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秋高，北受降城一千五百名士兵大張旗鼓來到城外演練，一時間，平原上空滿天的塵沙，來往的百姓商賈，都是隔得老遠伸直了脖子瞅個新鮮。而唐軍對此毫不在意，連續五日，每日都在進行不同的項目演練。就連涼州城的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都聽說了這個消息。

一些唐軍將領對此事嗤之以鼻，暗地裡嘲諷，北受降城的都尉一定是個喜歡張揚的繡花枕頭，做這些表面功夫還不如省點力氣，到時候多殺幾個敵人呢。而涼州城的有幾人卻看出此事不簡單，這幾人都是皇甫惟明的心腹，自然知道李躍在北受降城的任務，也瞭解李躍的本事。

用皇甫惟明的話說，李躍就是一隻披著狼皮的狐貍，當然這只是他與親近之人開的笑話，然而其他人卻將這話牢記在心裡，如此評價也不是尋常的將領可以擁有的，況且李躍的身份實在不簡單，年紀輕輕，卻已然有幾分名將的表現。

距離北受降城千里之地的大草原，是屬於的邊緣領地，這裡分佈著十姓部落的好多支，而此處水草肥沃，自然是遊牧民族棲身的最佳場所，只見分佈著一千多個帳篷，附近數十個突厥人騎著馬正在放牧，風吹草地見牛羊，今年的氣候比較好，隨處可見孩子們在馬上嬉戲，還有女人在做飯，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這個部落無疑是方圓千里內力量最強大的部落。

突然遠處一騎乘風而來，穿過帳篷，下馬走進最中間的一個牙帳，揭開帳簾，一個眼神凌厲的年輕人坐在上面，旁邊兩個女人趴在熱毛毯上，小心地伺候著，他目光示意她們出去，面前的偵察兵這才報告道：“北受降城的士兵全都在在城外集訓，我親眼所見，族長暫且放心。”

年輕人名爲五啜六焯，兩年前老族長得了重病，四個兄弟爭奪族長的地位，他只是族長的小兒子，原本最不可能得到這個位置，可是最後憑藉深厚的心機與手段，殺死了三個兄長，用凌厲的手段得到族長之位，由此可見五啜六焯很不簡單。

當上族長之後，他首先

清洗掉族內不服從自己的勢力，然後將他們的奴隸錢物分給其他人，收服了人心。另外他一邊致力發展部落的力量，一邊吞併周圍的小部落，兩年間部落就從只有不到一千人的小勢力發展成爲方圓千里內最大的部落，然而五啜六焯並沒有一味的擴張，半年來極力整合部落內部力量，提升自己的威信，如今五啜部落有青壯一千多人，隨時可以提刀上馬作戰。

而發展力量的關鍵就是物資，只要牛羊夠多，不愁買不到奴隸，所以五啜隔一段時間就會在大唐境內帶一些人搶奪商人的貨物，每一次都是有備而去，從來沒有失手過，唐朝軍隊雖然很強，卻拿他們毫無辦法，上千裡的距離，對方一旦有風吹草動，他就可以在第一時間得到情報，避其鋒芒，風頭過後再回來。

在五啜部落周圍，還有一些小部落，依附於五啜部落，這纔得到喘息之地。而與打著同樣主意的不止一家，一般人估計唐朝強大，而另外五個部落眼紅五啜六焯，也加入了馬賊的行列，他們六股馬賊縱橫涼州到北受降城這段草原兩三年，藉此道搶劫了很多利益。

五啜六焯捏了捏手指，眼睛微微瞇起，淡淡的說道：“恐怕沒那麼簡單，北受降城的那位都尉既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伏殺掉舒特勒那個自大的傢伙，我們就不可以對此人掉以輕心，而且如今是八月份，天氣炎熱，大肆演練很不正常。”

手下已經習慣了族長獨特的想法，只是依言說道：“屬下經過另外四個部落，看到其中兩個部落仍然不以爲意，恐怕這段時間的幾次搶劫就是他們的行爲，而且我看他們並不緊張唐軍，防備力量很渙散。”

五啜輕蔑的笑了笑，說道：“這羣目光短淺之輩，只知道貪圖眼前利益，就跟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一樣，不必管他們，他們滅了，他們的領地正好被我們吞佔，你繼續命令他們小心觀察，同時派一些遊騎到附近三百里內放哨，任何風吹草動，都一定要及時彙報。”

手下站起來，有些疑惑地問道：“難道族長認爲

北受降城的軍隊訓練只是在迷惑我們。可是北受降城只有一千多人，除非對方只有一兩百人的隊伍，否則絕不可能逃過我們的眼線。另外草原上分佈著十幾個部落，多少都有數百人，唐軍就算真要突襲，恐怕也很快就會露出馬腳吧。”

經過他的身邊，五啜走出牙帳，看著萬里晴空，淡淡地說道：“唐朝的兵書上說兵者詭詐，這句話我琢磨過很多次，也才領略到皮毛，成功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大意失荊州。”可惜旁邊的偵察兵只是聽得半懂。

夜黑風高，李躍率領著白虎營的一百名士兵，一人三騎，馬不停蹄的飛馳而去，沿途毫不停歇，猶如黑暗中的幽靈在塞外草原上游曳，三百里路程，在天亮前就已經走了大半，清一色的河曲馬在此刻顯示出優勢。長途奔襲，卻不見疲態，赤電無疑是鐵騎的冠楚。

每個人都輕裝上陣，臉上蒙著黑布，只露出雙眼。在黑巖的掩護下，的確很駭人。在三更天過後，赤電急停而止，後面的所有人馬應聲而止，透過夜色，可以看到十里開外密密麻麻的白色帳篷，基本沒有人守護。

赤電背上是氣宇軒昂的蒙面人，正是李躍。他打了一個手勢，其他人順勢站到一條水平線上，黑壓壓地站成一排，在山崗上虎視眈眈的看著眼前安心熟睡的突厥部落，一聲令下，衆人如同洪水猛獸一般揚著長刀衝了下去。

踏踏踏。。。。

整齊劃一的馬蹄聲驚醒了帳篷內的突厥人，只見一些衣衫不整的男人從帳篷內跑出來，匆匆忙忙的叫喊著，亂作一團，白虎營的洪流很快就將他們淹沒，冰冷的長刀無情揮下，一輪清洗過後，帳篷外再沒有一個站著的突厥人。

老幼婦孺躲在帳篷內，縮成一團，突然降臨的災難就像一場噩夢，殘酷的是，這不是在做夢，面對這些女人老人小孩，馬遂不知該如何處置，等著李躍來拿主意。李躍瞥了他們一眼，“放火燒掉，雞犬不留！”

旁邊的馬遂聽得愣了片刻，才緩步走去下達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