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賀見春花蘭娜右手始終捂住左肋的傷處,忙問道:“姑娘的傷口是不是還沒有包扎?”
春花蘭娜嗯了聲,一抬手,手掌粘在傷口上,不禁疼的她呻吟出聲,出了一身冷汗。
李曦茜忙起身下床,道:“妹妹快躺下,讓秦師兄給你敷上藥,包扎一下。”
“那就麻煩秦師兄了。”春花蘭娜道了一句,躺在床上。
秦賀道了句“姑娘不必客氣。”忙從懷中取出金創(chuàng)藥,借著斜射入室的月光,將藥粉輕輕灑在她的傷口上一些,用寶劍割下一條床單,給她攔胸扎住。
春花蘭娜下床道:“謝謝秦師兄,天快亮了,我還是離開這里吧!不然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
秦賀道:“姑娘如此說,不就把我們當(dāng)外人了嗎?放心吧!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們,你們倆睡一會兒吧!我做護(hù)衛(wèi)。”
李曦茜微笑道:“妹妹躺下吧!秦師兄說有辦法就一定有辦法的。”
春花蘭娜心中甚為感激,道:“多謝秦師兄和茜姐了。”與李曦茜并身躺在床上。
秦賀握劍坐在桌旁。
天光大亮,牛利鋒第一個起床,走出房門見關(guān)押春花蘭娜的房門虛掩著,急忙進(jìn)前推門而入,一見兩個漢子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不見了春花蘭娜的身影,不禁心中大怒,出門大喊:“都他娘的滾出來,滾出來。”
眾白衣漢子相繼出門,還睡眼朦朧。
牛利鋒喝罵道:“你們這群飯桶,那臭丫頭哪去了?”
眾白衣漢子臉色大變,相互看了看低下頭。
牛利鋒道:“還傻愣著干啥,趕緊去找去追。”
眾白衣漢子四下散開,亂找亂串。
牛利鋒大喊:“店家,店家。”
店掌柜聞聽匆忙跑來,道:“大爺什么事?”
“老家伙,看見昨天大爺帶來的那個丫頭沒有?”牛利鋒喝罵道。
店掌柜做了一夜的噩夢生怕出意外,一聽真的出了事,心中十分恐懼,連忙道:“小老沒見。”
秦賀匆匆出門道:“叔父,你快叫人去請個接生婆來,侄媳要生了,快一點(diǎn)。”
店掌柜正怕他說漏了嘴,聽他叫了叔父,心中一寬,連忙應(yīng)了聲走入前廳。
牛利鋒本來就對他的這個侄子有些懷疑,走到門口向室內(nèi)張望,見一個美婦躺在床上,身上蓋著棉被,腹部鼓起老高,不住的呻吟著,兩只雪白的光腳由被角時隱時現(xiàn),想必是光著身子。他闖入房中四下張望。
秦賀故意問道:“我娘子在生孩子,你進(jìn)來干什么?快出去。”
牛利鋒見床下沒人,怕惹上霉運(yùn)是的匆忙出門。招呼手下,追出棧院。
秦賀目送白衣人走光,把門關(guān)好,道:“沒事了,出來吧!”
李曦茜抬手掀開棉被,春花蘭娜起身下床,笑道:“茜姐,沒壓疼你吧!”
李曦茜坐起微笑道:“沒有。”
秦賀進(jìn)前拿起她的白布襪子,給她穿好。
春花蘭娜笑道:“秦兄的妙計真是妙極了,輕而易舉的就騙過了那些賊子。”
秦賀微笑道:“姑娘過講了,他們現(xiàn)在雖然走了,但是我們還得防備他們再回來,你們在房里別出來,我去弄點(diǎn)吃的和用的東西。”
“嗯!”
秦賀出門,并將房門關(guān)好。
晌午,牛利鋒果然回來,一入前廳就喝道:“老家伙,你侄媳婦生出來沒有?”
店掌柜哭喪個臉道:“生是生了,可只是兩個肉球,不成人啊!”
