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感覺自己被一群古人也鄙視了。
莫名的，心里有點堵……
不過他并沒有惱羞成怒，而是再次低下了頭看了一下手里的沉香，然后皺了皺眉頭。
“顏色深綠，已經開始接近黑色了，看起來油脂很多，香氣也十分濃郁，這種沉香，在后世絕對是萬元級別的，怎么可能是下等？”
高明雖然沒有真的玩過沉香，但是作為一個老網蟲，知識面還是非常廣的，所以他感覺很是困惑。
“好，既然你說這是下等的，我就看看中等的是什么樣的。”
想到這里，他先把手里被稱為下等的沉香放了下來，然后打開了中間的袋子，從里面抓了幾塊沉香出來。
才剛把沉香抓出來，高明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
“極品沉香！”
此時高明手里抓著的幾塊沉香都是通體烏黑發亮，而且摸上去還有一種冰涼而油膩的觸感。
毫無疑問，這是收藏級的沉香，拿到后世去拍賣，一克幾萬妥妥的！
“連這樣的沉香都是中等，那么上等的沉香究竟是什么樣呢？”
看著左手邊的那個布袋，高明突然有了一種朝圣般的感覺，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后，才將最左邊的布袋打開了。
將布袋打開了之后，一股熟悉的香味頓時就在高明的鼻腔中彌漫開來，他離開就分辨出，這個袋子里裝的沉香發出的味道，就是平時他在東宮經常聞到的味道。
“沒錯，就是這個！”
想到這里，高明便將手伸進袋子，然后從里面取了一塊沉香出來，不過等他把這個被稱為“上等”的沉香取出來之后，他卻愣住了。
不是因為震驚，而是因為疑惑。
“這是沉香嗎？”
此時他手里的沉香并不像他以前經常見到了那種綠色的或者黑色的，而是一種橙黃中帶著黑的顏色，就好像是一塊沾了泥土的老蜂蠟。
如果不是因為那熟悉的氣味，高明險些都以為這是假貨了。
看著高明皺起了眉頭，那個御醫連忙就朝著高明拱手行了一禮。
“啟稟太子殿下，這是今年安南產的上等沉香，是經安南都護府送來長安的，微臣幾人已經查看過了，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太子殿下請放心。”
“安南？”
聽到這個有些陌生的地名，高明頓時就皺了皺眉頭，然后轉頭看向侍書。
“侍書，安南在哪？是在嶺南那邊嗎？”
高明的話音剛落，侍書立刻就點了點頭。
“太子殿下英明，安南就在嶺南以西！”
嶺南以西？
聽到侍書這個解釋，高明頓時再次皺了皺眉頭。
“嶺南就是海南島那邊了，再往西不就到越南了嗎？”
這次侍書沒有開口，站在高明對面的御醫就笑了起來。
“太子殿下可能記錯了，安南以前確實還有一個名字，不過不是越南，而是南越。”
南越？
聽到這個名稱，高明心里更加肯定了，這個安南就是后來的越南！
想到這里，高明的臉上頓時就有了笑容。
“沒想到現在越南也是大唐的一部分，回頭我一定要跟老頭子要一份大唐的地圖來好好瞅瞅，看看世界上還有哪里是我們的思密達！”
呃……似乎那里不太對？
正當高明有些愣神的時候，突然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屬下的聲音。
“太子殿下……哎呀太子殿下，老奴可算是找到您了！”
聽到這個聲音，高明頓時回頭一看，當他看清楚來人之后，頓時就笑了起來。
“咦？老劉？你怎么來了？”
來人正是劉炳，聽到高明的話之后，他頓時就笑了起來。
“太子殿下，老奴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前來請太子到御書房去的，剛才老奴到東宮去的時候沒看到您，還以為您出宮去了呢，不過老奴問了宮門的守衛才知道，太子殿下您沒有出宮，所以老奴就找到這來了。”
說到這里，高明頓時看了一眼高明手里的沉香，然后就笑了起來。
“太子殿下在看熏香？”
聽到劉炳的話，高明頓時就笑著點了點頭。
“嗯，東宮里面的沉香快用完了，我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劉炳你看看，這沉香是不是最好的。”
