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拓號上的眾人立即紛紛將手中的弓弩還有船上的弩炮對準了對方船上的那些高麗兵卒,只待苗方數出第三聲,對方還不放下兵器,他們便要立即放箭攻擊,而對方船上的那些人顯然也很緊張,許多人也抬起了手中的弓,開弓作出隨時還擊的架勢,眼看這場沖突已經不可避免,苗方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便要叫出“三”字,然后便要落下手開始攻擊。
就在這劍拔弩張隨時便要亂箭齊發之際,對面船上忽然走出一個身穿高麗武官衣服的人,站在船側大聲對開拓號上的人們叫道:“且慢動手!且慢動手!我乃你們軍師的朋友!千萬不要傷了和氣!”
開拓號上的眾人已經開始緩緩的扳下弩炮還有弩箭上的機括,弓箭手也開始將弓拉滿只待發射了,沒想到對面船上忽然蹦出這么一位自稱認識他們軍師的家伙,于是都立即鬧了一腦門子的霧水,不知道這個家伙又是哪位,怎么可能認識自己軍師呢?要知道伏波軍并無軍師一說,以前他們的軍師是徐毅,現在早就是他們的大當家和主公了,這個家伙又是哪個大瓣蒜呢?
可他們不認識這個人,卻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認識這個高麗武將,徐毅這個時候也已經看到了此人,于是趕忙下令道:“住手!且慢動手!這個人我認識!”
苗方也趕緊叫道:“都住手!這個人確實是我們主公的朋友!”
船上的人都有些泄氣,忙活了半天碰上這么一條船,眼看是肥肉馬上就要痛痛快快地干上一場了。卻突然出了這么一個岔子,現在卻不能下口了。著實讓人有些悶氣,
可這是他們主公親自下的命令。船上地水手們不敢違抗,于是紛紛收起了手中的兵器,而高麗船只上地那些手持刀槍的水手們也都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因為開拓號給他們帶來了太大的震撼。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武裝到牙齒地海盜船,即便連他們高麗最精銳的水師地戰船也恐怕不是這條海盜船地對手。而且對方船只高大。船舷兩側的護墻將對方的人員防護的嚴嚴實實,只開了無數的箭孔,自己這便即使放箭,也不見得能傷到對方多少人,而對方船上的這些箭孔中露出的弓弩數量之多,讓他們各個都有些膽戰心驚,恐怕一旦動手起來,他們第一輪發射。便能將自己船上的人射成刺猬了。雖然他們都是精挑細選出來地高麗精兵,可不代表他們心中就沒有一點害怕地感覺。現在看到海盜船賣給他們了一個面子,暫時收回了那些弓弩,于是多少有些放心了下來。
不過他們這些高麗人也感到疑惑,他們這次出來的人基本上都懂一些漢語,能聽懂雙方說地話,對方一看便是嘯聚海上的大宋的海賊船,自己的將軍怎么會認識他們呢?而且還自稱是他們這伙人的軍師的朋友呢?
開拓號上的人們便有些奇怪了,對方自稱認識自己的頭領,他一個高麗使團的人怎么可能認識自己的頭領呢?而徐毅走到船樓的船舷邊大聲笑道:“徐某在此,有請樸將軍過船一敘!”
果真高麗船的船舷處站的那個人還真算是徐毅的一個朋友,此人正是以前打過交代的那個高麗人樸銀劍,此時樸銀劍一身戎裝,正滿臉驚詫的站在船舷處對徐毅抱拳對徐毅叫道:“沒想到徐軍師真在這里呀!樸某這廂有禮了!”
接著高麗船放下了一個舢板,樸銀劍順繩梯下到舢板之中劃到了開拓號旁邊,并攀上了開拓號拋下的繩梯,登上了開拓號。
“徐軍師好久不見了,近來可是安好?”樸銀劍的漢語說的越來越好了,難怪他會成為使團中的一員。
徐毅也抱拳笑道:“確實我們已經好久不見了,樸將軍近來可是發福不少呀!”
兩個人相互恭維了一陣之后,徐毅將樸銀劍讓入到了船艙之中落座,有手下人給他們送來了茶水。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兩方,這會兒居然又坐到了一起,這個世上很多事情還真是讓人想不明白,但這條開拓號上還是有一些人認識樸銀劍的,而且其中有人正是以前樸銀劍的手下,此時看到一身高麗官服的他出現在自己面前,心里面說不出什么滋味,干脆有人就躲到了一邊,不愿和樸銀劍見面,省的雙方看到以后感到尷尬。
還真是世事難料,人生怎么可能有這么多交匯點呢?這么大的大海上,他們又相距千里,居然能在這里碰上,讓徐毅和樸銀劍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不知道樸將軍此次前來大宋,是有何貴干呢?”徐毅笑著對樸銀劍說道,他說不上來對樸銀劍有什么好感,當初放他一條生路不過是看上了他坐下的那些戰船,想要據為己有,才放過了他們這幫高麗人,如果不是這個原因的話,估計樸銀劍早就成了他們獨龍島的刀下亡魂了,今天看到樸銀劍他只是覺得有些意外罷了,沒有多少可激動的,于是開口問起了樸銀劍此行的目的。
樸銀劍自從登船之后,便一直到處打量徐毅的這條開拓號,眼神中充滿著羨慕之色,他是個海上行船的高手,剛才見到開拓號的時候,他便對身邊的人說他們絕對逃脫不了,而且已經被他言中,只是他多少有些感到意外,這種船型他以前在大宋沿海從來沒有見過,肯定是近來剛剛出現的一個船型,以他的目光一看便明白了此船的好處,說不眼饞那肯定是胡說,所以他對這條船很是好奇,聽到徐毅的問話之后,樸銀劍趕緊回答到:“我們這次過來主要目的是要采辦一些貨物。為我們地太后籌辦一些賀壽的禮品,沒想到居然在這里碰上了徐軍師您地船只。實在是讓我感到意外呀!沒想到徐軍師你們現在居然如此厲害,已經開始遠涉到了此地。看來獨龍島這兩年在你的打理下發展定是非常厲害了吧!”