牛利鋒道:“我才不管她生個什么東西,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樣哄騙大爺,我燒了你的鳥店,哼!”闊步直入后院,只見秦賀抱著個血淋淋的白布包,靠在房門口哭道:“我的兒子啊!你怎么一點(diǎn)都不像人啊!你們死的好慘啊……”
牛利鋒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那團(tuán)東西,望向室中,只見床上的美婦肚子沒了,正在低聲哭泣,床沿上點(diǎn)點(diǎn)滴滴都是血。“真他娘的晦氣。”罵了句走開,沖幾個手下,道:“再到別的房間搜搜。”
幾個白衣漢子應(yīng)了聲,搜遍了所有的客房,一無所獲。牛利鋒再次帶人離去。
秦賀目送眾賊遠(yuǎn)去,含笑走回房門,將門關(guān)好,道:“沒事了,出來吧!”
春花蘭娜麗面帶笑自床簾后現(xiàn)身,道:“這回那老賊一定死心了。”
李曦茜自床上坐起,理著凌亂的長發(fā),笑道:“沒想到師兄不但武功過人,演戲也是高手啊!”
秦賀將手中的一包東西丟在門側(cè)的廢物簍里,道:“茜妹說笑了,要說演戲,你演的也不錯啊!光我一個人可是不成的。”走進(jìn)床前扯下帶有雞血的床單,團(tuán)起扔到床底下。
春花蘭娜道:“今日多虧秦兄與茜姐相救,否則小妹一定逃不出眾賊的魔掌,秦兄茜姐請受小妹一拜。”躬身施了一禮。
秦賀道:“姑娘太見外了,你與雪兒妹妹親如手足,我們就是一家人嗎,何必太客氣呢!”
李曦茜道:“就是嗎!妹妹總是與我們客氣,不就疏遠(yuǎn)了嗎?快過來坐吧!”
春花蘭娜進(jìn)前坐在床邊握著李曦茜的手,笑道:“秦兄與茜姐說的對,是小妹想多了。”
秦賀道:“你就安心在這里養(yǎng)傷吧!等你的傷好些,我們一同去找雪兒他們。”
“嗯!”
暮色蒼茫,廳中燭火搖曳。
秦賀、李曦茜、春花蘭娜三人圍坐桌旁對飲。
一陣腳步聲臨門,入廳五個異族青年,其一用不是很流利的漢語道:“店家,開五間上房。”
春花蘭娜聽得聲音耳熟,回頭觀望不禁喜上眉梢,起身迎上道:“扎爾忽三弟你怎么來中原了?”
五青年為首的一個,滿面歡笑進(jìn)前將她擁住,道:“二姐我可找到你了。”
春花蘭娜也抱了抱他,道:“扎爾忽,你找我做什么?”
扎爾忽面色一寒道:“二姐出來這么久也不回去,草原上出事了,哈克部落在一個月前偷襲了我們春花部落,搶走了我們數(shù)千只羊、五百多頭牛,還殺了我們很多兄弟,阿爹與大哥帶人和他們打了幾次,連連大敗,大哥在一次大戰(zhàn)中中箭死了,阿爹叫我快點(diǎn)找你回去,遲了我們的部落就完了。”
春花蘭娜是草原上的女英雄,春花部落的興起,完全是她憑著一身武功和智勇爭取來的,聞聽如此慘痛的事實(shí),心中充滿了憤怒與仇恨,雖然為死去的兄長和族人而悲痛,但是她沒有掉一滴眼淚,她雙拳握的咯咯直響,果斷地道:“不要投宿了,我們連夜趕路,盡快趕回草原,你們等我一下。”轉(zhuǎn)身走到秦李二人進(jìn)前,道:“秦兄、茜姐,真是對不起,我不能與你們一同去找雪兒姐姐了,我要盡快趕回草原,請秦兄與茜姐找到雪兒姐姐時,告訴她我的去向,不要讓她惦念,二位請多保重,小妹這就告辭了!”
李曦茜起身道:“妹妹身上有傷,怎么能遠(yuǎn)行呢!”
