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即將被閹割的人是什麼心情？
這個問題杜依藝從來都沒有想過，但是現在他卻明白了，這是一種震驚中帶著一些憤怒，憤怒中帶著一些焦慮的感覺。
簡而言之，就是他很想罵人。
他只是想來書院找份工作而已，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啊？
更可氣的是旁邊還有那麼多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不幫說情也就算了，居然還自告奮勇的打算幫太子來閹他，他們到底跟自己有什麼仇什麼恨？
“爲今之計，只有跑了！”
想到這裡，杜依藝立刻就站了起來，然後轉身就跑！
“讓開讓開！”
杜依藝一邊跑一邊推開了擋在他前面的人，然後拔足狂奔！
儘管杜依藝看上去像是一個文弱書生，但是真到了關鍵的時候，他的爆發力卻也不弱，不到幾個呼吸的時間，就竄出去了一大截。
看著狂奔的杜依藝，高明也不著急，反而微微一笑。
“如果就讓你這麼跑了，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說著，高明就走向了自己停在皇家書院的馬車，然後打開了馬車的車門。
“嗷嗚！”
馬車的車門纔剛打開，周圍的百姓頓時就聽到了一陣咆哮聲，不少人還被這個叫聲嚇了一跳。
“嘶……這是什麼聲音？聽著怪嚇人的。”
“像是什麼動物！”
還沒等他們把真相猜出來，只見一隻體型壯碩的大虎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然後就不停的用自己的大腦袋拱著高明。
不是奔奔又是誰？
看到這一幕，周圍頓時響起了一片吸氣聲。
“嘶……老虎！”
“這隻老虎是太子殿下養的，前幾天我還見過！”
“你看它好像是在向太子殿下撒嬌！”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居然連猛虎都能馴服，真是不可思議……”
高明也聽到了衆人的議論，他頓時微微一笑，先是輕輕的拍了拍奔奔的大腦袋，然後就擡起頭朝著正在狂奔的杜依藝喊了起來。
“杜依藝，逃避是沒有用滴，只有主動投案自首，纔是你唯一的出路！我現在以太子的身份命令你停下來，你再不停下來我就要放狗啦！”
此時杜依藝已經跑出去一大截路了，聽到身後傳來了高明斷斷續續的聲音，他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輕蔑。
“傻子才停下來呢，放狗？老子跑得比狗還快，放狗有個屁用！”
懷著這樣的想法，杜依藝頭也不回的往前跑了。
很快，他就來到了距離皇家書院半公里以外的田野邊，看到那隻被他拴在田邊的小毛驢，他頓時就笑了。
“嘿嘿，我這就回襄陽去，想抓我去太監，做夢！”
可能是太過激動的緣故，他並沒有注意到小毛驢那焦躁不安的樣子，他一邊笑著一邊就伸手解開了小毛驢的繩子。
杜依藝剛把小毛驢的繩子解開，那小毛驢頓時一蹶蹄子就把他蹬翻在地，然後一溜煙就跑了。
“小黑！”
看著已經跑遠的小黑驢，杜依藝頓時就慘叫起來。
“你不要跑，你回來！你跑了我該怎麼辦啊？”
小黑驢並沒有聽從杜依藝的呼喚，它很快就跑沒影了，不過杜依藝也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看到驢沒有了，他立刻就站了起來，準備繼續逃跑。
不過還沒等他邁開步子，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
“嗷嗚！”
杜依藝曾經見過獵戶捕虎，所以老虎的叫聲他也聽過，而此時他身後傳來的吼叫聲，和他當初聽過的老虎叫聲別無二致！
想到這裡，杜依藝頓時渾身就僵硬了。
“這……這個聲音難道是……”
他一邊哆嗦著，一邊就慢慢的回過了頭，而當他看清楚正蹲在他身後的奔奔時，他頓時就感覺雙腿一軟，“哎呀”的叫了一聲就躺在了地上。
“嘶……這裡怎麼會有老虎！”
在杜依藝驚懼的目光中，奔奔慢慢的朝他走了過來，然後伸出虎掌拍了拍杜依藝的腿。
看到這一幕，杜依藝更加絕望了。
“完了，它這是在琢磨從哪裡下口了，我杜依藝難道就要命喪於此了嗎？早知道還不如當太監呢……”
正在杜依藝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高明的聲音。
“哎呀，這不是貞觀十五年的春闈狀元杜依藝嗎？你跑啊？怎麼不跑了？”
聽到高明帶著調侃的聲音，杜依藝卻露出了一臉的驚喜。
“太子殿下救我啊，嗚嗚嗚嗚……”
“呃……”
看著哭得稀里嘩啦的杜依藝，高明頓時就心裡嘆了口氣。
“唉，看來在生死存亡之際，骨氣什麼的也就這樣了。”
想到這裡，高明頓時就朝著奔奔招了招手。
“奔奔，過來，不要嚇到人家了！”
“嗷嗚！”