徐毅微微一笑道:“樸將軍說笑了,我再怎么厲害,也不過還是一個海賊地頭領罷了,而看樸將軍這身穿戴。我們怎么也比不上您樸將軍呀!想必樸將軍回去之后定是得到了你們國主的重用了吧!”
樸銀劍微微有些臉紅,當初被徐毅趕回高麗那件事情可以說是他一生的恥辱。回去之后遭到了他們國王的訓斥。閑置了一年多才在他地樸家的暗中運動下,重新啟用了他,這個事情是他不愿觸碰地一個傷疤,聽徐毅這么一說,樸銀劍頗有點尷尬,笑道:“哪里哪里!徐軍師說笑了,我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地偏將,充其量現在只是算個跟班的罷了。遠沒有以前自在。當初徐軍師的大恩樸某從未相忘,很想有機會能再見上徐軍師一面。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和你會面,我還一直以為有機會在高麗見到你呢!”
徐毅對于能見到這個老熟人也沒有太多不快,于是笑道:“我現在可是個大忙人,高麗雖好,但我實在沒有時間去!”
“是呀!今天當我看到你們的黑色骷髏旗的時候,我便知道現在的獨龍島早已今非昔比了,當初我就看出來,你絕非池中之物,馳騁大海只不過是遲早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會這么快罷了,我對您的這條坐船很感興趣,以前我怎么沒有見過這樣地船型呢?而且這條船實在快地驚人,但不知出于何人之手呢?”樸銀劍終于把話頭扯到了開拓號上。
“這個嘛,不瞞你說,此船乃我們獨龍島自己建造的船型,天下只有我們這一家,絕無分號了!”對于自己這種江北船型,徐毅還是非常自豪地,也沒有瞞這個樸銀劍。
“哦?獨龍島居然有這樣的大匠,實在出乎我的意料呀!但不知徐軍師你們可愿出售這種戰船嗎?如果徐軍師愿意割愛的話,我愿意出多少銀子都行!”樸銀劍一臉的期待對徐毅說道,他居然打起了徐毅坐船的主意。
徐毅用力的鄙視了他一下,這個家伙小算盤倒是打的挺精,出大價錢買我一條船回去,然后召集你們高麗的船匠仿制,別說你給我出銀子了,即便現在你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會賣給你!于是搖頭道:“恐怕徐某要讓樸將軍失望了,這種船我們現在自己還不夠用,哪兒有空余的可以轉賣呀!何況你知道我們靠什么吃飯的,離開了這樣的好船,我們豈不要喝西北風了嗎?”
聽徐毅不愿意賣給他這種船,樸銀劍頗為失望,于是大大的惋惜了一番,也知道以徐毅的性子,即使自己再說他也不會賣給自己這種海船的,于是只好將話頭轉到了另一件事情上:“樸某今天特意過來見徐軍師您,其實還有一事相求!”
“樸將軍有話盡管說好了!”徐毅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說道。
“近期我聽聞我們高麗沿海突然出現了一批兇悍的海賊,據說大多都為宋人,在高麗沿海大肆劫掠海上的貨船,并不時襲擊沿岸村莊,擄掠大批人口,鬧得我們高麗沿海的百姓惶惶不可終日,而且我還聽聞,這些海賊船上也都懸掛了和你們相同的這種骷髏旗,不知道他們可也是徐軍師的部下嗎?”樸銀劍盯著徐毅的眼睛問道。
徐毅根本就沒什么好遮掩的,微微一笑道:“我想應該是吧,既然樸將軍能到我們大宋沿海辦事,那我們又為何不能到你們高麗逛逛呢?這種事情你來問應該不太合適吧!”
樸銀劍立即像是被扇了一個耳光一般,面紅耳赤了起來,憋了半天才說道:“當初的事情確實是我們不對,其實我也早就知道那些人是誰,一直想前往獨龍島再次向徐軍師道歉,只是因為軍務在身,卻不能成行,不過樸某還是想請徐軍師看在當日我們的情分上。能對我們網開一面,多少手下容情一點。那些百姓不應該死呀!”
