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辦日報很快刊印出來,天啦嚕,報社司群臣嫌太難聽,非得改成京報司。
管他什么鬼,沒人反對就是好事。御史趙占國兼京報司司使,作為輿論導(dǎo)向部門,京報司當(dāng)然最適合讓御史來兼職。
崔遠是個大嘴巴,李柷不喜歡他。最后選了趙占國來做這個京報司司使,工作嘛,除了將朝政要聞登報,還有就是樹立對于大唐的正確人生觀價值觀。比如,宣傳忠君體國的思想。再比如,刊登一些前朝忠臣良將的故事。總之就是宣揚一個思想,忠于大唐,忠于天子。
京報一經(jīng)刊發(fā),迅速火爆京城。各部衙門幾乎是人手一份,市井之中販夫走卒也都爭相傳閱。
可惜這個時代的局限,無法做到每日一報。報紙都是五天一刊或者是七日一刊,即便是這樣,依舊供不應(yīng)求。
許多精明的商人更是對京報趨之若鶩,他們很多人從時政要聞中嗅到了許多商機。
比如今日京報,天佑三年正月十二,今日早朝群臣商榷在東城柳樹街建農(nóng)貿(mào)市場,與民生息。
精明的商人聞風(fēng)涌往東城,一時間柳樹街門面水漲船高。
相對于京報上的官面文章,普通百姓更喜歡朱友能創(chuàng)辦的京都奇聞。
京都奇聞更多的是報道百姓生活,比如荷蘭街張寡婦家丟了一只雞,驚動了左鄰右舍。鄰居們遍尋四街,終將雞找回。于是左鄰右舍好心將雞送還,結(jié)果推門而入發(fā)現(xiàn)趙二狗與張寡婦滾在了一張床上。
第二期京都奇聞便頭條刊登了張寡婦與趙二狗結(jié)婚的大喜訊,臨了還注明,張氏與趙二狗夫妻恩愛,不必再行那茍且之事。夫妻二人勤勞致富,在荷蘭街開了一家豆腐館。
然后京城的人蜂擁而至,張寡婦豆腐館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這就是營銷藝術(shù)。
京都奇聞,既豐富了百姓茶余飯后的生活,又讓朱友能大賺特賺。
趙占國橫著走了,他的窩囊廢兒子越來越有出息了。自從封了個蔬農(nóng)使,趙方逐是一門心思撲在玻璃大棚建設(shè)上。這還不算,他變得人也開朗話也多了起來。
以往趙方逐在家也好在外也罷,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如今回家那是夸夸其談,尤其是談到蔬菜種植上去,那是滔滔不絕。
趙占國很是欣慰,更讓他欣慰的是,有人來給他兒子提親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少府監(jiān)劉德旺這老家伙。
可憐他劉德旺,生了九個閨女,愣是沒一個兒子。
可惜九個女兒大多夭折,只剩下他二閨女與小閨女兩個。
古人孩子中途夭折現(xiàn)象極為普遍,就連帝王之家的孩子都一樣。
“恭喜趙御史,賀喜趙御史啊。”一進門,劉德旺就瞇著笑臉拱手慶賀。
跟著一起來的還有少府監(jiān)張發(fā)奎:“趙御史大喜啊。”
往日這倆人見了他,不是冷嘲熱趙占國的窩囊廢兒子,就是炫耀張發(fā)奎小兒子和劉德旺二女婿。
“二位大人說笑了,老夫何喜之有?”趙占國一邊說著一邊讓茶。
“趙大人被陛下加封京報司司使,這還不夠喜么,哈哈哈!”劉德旺捋著胡須坐了下來。
趙占國將茶奉上,他學(xué)會寵辱不驚了:“嗨,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
很顯然,劉德旺不是為這事來的,他試探著詢問道:“方逐侄兒在蔬菜棚那邊還好吧?”
趙方逐已經(jīng)是蔬農(nóng)使,天子親封的正八品。已經(jīng)不需要趙占國裝逼了,無形中裝逼才是最致命的:“好什么呀,天天忙的不著家,就是上次剛收到朝廷嘉獎,說是蔬菜大棚利國利民,門下省特搬旨褒獎了一番,也不是什么大事。”
趙占國故意這么說,倆人越是吃驚,張發(fā)奎驚問:“不是剛冊封的蔬農(nóng)使么,怎么又搬旨褒獎了?”
“哦,犬子不才,這次是懿旨,太后下的懿旨褒獎。說什么,什么犬子蔬菜種植有功,太后鳳顏大悅,都是小事,小事。夫人吶,快將太后懿旨拿出來給二位大人看看。”嘴里說著小事,卻嚷嚷著讓妻子拿出來。
趙占國夫人回屋取出懿旨,趙占國接過來給了劉德旺。
劉德旺與張發(fā)奎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猶自不敢相信。何太后那可是眼高于頂?shù)娜宋铮茏屗萝仓及劦娜巳瑛P毛麟角,許多沙場戰(zhàn)將都不能獲此殊榮。
殊不知何太后不喜油膩喜食蔬菜。趙方逐能在冬日種出夏日時令蔬菜,太后自然高興,下旨褒獎也就不足為奇了。
劉德旺和張發(fā)奎卻看得一愣一愣的,劉德旺嘆道:“虎父無犬子,人中龍鳳啊!”
