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這朱全昱耳不聾眼不花,第一幅眼鏡推銷失敗。
老爹不肯買賬,朱友能只好收起眼鏡:“旺財,把本公子的家伙事拿來!”
朱友能的家伙事很多,旺財立刻凌亂了,他不知道該拿哪一個:“主人,要鷹還是蛐蛐罐?”
“老……”朱友能抬頭看了眼自己的老爹,‘老子’二字終究沒敢說出來:“以后這種遛鳥斗雞的事少來,本公子是那么膚淺的人么?”
旺財不明所以的睜大了眼,心道:你不是么?
“眼鏡,”在老爹面前這逼沒裝好,朱友能有些不耐煩:“黑色的!”
旺財立刻了然了,他慌忙將另一個眼鏡盒打開,取出一副圓形墨鏡。
受與技術上的限制,李柷讓西山琉璃廠造出來的老花鏡和平光鏡只能是圓形鏡片,鏡框都是木匠手工制作。
黑色墨鏡是在玻璃原料里面著色,做成的平光鏡。
朱友能戴上以后,成了臭流氓的標配。
不過這時尚的外形倒是吸引了朱全昱:“等等,臭小子,這鏡子不錯,拿來我看看。”
看到老爹又來了興趣,朱友能慌忙將自己的墨鏡摘下來:“老爹,這可是好東西。夏天出門太陽刺眼吧,戴上它,保你不怕風吹日曬。”
今天是個好日子,晴空萬里,陽光明媚,朱全昱戴上以后果然不再刺眼:“嗯,是個好東西,給老爹了。”
朱友能一把奪過來:“什么叫給,這是我西山琉璃廠造出來的。要入賬的,爹你想要也成,兩吊錢。”說著伸出手來。
“錢?兩吊!”朱全昱伸出兩根手指頭。
朱友能點了點頭:“對啊,都是賣三貫的,你是我爹,便宜些給你。”
朱全昱左瞅右看,終于找到了他的目標,墻角一根掃帚。他抄起掃帚照著朱友能屁股劈頭蓋臉的抽了起來:“臭小子,你吃我的喝我的,還惦記起跟你老子做生意起來,我打死你!”
朱友能拔腿就逃:“爹,一貫,不能再低了,成本價!”
太后大壽過去了,藩鎮使者們也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屬地。至于他們在驛站密謀了些什么,京城無人知曉。
京城越來越繁華,夜市也是越來越熱鬧了。出現了許多手工小作坊,算是資本主義萌芽吧。
不過大資本家應該是朱友能,他的眼鏡鋪開張了,生意火爆,供不應求。
這一日,洛陽城的夜市上熱鬧繁華。李柷約了張婉兮,他要給她一個驚喜。
張婉兮的打扮很漂亮,一身淡黃色衣衫,長裙及地,束發挽帶,美若天仙。
“婉兮姑娘,我給你帶了個禮物。”李柷神神秘秘地。
張婉兮宛然一笑:“什么禮物呀?”
今天福全如愿以償,跟著李柷來了,有為留在了宮中。
補刀俠福全不虧了他的俠名:“主人特意從西山給你帶回來的,主人說叫什么、什么信物,對,定情信物。”
李柷有些難堪,狠狠的瞪了福全一眼:“滾!”尷尬的回過頭對張婉兮笑道:“其實我不明白他說什么,不關我事。”
張婉兮臉色通紅,她輕聲道:“我,我也給你繡了一個荷包。”說著低下頭小心翼翼的遞過去。
一陣撲鼻的香味迎面而來,說實話李柷不喜歡這些荷包啊之類的玩意兒,太娘炮。
但這是張婉兮送的,還是她親手縫制的,李柷立刻愛不釋手起來,把它掛在了腰間:“嗯,真好看。”
張婉兮臉色更紅了,她甚至不敢抬頭看李柷的眼神。主要是剛才福全說的太露骨,什么叫定情信物。
李柷也有些尷尬,他踢了福全一腳,福全將懷里的一個木盒遞過去。
李柷接過木盒:“這是我送給你的,它,它是我親手做的。”
張婉兮訝異的抬起頭,李柷自己做的?她接過木盒,輕輕打開一看,然后愣住了。
一顆漂亮至極的雪花水晶球,里面還有一對憨態可掬的小泥人兒。
李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叫水晶球,是我親手吹出來的。不過,不過這里面的泥人是京城泥人張捏的。”
吹塑法手工玻璃制造的水晶球,這確實是李柷自己做的。
其實并沒有什么難度,只是把銅管沾上融化的玻璃溶液,用嘴巴一邊吹一邊旋轉成圓形即可。
張婉兮卻沒見過如此漂亮的東西,如此碩大的水晶球,晶瑩透明。里面還有雪花點,捧著它猶如看見了漫天飛雪。
“謝謝你,我,我很喜歡!”張婉兮甜甜的一笑,李柷的心都快化了。
福全在一旁看得別扭,費什么勁,倆人既然這么喜歡趕緊稀里嘩啦斬雞頭燒黃紙結為夫妻得了,大唐正好也缺個皇后娘娘。
倆人互相交換了禮物,權且如福全所言,定情信物。
李柷邪惡了,他想去牽張婉兮的手,很想很想。
張婉兮的小手潔白細嫩,柔若無骨,就在李柷準備伸出他那只邪惡的右手的時候,敗家子朱友能來了:“李兄,李兄!”