徐毅望著滿臉尷尬的樸銀劍反問道:“那我也想問問,當初你們在這里做地事情。難道我們大宋的人就該死了嗎?我想當初死于你們之手地宋人也不在少數吧!你我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咱們都是同樣地人,總不希望自己的刀上沾滿的是自己國人的血吧,萬事有因才有果。怪不得我們!而且此事應該沒有什么好商量地!”
從個人感情上來說,徐毅并不討厭這個樸銀劍。甚至是還有一些好感。但徐毅不能原諒的是他們高麗國主地陰險,一方面和大宋你來我往套近乎,一方面卻搞小動作,占大宋地便宜,這種下作的事情是徐毅絕對不能原諒的,何況在中國歷史上,中土和高麗兩國也從來不缺乏戰爭,高麗人對中原土地的覬覦也從來都沒有停止過。中土王朝強大的時候。他們跟乖兒子一般,只要稍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便想在遼東使勁的咬上一口,沒少在遼東一帶鬧事,遠的不說,隋朝時代高麗王出兵進擊遼西,隋煬帝震怒之下便數次東征高麗,落得了一個亡國的下場,接著唐朝兩國又是打得不可開交,后來遼國建立之后,高麗便臣服于遼國,現在居然還干起來這種偷雞摸狗地事情,徐毅想想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再想想后世日本滅了朝鮮,而朝鮮人大批加入到日軍之中,進擊中國,殺起中國人比日本人還狠,在后來有沒事就跟中國人搶老祖宗,徐毅還真對他們高麗人喜歡不起來,所以才會讓方書進占高麗沿海島嶼,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他一聽樸銀劍說這個事情,回絕地十分堅決。
樸銀劍和徐毅接觸過一段時間,知道此人雖然身為海賊頭領,但卻可以說是一個標準的愛國之士,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勸不下徐毅了,只好尷尬地起身對徐毅施禮到:“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說什么了,樸某知道這都是因我而起,怪不得徐軍師什么,不過我現在是水軍將領,說不定什么時候會再遇上貴島的弟兄,到時候只能沙場上見高下了!”
徐毅笑道:“樸將軍不必客氣,你我各為其主,雖然我不服朝廷管制,但也好歹也是宋人,假如他日我們再次在海上碰面的話,樸將軍只管拿出你的手段好了!我們手底下見真章好了!放下此事不論,我還是當樸兄是個朋友!不過我也提醒樸兄一個事情,我們即便再為禍你們沿海,卻不見得就是你們高麗的敵人,樸兄也是一個很有眼光的人,應該意識到你們西北發生的事情,將會對你們高麗帶來什么樣的后果,其實你們最大的敵人很快應該是新近崛起的金國,大遼和貴國的恩怨你我心知肚明,你們高麗以前吃過不少遼國的虧,這個你比我清楚,可現在遼國岌岌可危,一旦遼國覆滅,恐怕你們就要直面金人的鐵蹄了,遼人兵馬的厲害,你們知道,可金人的厲害,恐怕你們還沒有嘗過吧,你還記得我以前給你分析的事情嗎?我勸樸兄不要把目光放在我們身上,還是多為你們高麗以后打算一下吧!”
徐毅的話讓本來打算離開的樸銀劍又坐了下來,金遼的戰爭他一直都在關注,而且當初他離開黃魚島之前的時候,在徐毅船上和他閑聊的時候徐毅便對他做過許多關于這方面的分析,所以他對徐毅的眼光非常敬佩,兩年多時間過去了,現在遼國果真如同徐毅當初所料,被金人打的落花流水,金人的兇悍便可見一斑了,而遼國和高麗是締結有盟約的,一旦遼國滅亡,恐怕金人還真不見得就放過他們高麗,說不定真是會挾著滅遼的余威,一舉將他們高麗給吞掉也很有可能。
這下樸銀劍再也不想著去找徐毅的手下一決高下了,而且他也實在沒有信心能打敗徐毅的部下,當初獨龍島船只上那些火油彈讓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就是弄不明白獨龍島船只上用的什么東西,能將火油罐子丟的那么遠,而且還打的那么準,回到高麗之后,他考慮了很長時間,要找了不少人打聽這種可怕兵器,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獨龍島發射火油彈到底用的什么東西,所以現在他即便真是找到了襲擾高麗沿海的那些獨龍島船隊,恐怕最終還是討不到什么好,鬧不好還是會大敗而歸,那時候他要是再想在高麗立足恐怕就難了!
而現在遼人已經岌岌可危,金人兵馬早已到了高麗邊境,如果真是當金人徹底滅了遼國的話,恐怕他們高麗國真是沒有好日子過了,想到這里,樸銀劍趕緊抱拳說道:“徐軍師的話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呀!我這次回去便要立即稟報我們國主,盡快整備兵馬,嚴防金人犯境,今日遇上徐軍師,乃我之大幸呀!今日樸某不便久留,我們這次出使宋國,不能做太長停留,而且我在徐軍師船上停留太久,難免會被同僚多想,就此別過,還望徐軍師能看在樸某面上,放我們使團一馬,樸某感激不盡,愿奉上五百兩銀子,作為您這次的補償,請徐軍師高抬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