趙占國聞言一驚,往日犬子何曾受過他人半句夸贊。他與夫人對望一眼,二人相視一笑,看來妻子也為兒子高興。
看人家夸自己的兒子,趙占國夫人也開心起來:“這劉大人女婿在鴻臚寺不也是德才兼?zhèn)涿矗质苣区櫯F寺卿農(nóng)景逸的賞識,他日飛黃騰達自不在話下。”
沒想到不說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劉德旺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哭喪著臉嘆了一聲:“唉,這農(nóng)景逸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說我女婿才疏學(xué)淺,愣是將他一個典簿給奪了,現(xiàn)在只在鴻臚寺做了一個小吏。”
“什么?”趙占國與夫人異口同聲的問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說到這里,劉德旺突然義憤填膺起來:“誰知道那農(nóng)景逸吃了什么藥,他突然說自己以后要做個清如水廉如鏡的清官,以前讓我女婿做典簿是看在我的份上。如今他農(nóng)景逸醒了,說我女婿才疏學(xué)淺只會拍馬屁,不適合典簿這個職務(wù)。就,就給撤下來了。”
旁邊張發(fā)奎也跟著怒道:“這農(nóng)景逸搞什么鬼,什么叫他醒了,我看他這是故意跟你老劉作對。”
劉德旺又嘆了口氣:“唉,鴻臚寺是待不下去了,趕明兒再給我女婿找個別的職業(yè)吧。”
這倒是提醒了趙占國,趙占國這人還算不錯,不太愛記仇。他看劉德旺這幅慘樣,不禁想起以前的自己來。
這為人父母的,都為了自己的子女。以前人家笑話自己的兒子,趙占國不是沒有生氣,而是他兒子那個時候確實也不爭氣。
“老劉,你若是不嫌棄,就讓你二女婿去京報司吧,我那里正好缺個排版的典簿。他若去了,還是做個典簿,何如?”
劉德旺聞言一聽大喜,他激動的站起來握著趙占國的手眼淚汪汪:“唉,老趙,我,啥也不說了。”
趙占國深有體會的拍了拍他,突然張發(fā)奎一拍腦袋:“老劉,你忘啦咱來干啥了!”
劉德旺這才猛地想起:“對對對,老趙啊,我來是想問問,方逐侄子可曾有婚配?”
這也是趙占國的一塊心病,自己兒子雖然事業(yè)有所成,可尚未婚配。每次兒子回來跟他說起這件事,趙方逐總是以忙為由推脫。
“尚未。”趙占國如實回答。
劉德旺有些拘謹起來,拘謹是因為趙方逐封了八品官員:“那個,小女九兒也尚在閨中,這個我就是想來問問。”
趙占國一聽:“老劉你還有個女兒?”
旁邊張發(fā)奎點了點頭:“是啊,老劉女兒比方逐小兩歲,生的可是花容月貌
趙占國立刻狐疑起來,這張發(fā)奎小兒子不正娶尋摸妻呢么。劉德旺與他速來交好,為什么他二人不結(jié)親家。
張發(fā)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唉,實不相瞞,老劉這小女兒眼光高的很,看不上我那不爭氣的兒子。”
劉德旺一聽,慌忙道:“老張,不是我小女眼光高啊,是這感情一事勉強不了。”
大唐相對開放自由,唐律甚至規(guī)定自由戀愛。這劉德旺小女兒確實沒看中張發(fā)奎的小兒子,嫌他輕浮。
“這……”趙占國有些為難,看樣子劉德旺小女眼高于頂,自己兒子人家也未必能夠看中。
劉德旺慌忙又道:“我是這么想的,這成與不成乃是看個緣分。不如擇日讓兩個孩子見上一面,若有意呢,咱們就撮合撮合,不合適再說。”
趙占國夫人一聽登時大喜,她也正為兒子婚姻大事操心,當(dāng)下跟著道:“方逐明日回來,不如就讓兩個孩子明天見上一面。”
劉德旺大喜:“好,明日我便將小女帶來,讓他二人聊聊看看再說。”
趙占國還欲推辭,被他夫人拉住了衣袖。
劉德旺與張發(fā)奎又寒暄了幾句,倆人拱手離開了趙府。
“夫人吶,你為何就這么答應(yīng)下來了。”二人走后,趙占國不由得抱怨起來。
趙占國是不想讓兒子娶劉德旺女兒的,他一聽這劉德旺的女兒就是眼光甚高。
趙占國夫人道:“咱們逐兒也老大不小了,如今已然建功立業(yè),該到了娶妻生子的時候了。這劉德旺女兒怎么樣先不必說,見一面總無關(guān)緊要吧。”
趙占國嘆了口氣,也在糾結(jié)中。一方面不太想娶劉德旺女兒,一方面有快點想兒子娶上媳婦他好抱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