說著，高明就把手里的那塊沉香遞給了劉炳。
在高明看來，劉炳在宮里那么多年了，對沉香的認識比自己這個半吊子強多了，與其自己琢磨，倒不如問他來得省事。
而劉炳看到高明把沉香遞給自己了，他連忙雙手接了過來，先是翻來覆去的仔細看了看，然后又聞了聞，然后搖了搖頭。
“這是應該是安南送來的上等沉香，不過卻算不得最好的。”
說著，他就把沉香遞還給了高明，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
“太子殿下，其實從武德六年開始，每一年安南都會送一批沉香來的，少則幾石，多則上百石，其中確實有一些成色非常好的，不過它卻不在尚藥局。”
劉炳的話說到這里就停下了，而高明的臉上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在尚藥局，那么就是在老頭子那里了！”
想到這里，高明頓時興奮的拍了拍劉炳的肩膀，朝著他就笑了起來。
“嘿嘿，老劉你果然夠意思，這個就賞你了！”
說著，高明就把自己手里的那塊上等沉香塞到了劉炳的手里。
看著自己手里這塊拳頭大的沉香，劉炳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喜色。
“多謝太子殿下！”
劉炳的開心并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因為太監都是有生理缺陷的，尿急的時候經常憋不住，所以身上多多少少都會有股尿騷味，而且這種情況會隨著年紀增長而變得更加糟糕。
為了遮住這股味道，就需要大量的香料，劉炳平時用的檀香和麝香，畢竟李世民可不會把沉香拿來給他遮尿味。
像高明這樣直接塞給他一疙瘩上等沉香的，還是第一次，所以他都有些感動了。
“太子殿下……”
劉炳原本想跪下來給高明磕個頭謝恩一下，順便表表忠心的，但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跟在他旁邊的一個小太監就“噗通”一聲跪下了。
看到這一幕，劉炳愣住了，高明也愣住了。
“呃……”
不過高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拍了拍劉炳的肩膀，然后哈哈大笑起來。
“喲，老劉，你這跟班不錯嘛，哈哈！”
高明只是隨口一說，但是劉炳的心里卻琢磨了半天，他的冷汗頓時就出來了。
“太子殿下，這……”
看著劉炳一臉驚恐的樣子，高明頓時就笑著搖了搖頭。
“別怕，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感覺你這小跟班挺機靈的！”
說著，高明又從旁邊的布袋子里拿出了一塊沉香，然后朝著跪在地上的小太監揚了揚下巴。
“喂，小太監，你叫什么名字。”
聽到高明的話，那個小太監連忙恭恭敬敬的答道：“回稟太子殿下，奴婢的姓年，大家都管奴婢叫小年子。”
他的話音剛落，高明再次笑了起來。
“好吧，小年子，我的習慣向來都是見者有份，而且看在你這么機靈的份上，這個東西就賞給你了。”
說著，高明就把手里的沉香塞到了小太監的手里。
如果說之前高明還把沉香當寶的話，那么現在他就把這些東西當草了，畢竟一想到每年幾千噸的數量，他怎么也起不了收藏的想法。
而且就算要收藏，也得收藏李世民留下的私貨，那個才是有收藏價值的。
想到這里，高明頓時就朝著劉炳一揚下巴。
“走吧，去御書房，再不去老頭子該等急了。”
“是！”
聽到高明的話，劉炳頓時就笑容滿面的跑去帶路了。
兩人的腳步都很快，不一會就到達了目的地，等到高明進了御書房之后，劉炳頓時就把溫和的笑意收了起來，然后一臉陰沉朝著身后的小太監瞇起了眼睛。
“小年子，你跟咱家過來。”
“是！”
看著劉炳面色不善的樣子，小年子連忙答應了一聲，然后跟著劉炳走出了院子。
劉炳腳步不停，出了御書房的院子之后，又帶著小年子穿過了禁苑，走了幾分鐘之后，終于來到了一個空曠的庭院。
看著這個庭院，小年子頓時就打了一個寒顫。
“劉……劉公公，您帶我來這是打算做什么呀？”
