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堡城與鄯州城之間，有一處長達千里的空白地，往日石堡城在唐朝手中，鄯州的牧民可以在此處放牧，自從石堡城易主，再也沒有百姓在這裡放牧，這片肥沃的草地也就成了三不管地帶，皇甫惟明此次率領鄯州軍前來攻打石堡城，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雷厲風行。

石堡城雖然易守難攻，不過其內只能駐紮幾百敵軍，敵人最近的大部隊就算日夜兼程也至少需要三天時間，皇甫惟明這一次就是要一鼓作氣，哪怕是用人命來填，也要在三天內攻佔石堡城，屆時吐蕃的援軍也只能望城興嘆。

爲了此次攻城戰，皇甫惟明的準備並不算十分充足，鄯州軍以步兵爲主，八千步兵，四千騎兵有隴右副節度使褚旭率領，一旦事情有變，這四千騎兵都是精兵，也可以從容應對，皇甫惟明也是在賭，人人都說石堡城是鐵城一般，他就是要富貴險中求，賭的是石堡城內在三日內被攻陷。

兵貴神速，這一次更是體現得淋漓盡致，皇甫惟明軍紀嚴明。

從出兵到現在，也不過三日時間，石堡城屹立在險峻的陡坡上，稍作休整，步兵有序地壓上去，立刻展開攻城，此次就是要以勢壓人，與敵人的援軍比賽時間。石堡內的吐蕃軍望著黑壓壓的唐軍，快速做出反擊的準備。

吐蕃的守將臨危不亂，一邊組織手下憑險據守，另一方面迅速用書信求援，當一隻蒼鷹掠過雲端飛入天際，守將的心裡穩了一大截。粗略地俯瞰了城堡下唐軍的人數，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沉重，這是一場惡戰，自己必須要堅守到援軍到來，他也明白這段時間是很難熬的。

戰鬥一觸即發，石堡城內糧食足以撐一年，而守城器械更是十分充足，面對唐軍的兇猛攻擊，滾石，檑木等很輕易地打退了唐軍的

攻勢。

石堡城三面是懸崖，只有正面一處，完全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雖然城堡內只有五六百人，皇甫惟明卻覺得猶如老虎吃天——無法下爪的窘境。焦灼的戰鬥從下午進行到黃昏，從黃昏進行到午夜，幾乎沒有停滯。

吐蕃王宮得到石堡城被圍攻的消息，贊普命令莽布支重新披肩掛帥，率軍日夜兼程增援石堡城，由於情況緊急，莽布支只帶了五千騎兵火速前往，來不及調兵遣將從容佈置，在經過親近吐蕃的吐谷渾小國時，距離收到求援信過去兩天時間，莽布支不愧是沙場老將，一面急速趕路，一邊調派石堡城周圍的軍隊向石堡城匯聚。

爲了以防萬一，莽布支面見吐谷渾國王，手持國王的親筆信，希望吐谷渾可以出兵相助，事情進行得十分順利，加上吐谷渾的軍隊，雖然戰鬥力一般，不過此時已經顧不了那麼多，莽布支的手中已經匯聚了近萬軍隊，距離石堡城不過一天一夜的路程。

馬不停蹄，星夜疾風，片刻不敢耽擱！

以石堡城爲中心，吐蕃的整條東南防線完全動起來，猶如一條河流匯向這個中心點，混亂的戰場，到處陳列著唐軍的屍體，山坡被鮮血染成血色，輪番攻城，完全是用戰士的生命在消耗著守軍的力量，然而，兩天兩夜，唐軍損失嚴重，卻拿這座小小的石城毫無辦法。

敵軍早有準備，水糧不缺，最關鍵的是守軍面對唐軍的拼命的進攻不慌不亂，沒有漏出任何破綻。

皇甫惟明很生氣，冷眼旁觀士兵不斷地犧牲，他心底不斷地提醒自己，快了，就快拿下來了，敵人只有幾百人，再堅持幾波，敵人就要崩潰了，然而他預想中的結果卻遲遲不能實現。

戰報不斷地送來，吐蕃的援軍越來越近，

而石堡城依然挺拔地屹立在面前，用軍功賞賜士兵，戰士們前赴後繼地猛攻城堡，能用的辦法皇甫惟明都用了，勝利的天平漸漸地向吐蕃傾斜。

當第三日的晨曦穿破雲層，皇甫惟明頹敗地遙望了一眼戰場的局勢，敵人明顯已經耗盡了體力，只能用肉搏來阻止唐軍的攀爬，然而小小的空間，敵人卻悍不畏死，無論唐軍多麼拼命，卻總是差一點點就能登上城堡，立足穩穩被守軍打退。

斥候飛奔過來，“吐蕃大將莽布支率領一萬人馬從西南方向趕來，相距不過三十里，一個時辰這內就能到達此處。另有吐谷渾六千兵馬相助，西北方向的敵人也相距不遠，半日內將會對我軍形成合圍之勢！”

這個消息無疑晴天霹靂，皇甫惟明心中最後一絲幻想被徹底打滅，副將褚旭上前請求撤兵，皇甫惟明無奈地望了一眼殘敗的石堡城，望著漫山遍野的屍體，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頹敗地轉過身，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哪怕大批敵人即將大軍壓境，唐軍的撤退依然井然有序，只不過那些犧牲的唐軍士兵，在此危急關頭只能永遠地化身於此。

經歷了三天三夜的猛烈進攻，吐蕃六百守軍頑強抵擋住了攻勢，由於皇甫惟明孤注一擲的戰術，忽略了圍點打援，在撤退到天野原之時，遭遇了吐蕃的裡外夾擊，結果隴右副節度使褚旭爲了掩護大部隊撤離，遺憾戰死！

一場規模巨大的攻城戰，最後以唐軍的失敗而告終，此戰唐軍遭受重創，將數千隴右軍的永遠地留在天野原上，皇甫惟明灰頭土臉地回到隴右！

對於這個戰報，李躍與郭煥並不感到意外，只是爲犧牲的唐軍士兵感到惋惜，此戰的更多責任歸結於皇甫惟明的戰術錯誤，兵行險招，最後陷入絕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