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大娘子大大方方的應了:“好啊!那你等我好消息!”
頓了頓,尤大娘子又道:“等我成親那日,我想請張小娘子吃酒。不必送禮,人來就行。沒有你,興許我還想不明白呢。”
張司九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被邀請了,當即毫不猶豫:“那我一定帶著我未婚夫去。”
尤大娘子立刻壓低聲音:“是那個楊郎君嗎?”
張司九震驚:“你怎么知道?”
這事兒還不至于傳得這么開吧?
尤大娘子擠眉弄眼,“我就說肯定是他,那會兒看你們那樣子,我就想你們肯定有什么。”
張司九恍然,又忍不住笑:“這樣啊——”看來,果然是好早就有苗頭了?
尤大娘子一臉羨慕:“還是你們這樣的青梅竹馬好。可惜我小時候,身邊都是師弟們,一個個連我都打不過,根本就沒有一個能當竹馬的。”
張司九:……
又聊了幾句,林郎帶著藥回接尤大娘子,還體貼問了句:“說完了嗎?要不要再聊一會兒?那邊有椅子,我坐那兒等你?”
尤大娘子搖頭:“聊完了,走吧。”
說完,兩人有說有笑的走了。
張司九站在原地看著,轉頭對身邊的聽云笑:“一看就知道這個林郎是真心喜歡尤大娘子。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
聽云點點頭:“對,這個林郎君看著就是個好相處又厚道的人。就是沒想到這么快。”
張司九笑:“尤大娘子其實是個特別果斷的人,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再拖沓。錯過尤大娘子的人,一定會后悔的。”
正說著話,張司九就聽見外頭鬧哄哄的聲音。
隨后,白槿跑進來,驚魂未定:“有人往我們大門口潑糞了,說我們治死過人,說我們的大夫都是庸醫!”
張司九立刻往外走:“我去看看。”
她一早就想過,醫院不會這么順利開起來,但是沒想到,這一上來,就是殺招。
楊元鼎很快也得到消息了,從里頭出來,跟著張司九一起沖了出去。
不得不說,這會兒圍觀的人更多了。
但都離得老遠。
一個個還捂著鼻子,一臉嫌棄。
別說他們嫌棄,就是張司九也有點嫌棄。
真的,太臭了。
張司九被熏得面色一變,直接后退三步,很想來兩句國罵。
這真的太孫子了!
外頭叫罵的人已經跑了。
據說是潑完了罵了幾句后直接就跑了,以至于鄧文他們都沒反應過來,沒抓到人。
張司九掩住鼻子,看著門口那一地狼藉,又氣又惡心。
楊元鼎神色凝重:“從現在開始,門口設崗亭,但凡有人再來鬧事,直接送官府!”
保鏢團隊是他找的。
現在就五個人,白天三個人,晚上兩個人守夜輪值。
不過,畢竟還是頭一回上班,所以五個人沒分工好,這不就出現了巡邏的空檔。
至于地上的狼藉——看張司九那一臉嫌棄的樣子,楊元鼎就舍不得她碰了。
當即認命的擼袖子:“你們都進去吧,我帶他們一起弄干凈。”
說起來,他還是榮譽院長兼行政主任呢。
干這個,多少也有點屈才。
不過,他自己不這么想,當即冷哼:“我就在大門口守著,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個龜兒子搞這個事情!”
他心里默默地補了句,讓我發現是誰了,我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張司九點點頭,走之前還沒忘了提醒一句:“把制服脫下來再去搞,搞完了洗個澡換個衣裳,最好大門口噴灑點生石灰,再來點水。或者拿艾草熏一熏。”
說完,她就毫不猶豫的跑了。
太臭了,太臟了。
她多看一眼,都覺得人要窒息了。
這種時候,同甘同苦沒有任何說服力。
不過,很快,她又跑回來,把口罩給了楊元鼎,并且留下一句:“加油!”
楊元鼎:……
好在張小山,小松小柏他們也來幫忙了。不然就楊元鼎帶著陳斗他們幾個,真得被熏死在當場。
等到楊元鼎清理完了大門口,直接就中午了。
味道還是有點散不去。
現在一進醫院大門,先是濃濃的艾草前調,緊接著就是那濃郁的糞臭后調,別提多可怕了。
不過,真要看病的人,倒也不在乎這個。
所有這一盆糞水下去,有影響,但影響也不算大。
張司九他們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午休去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有點兒蔫噠噠的。
一看這個情景,就知道,這件事情,對患者影響不大,但對自己這邊士氣是有影響的。
張二海甚至看了好幾次張司九,每次都有點欲言又止。
張司九一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想說什么了,于是干脆過去,問他:“你是不是想回去單干?”
張二海沒吱聲,但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許志清輕聲道:“二海是有些擔心。畢竟第一天就遇到這樣的事情。咱們這個醫院,真的能開下去嗎?”
他也是擔心的。
張司九再看一眼其他人,只從他們臉上,就能看出他們的顧慮。
這件事情,果然影響很大。
然而,最堅定地,反而是齊敬:“其實我認為,這不是針對咱們醫院的。是針對九娘的。”
他這個說法一出,頓時引來了眾人目光:啊?
齊敬看了一眼張司九,咳嗽一聲,不自然的挪開了目光:“九娘是女子,這醫院她是怎么開起來的?咱們都是最清楚的人了。在這中間,她得罪了多少人,也不必說。”
“就沖著她做事這個樣子,得罪的人就不少。再加上她是女子,本來就有人反對——那就更壞。”
“今日醫院開張,我感受了一下,發現問診是方便很多。對病人來說,也更便宜。”齊敬輕嘆:“諸位,開疆拓土,從來不是容易的事情。以后若是敗了,咱們頂多是耗費了時間,將來大不了再去別處。但……現在走了,之前九娘付出的心血就全都付諸東流了。”
齊敬的話,頓時就讓大家都沉默了。
張司九也忍不住低下頭去,感覺自己鼻子尖都有點發酸——不是她矯情,而是齊敬太會說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