看著他臉上帶著一絲恐懼的樣子，劉炳頓時笑了起來。
“小年子，你是不挺機靈的嗎？難道就猜不出咱們為什么帶你來這？”
如果是以前聽到劉炳夸自己機靈，小年子一定會很高興的，但是現在聽到這話，他嚇得腿都軟了，“噗通”一聲就跪在劉炳的面前。
“劉公公饒命啊，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這是太子賞給小的沉香，小的愿意孝敬給劉公公。”
說著，他就把剛才高明賜給他的沉香拿了出來，雙手遞到了劉炳的面前。
看著他這個動作，劉炳頓時閉上了眼睛，并沒有去接他的沉香，而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唉……太子殿下心善，沒有什么心機，所以總喜歡把別人往好處想，老奴在宮里呆了四十多年了，像太子殿下這樣的，還是第一次遇到，所以，咱家決不允許任何人在太子殿下面前耍心眼！”
說到這里，劉炳頓時睜開了眼睛，然后轉頭看向小年子。
“小年子，你是今年三月進宮的，已經跟了咱家三個月了，咱家腿斷的時候，還是你服侍咱家的，咱家是個感恩的人，所以不殺你，帶你來這只是想讓告訴你，別忘了咱們做奴婢的本分。”
“劉公公，我……”
還沒等小年子把話說完，劉炳就朝著旁邊的兩個太子招了招手。
“來人，把小年子帶進去凈身，這次給他全割了，一點都不要留！”
“是！”
聽到劉炳的命令，兩個太監立刻就走上前來，一人拉住了小年子的一只手，然后就把他往房間里拖。
這個時候，小年子也反應了過來，頓時就一邊掙扎一邊哭喊了起來。
“饒命啊劉公公……小年子知錯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劉公公饒了小年子這一次吧，不要再割我了，給我留一點吧……唔唔……”
隨著小年子被拖進了屋子，他的喊叫聲頓時變了嗚咽聲，聽起來應該是被人用布團堵住了嘴。
聽著里面傳來的嗚咽聲，劉炳站在門外，再次一次閉上了眼睛。
“小年子，你別怪咱家，當著咱家的面你都敢在太子殿下面前耍心眼，若是咱家不在，太子殿下怕是要吃你的虧了，希望這一刀能讓你好好記住這個教訓吧！”
在大唐，太監講究的是“盡去其勢”，在劉炳看來，小年子就屬于那種沒割徹底的。
所以，面對這樣的情況，就得再割一次！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原本關閉的房門再次打開了，兩個一手是血的太監走了出來，然后朝著劉炳行了一禮。
“劉公公，已經割好了，這才割得很干凈，一點都沒剩。”
聽到這個答復，劉炳這才睜開了眼睛，然后點了點頭。
“割干凈點也好，省的他以后對太子殿下不敬，好了，小年子就交給你們了，咱家得回去了。”
“恭送劉公公！”
看著兩個恭恭敬敬的太監，劉炳頓時點了點頭，然后返回了御書房。
劉炳剛進了御書房的院子，就看到高明被李世民從房間里踹了出來，看到這一幕，劉炳頓時有些傻眼了。
“太子殿下……陛下這是怎么了？”
聽到劉炳的問題，高明頓時就嘆了口氣，然后聳了聳肩膀。
“唉，其實也沒什么，之前你不是說他這有最好的沉香嗎？所以我就打算跟他要一點點，結果他沒同意，還把我給踹了出來，你說他是不是太小氣了？”
看著高明一臉無奈的樣子，劉炳頓時就露出了一臉的疑惑。
“不會吧？陛下對太子殿下您那么看重，應該不會為了一點沉香和太子殿下您生氣吧？”
劉炳的話音剛落，高明就點了點頭。
“是啊，一開始我也是這么認為，所以我才跟他說想要一百石沉香回去煮肉吃，結果他就罵我，說我和楊廣老賊一樣不是割東西，然后就把我趕出來了。”
“呃……”
看著劉炳一臉呆滯的樣子，高明頓時就嘆了口氣。
“唉，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了，對了，剛才還跟著你的那個小年子呢？”
聽到高明問起小年子，劉炳也不敢隱瞞，立刻實話實說了。
“回稟太子殿下，小年子他上次沒割干凈，所以老奴送他去凈身了，這次割得很干凈，太子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