奔奔再次叫了一聲，就立刻放棄了杜依藝，然後轉身回到了高明的身邊，用自己毛茸茸的大腦袋在高明的腿上蹭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杜依藝頓時瞪圓了眼睛。
“這隻老虎是太子殿下養的？”
聽到他這個問題，高明立刻就點了點頭。
“沒錯！奔奔這孩子，我從小就養著了，這個月剛好滿七個月，來，奔奔，跟杜叔叔打聲招呼。”
“嗷嗚！”
杜依藝：“……”
看著杜依藝那一副見了鬼似得表情，高明頓時無奈的搖了搖頭。
“嚇到了吧？唉，我說你也真是的，剛纔我不是已經讓你聽下來了嗎？你非要跑，這下被嚇到了能怪誰？怪我咯？”
說完，高明還朝著杜依藝攤了攤手，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杜依藝頓時一愣，他稍微回憶了一下，然後就露出了一臉的悲憤。
“太子殿下你剛纔明明說的是放狗！”
看著杜依藝一臉“我上當了”的表情，高明再次嘆了口氣。
“唉，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其實對於我們來說，貓貓狗狗的區別並不是那麼大，對吧？”
對……對個屁啊！你那是貓嗎？誰家的貓能長一百多斤，還把我的小黑驢給嚇跑了？
正當杜依藝打算進一步跟高明深入辯論一下的時候，高明再次笑吟吟開口了。
“好了，廢話不多說，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你乖乖的進皇家書院給我教學生，第二個，我把你閹了，然後把你那玩意風乾了郵寄給你妻子……”
“嘶……”
還沒等高明把話說完，杜依藝就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快速回答道：“我選第一個！”
聽到他的話，高明的笑容頓時更加燦爛了。
“明智的選擇！”
說到這裡，高明又朝著杜依藝挑了挑眉毛。
“不過要想做皇家書院的先生，首先還得我同意，而想要我同意很簡單，你唱一遍《晉州的金山上》給我聽就行了。”
“呃……”
杜依藝現在明白了，高明其實一開始就沒打算他把他怎麼樣，只是因爲他之前說的話讓高明不舒服了，所以高明就故意整治了他一番，其目的，也就只是爲了讓他低頭而已。
想清楚這些之後，杜依藝頓時就露出了一臉的無奈。
“看來這位太子殿下還真是小心眼呢！”
不過這話杜依藝卻不敢說，他要是說了，誰知道高明會不會惱羞成怒放老虎咬他？
“不就是唱首歌嘛，唱就唱吧，反正唱了也不會掉塊肉！”
懷著這樣的想法，杜依藝立刻就開口唱了起來。
“晉州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太子爺就是那金色的太陽！”
“多麼溫暖，多麼慈祥，把我們大唐人的心兒照亮！”
“我們邁步走在，李唐王朝幸福的大道上……哎，巴扎嘿……”
作爲曾經的科舉考試狀元，杜依藝的記憶力那是一等一的，雖然他很不屑這種溜鬚拍馬的歌曲，但是要讓他記住並唱出來也算不上什麼難事。
不過看著他這幅不情不願的樣子，高明頓時挑了挑眉毛。
“歌詞沒錯，但是沒注入感情，重新唱！”
“……”
片刻之後……
“表情不對，要滿臉喜悅知道嗎？就像你妻子給你生了雙胞胎一樣的，重新唱！”
“……”
又過了片刻……
“不行不行，你這表情太僵硬了，眼神不夠靈動，一點靈氣都沒有，像你這樣要我怎麼培養你？要認真，要走心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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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杜依藝唱了十幾遍，都快唱哭的時候，高明終於滿意了，他頓時笑呵呵的點了點頭。
“嗯，不枉我教導你這麼長時間，雖然還有很多瑕疵，但總算有點進步了，你不要驕傲，回去以後要勤加練習，下次我會在檢查的。”
“……”
不要驕傲？勤加練習？
不知道爲什麼，杜依藝再次有了想要痛哭一番的衝動。
高明也看出來杜依藝的情緒似乎不大穩，所以也沒有再繼續逗他，帶著他就回了皇家書院，然後親自把他交給了周政。
“老周，這位是杜依藝，你了別小看他，他可是貞觀十五年的狀元，是我好不容易爲皇家書院找來的人才，以後他就留在書院幫你了。”
聽到高明的話，周政頓時露出了一臉的喜色，而杜依藝卻暗自翻了一個白眼。
“什麼好不容易找來了，明明就是我親自送上門的好不好？如今我也算是進了皇家書院了，看樣子應該會受到重用，但是沒想到太子殿下的性情如此古怪，以後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想到這裡，杜依藝看向高明的目光頓時變得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