李柷暗自皺眉,他就怕敗家子破壞氣氛,早早的把他打發去了眼鏡鋪。這廝怎么這么不合時宜,這時候跑來了。
“不是讓你看著眼鏡鋪么,你怎么來了?”李柷不耐煩的問道。
朱友能還無察覺,他高興的手舞足蹈:“沒了。”
“什么、什么沒了?”李柷微微一驚。
“眼鏡沒了啊,眨眼功夫,早就賣沒了。供不應求,斷貨了,賺翻啦!”朱友能嘿嘿的笑著。
“哦,知道了。”李柷不耐煩的說道:“這琉璃廠產量是低了些,這眼鏡鋪子也不能只賣這一樣。李兄你在京城多招一些木匠,這樣明日我去廣王府,老子再給你指點一條發財之道。”
一聽發財之道,朱友能眼睛立刻亮了:“真的?好好好,老規矩,二八分賬。”
李柷突然想起一件事:“朱兄,你還得替朕辦一件事。你……”
突然朱友能愣住了,如同被人點了穴道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嗨,老子跟你說話呢!”李柷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朱友能目不斜視,喃喃的道:“李兄打我,打我一頓!”
李柷愣了一下,這小子又發什么神經。朱友能身后的狗腿子旺財他們也呆了,敗家子只有打人的愛好,什么時候喜歡上被人打了?
“打我,打我一頓。”朱友能又說了一遍。
李柷看了看他人,挽了挽袖子:“喲呵,大家都看到啦,是他讓我打的啊。老子活了十幾年,第一次見到還有這種嗜好的人。”說著李柷照著朱友能的大肥屁股狠狠的踢了一腳。
‘噗通’一聲,朱友能啃了個狗吃屎。他立刻爬了起來,不過沒有反擊,而是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疼,這不是做夢。”
李柷實在懶得理他,不就是賺了幾個錢么,看把他激動的。
然后他就發現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朱友能并不是因為錢,而是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對面一個女孩子。
如果說這個敗家子當初調戲張婉兮完全是因為對方的美貌,而這次卻是一見鐘情,因為朱友能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他以前覺得把張婉兮讓給李柷是自己大度,現在他才明白對張婉兮根本不是愛。眼前這位身形瘦弱,一襲黑衣的女孩子才是自己的真愛。
朱友能的魂被勾走了。
黑衣女子不經意的一回頭,李柷心中一動:是她?
朱友能只感覺到口干舌燥,以前那些泡妞技術瞬間煙消云散。這輩子什么樣的女人他沒見過,可別的女人在這個黑衣女子面前簡直就是一坨屎。
李柷卻笑了笑:“朱兄,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朱友能毫不掩飾的點了點頭:“嗯啊嗯啊。”
“如果你想娶她為妻,我可以幫你。”李柷道。
朱友能猛然回過頭看著他,他素知李柷之能:“李兄,救我。娶不到這個女子,我就活不成了。”
李柷吃了一嚇,這廝也太夸張了:“你想娶她也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朱友能‘噗通’一聲跪下:“你若是能讓我娶了這個女子,什么條件我都答應,叫你爹都行。你就是我再生父母,你就是我爹,爹!”
當然這只是朱友能開的一個玩笑,兄弟間的調侃而已,不過這要是被廣王知道還不氣個半死。
張婉兮暗自皺眉,陛下和這個敗家子在一起立刻就變得跟個潑皮無賴一樣了。定然都是這敗家子教壞了皇帝,想著便沖朱友能怒目而視。
李柷哈哈大笑:“我可不想要你這么個不孝子,你答應我,不管用什么方法,你在西城再給我買一百傾地。”
朱友能想了想,一咬牙:“好,成交!”
“杜姑娘!”李柷沖那個女孩叫了一聲,然后招了招手。
這黑衣女子正是被李柷封為平陽郡主的杜芳盈,杜芳盈聽到有人叫她,詫異的一回頭,然后看到了李柷。
然后她立刻奔了過來:“拜見……”
李柷慌忙把她扶起:“朕是微服出宮,你叫我李大哥便可。”
杜芳盈臉色微微一紅:“是,李大哥。”
李柷指著朱友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朱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