春花蘭娜道:“我的傷不要緊,請兩位放心吧!小妹告辭。”
秦賀一抱拳道:“請多保重!”
春花蘭娜道:“保重!”帶頭與五個青年疾步出門。
梅嶺,到處是形似干枯的紅梅樹,迎著夕陽的殘輝東扭西歪的靜立著。山谷中鳥語花香,清泉潺潺,環(huán)繞著幾間茅草房。清幽淡雅,渾然天成。
夜幕降臨之時,一對青年男女匆匆走入谷口。二人滿面風(fēng)塵,一看便知走了很遠(yuǎn)的路。蒼茫的暮色掩蓋不住二人的英俊與嬌媚。彼此的腳步依舊很急,穿過一叢叢的枯梅直入谷中,遠(yuǎn)遠(yuǎn)見到朦朧的茅草房,青年便喊:“姑母、姑父,劍秋和姑姑來看你們了,姑母……”
茅屋沉沉,并沒有一絲回音。二人在門前停足,門上的大鎖,讓他們很是失望。
林雪兒微一嘆息道:“蕓姐他們一家,必是入江湖了,我們不知道該去哪里找他們,不如我們回一趟飛鷹山莊吧!”
陸劍秋沮喪的嘆了口氣,道:“我還是有點(diǎn)不想回去。”
林雪兒柔聲道:“劍秋,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了,不能在耍小孩子脾氣了,你想想我們一走就是六年,你的七位娘一定都在惦念著我們,以前我一時糊涂,就依了你出來亂跑,本以為能找到你爹娘,結(jié)果我們一無所獲,現(xiàn)在想起來真是不該,聽姑姑的話,回去好嗎?”
陸劍秋面色憂郁,凄苦的一笑道:“姑姑,其實(shí)我不想回去,不是因?yàn)樾r候常被幾位娘罵,是因?yàn)椤⒁驗(yàn)椤?
“因?yàn)槭裁矗扛霉谜f話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快說吧!姑姑會幫你排憂解難的。”
“我,我是怕幾位娘他們不讓我和……唉!還是算了,我不敢跟姑姑說。”
“臭小子,你到底想說什么啊!姑姑又不會打你罵你,你怕我干什么?”
“還是以后再告訴姑姑吧!我們現(xiàn)在就出谷,趕回飛鷹山莊吧!”
“好了,看你臉紅的,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們留幾個字給夕雅他們,萬一他們來這里,也好知道我們的去向。”
陸劍秋道:“那好,我來寫。”拔劍斬下一段梅枝,刻了“秋雪回鷹莊”五個字,橫放在房門前。
林雪兒嫣然一笑,道:“走吧!我真的好想一步邁回家去。”
陸劍秋笑道:“我也想啊!只可惜沒有那么長的腿。姑姑不想睡覺嗎?”
林雪兒道:“暫時還不想,我只想快點(diǎn)回家,走了。”
二人談笑著并肩出谷。
月明星稀,夜風(fēng)颯颯。一位紅衣少女拎著一把帶血的長劍,跌跌撞撞的跑入谷中,時而還回頭望一眼,粉面上滿是汗水和塵污,她邊跑邊喃喃自語:“這里一定是梅嶺了,總算安全了,那些臭賊若是追來,劍秋哥哥的姑母一定會幫我殺了他們的……”
她一口氣跑到茅屋前,砰砰砸著門喊叫:“前輩快開門,我是慕容夕雅,快開門……”突然發(fā)現(xiàn)門鎖著,她不禁呆住了,心中唯一的逃生希望破滅了。兩行晶瑩的淚珠滾下滿是污塵的臉頰,她咬了咬朱唇,喃喃地道:“我運(yùn)氣太壞了,偏偏趕上陸前輩不在家,難道我真的該死了,劍秋哥哥、雪兒姐姐、哥,為什么你們都不找我呢!我一直被人追殺了五天五夜,吃不香睡不好,今天我才知道,你們一點(diǎn)都不關(guān)心我,既然你們都不愛我,干脆就讓他們殺了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