣,而是現在已經進入冬季,再有不久,便要到了春節,雖然咱們這邊還不太冷,但對于北方來說卻已經是天寒地凍了,如此季節出行,北方的渤海海面恐怕已經結冰了吧!如果這樣的話,那豈不是難以行船了不成?我看要不這樣,等開春之后,假如余掌柜想要北上的話,我們到時候再商議此事可否?”徐毅不急不忙的說到。
聽徐毅這么一說,這個余掌柜有些急了,他也知道現在北邊已經冷了下來,假如這趟船不盡快過去的話,一旦渤海結冰的話,那就麻煩了,于是趕緊說到:“徐掌柜說的是,不過現在渤海那邊還沒有結冰,行船還沒有問題,如果再晚的話,恐怕就真地會結冰了,我這趟運的是那邊急需的一些貨物,必須要趕在年前送過去,否則到了年后的話,就沒用了!還請徐掌柜幫忙才是,要是對我出地這個價錢不滿意的話,徐掌柜盡管開口,我再提高一些也沒有問題!”
徐毅看到這個余掌柜著急起來,他卻一點也不著急,還是不急不忙地說到:“價錢方面好商量,余掌柜給的這個價錢已經很高了,再高恐怕我們都不好意思了,這樣的價錢幾乎能買上一條快船了,只是不知道余掌柜什么貨物這么值錢,居然肯出五百兩銀子護送,我倒是很好奇呀,難不成是兵器盔甲不成?如果是的話,那不知余掌柜要將這些貨物提供給誰呢?難道你背叛了你們遼主不成?”
這個余掌柜臉色大變,這個徐毅怎么如此聰明,一下便猜中了他的貨物,而且現在局勢很是微妙,宋遼之間正在開戰,他如果說是給遼人運送貨物的話,難免有通敵嫌疑,可如果說他是給金人送貨的話,那他便是背叛遼國,想到這里之后,余掌柜立即站了起來,臉上帶出了怒色:“既然徐掌柜不愿走這趟鏢,那余某也不再多說什么了,至于我運地什么東西,恐怕不是徐掌柜應該操心地吧!告辭!”說著起身便要離去。
“余掌柜留步,其實我對這趟買賣還是很感興趣的,如果我說我愿意保你這趟鏢,不知余掌柜可否和我徐某交個朋友嗎?”徐毅笑道。
聽徐毅忽然說愿意護送他這趟鏢,這個余掌柜便停下了腳步,一臉疑惑地轉了過來。
“徐某說話直還望余掌柜不要生氣才是,我剛才說的話恐怕是被我料中了才對……”徐毅請這個余掌柜坐下接著說道,話剛出口這個余掌柜臉色又是一變,想要起身,被徐毅伸手按住:“余掌柜莫急,聽我把話講完再說話不遲,我知道你是遼人,也能猜出你還是忠于你們遼主的,但你不必擔心,咱們今天說的話,不會有外人知道!”
余掌柜多少安心了一點,于是干脆等著聽徐毅把話說完,徐毅喝了口茶后接著說:“不瞞余掌柜,雖然我是個宋人,但我卻從來都不覺得此次大宋對遼國用兵是對的,說白了我們大宋的皇帝可以說是干了一件蠢事,金國勢力發展十分迅速,短短不到十年時間,便將遼國大部吞沒,其中孰是孰非咱們切不用去管,但如果金人如此發展下去,對我們大宋來說也不是好事,以我之見,其實大宋應該和遼國結盟,畢竟雙方唇齒相依,相安無事了已達百年之久,在大義上我是同情你們遼主的!”他說到這里看了一下余掌柜的表情,看到這個余掌柜臉上果真露出了一絲喜色,便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于是停頓了一下,又喝了口茶。
“徐掌柜實在是高見呀!其實我們遼人許多人也都是這么想的,遼宋自從真宗之后,兩國便相安無事,結為秦晉之好,假如大宋君臣都如徐掌柜如此見地,我們又何必如此到兵相見呢?可惜呀,可惜!現在出了一個金國之后,卻讓我們兩國百年之好一夕之間再有重啟刀兵,唉……”這個余掌柜終于說出了他的心里話。
徐毅其實對于遼國也不見得就有好印象,當初的那個澶淵之盟對于中國人來說無疑也是一件恥辱的盟約,不過眼前如果從大局來說,他還是覺得應該宋遼聯盟共抗金國才對,這樣北宋大概也不會這么快滅亡了!可這話他不能說,于是接著余掌柜的話說到:“對呀!無奈我不過只是一個平民百姓,人微言輕,影響不到大局,但從私里來說我還是愿意給余掌柜提供一些幫助的!”
聽了徐毅這句話,余掌柜頓時喜形于色,趕緊起身對徐毅謝道:“余某多謝徐掌柜了,如果我們大遼不滅的話,有機會我定要將徐掌柜今日仗義之事告知我們遼主得知,定要厚報徐掌柜你們的大恩!”
“呵呵!這倒不必了,徐某還想多活幾年呢,假如余掌柜把此事宣揚出去的話,別說你在這杭州帶不下去了,恐怕我這個鏢局也要關門大吉,和你一起跑路逃命去了,一個通遼的罪名扣過來,朝廷不把我全家抄斬就便宜我了!”徐毅笑了起來。
“大恩不言謝,其實這次正如徐掌柜所料,我確實收集了幾船器甲,正要送到我們主子手中,金人連續攻占了我們中京、西京,逼得我們圣皇不得不退到了夾山,軍中現在正缺這些東西,所以我才急著年前把這些東西送往北方,還望徐掌柜能盡快安排人手,護送我的船只北上,此事可是關系重大呀!”既然已經被人家看破了,再遮遮掩掩,反倒怕惹惱了這個徐掌柜,這個余掌柜索性也豁出去,把實話說了出來,以期能打動徐毅,讓他盡快幫自己護送這批貨物到北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