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智見了眼熱,想起自己也有些部下尚未婚配,于是就上去找雍二十一交涉,希望也能給自己分一點。雍二十一指指正帶領幾個部下過來收錢的木鹿大王和郁壘說道:”你去找那兩個蠻子商量吧。"
楊智連忙滿臉堆笑地迎上去,在黑齒的翻譯下,木鹿大王搞懂了意思,豪爽的一揮手說道:"沒問題。"楊智聽了大喜,就連忙讓手下傳令官去通知自己的部下,看哪些人還沒有娶老婆的,趕緊湊錢過來買。
蘇青分配完任務之后走過來,看到這一幕無奈的搖了搖頭,因為這伙人他一個都惹不起。一個是聽不懂人話的野蠻人,一個是王爺?shù)呐牛疫€是自己從前的上司,另一個是王爺未來的大舅子。沒辦法,只好看王爺來了咋個說吧。
其實他對王爺下的這道命令并不認同,但是沿途聽到的,看到的漢人的悲慘遭遇,心里也是憤怒萬分,覺得這些人綹由自取,所以心里也很是矛盾,他現(xiàn)在真有點懷疑自己小時候讀的孔孟之書,在這個世道是否適用了。
原來雍二十一聽到蘇青頒布王爺?shù)耐莱橇钪螅痛蚱鹆诉@個主意。因為他在憑州見識過那種叫大炮的東西的厲害,知道肯定南門最先進城。以他在行軍途中對這些土人的了解,這些蠻子只曉得死板的執(zhí)行王爺?shù)拿睿静恢朗裁唇邢銘z玉。沒辦法,他只好請黑齒去和他們談判,希望他們能刀下留情,饒過這些女人一命,自己可以用錢去贖買。
而這些土人自從下山之后,見到了太多漢人的好東西,但由于他們在蛇神面前發(fā)過誓,下山之后不能隨便殺人吃人和搶東西。不過在黑齒的提醒下,讓他們知道用另一種方式一樣可以得到這些部落急需要的東西,比如鹽巴,糧食,布匹,農具,那就是用錢買。所以對雍二十一這個提議,難得的開了回竅,雙方當即一拍即合,滿意地達成了這筆交易。
楊無病率領大軍進城之后,見到整潔而冷清的街道很是滿意。就命令手下的書記官去安排沿路收羅到的難民們的吃住,并把被土蕃強搶去的商鋪,貨物歸還給原主人。
當他和孟昭圖等一干人來到河州衙門時,先期攻進城的幾員大將都在里面老老實實等著他們了。蘇青把攻進城的各項事情一一匯報之后,楊無病不滿地看了幾員私下做交易的將領一眼,嚇得楊智等一干將領忐忑不安地低下了頭。
孟昭圖連忙打圓場說道:”王爺,這幾個人雖然違抗軍令在先,不過他們能把兄弟們的具體困難放在心上,還算合格的領兵大將。而且這些娘們兒死了也就死了,如今饒她們一命,用來給這些弟兄們傳種接代也算善事一件啊。"
楊無病聽了轉怒為喜道:"好啊,孟參軍,你這張嘴真他娘的厲害,黑的也可以被你說成白的。也罷,弟兄們也不容易,今天上了戰(zhàn)場,明天能不能活著回來都尚未可知。趁著要在河州呆一段時間,就讓他們成親吧,萬一戰(zhàn)死了,也好給自己留下一線血脈。"
停頓了片刻,他又聲色俱厲地說道:"既然違抗了軍令,不受到懲罰那是不行的。這樣吧,每個人罰俸三個月,以示警戒。"眾人見王爺大棍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頓時心花怒放,連忙上前謝恩。
蘇青已經派出特戰(zhàn)隊去偵察土蕃以及沙佗,黨項人的行蹤情況并尋找崔世有等人的蹤跡。
在這幾天,楊無病也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主持了成婚將士的婚禮。看著一個個興高采烈的新郎和滿臉愁容的新娘,他暗自笑道:天道循環(huán),報應不爽,也讓你們這些狗雜種嘗嘗這種痛苦。嗯,如有必要這個河州模式可以向整個西域推廣開去,雖然有點傷天害理,不過我喜歡。一味的忍讓和以德報怨,未必能感化這些蠻族。
底下的將領,見到王爺呆站在那里,臉上露出標準的白癡笑容,就知道他一定在想重要事情了,也就沒有人敢前去打擾。蘇青從大廳外急匆匆的走進來,看到王爺這幅標準的沉思者模式,也只好呆在旁邊,等他醒過來。
半響,楊無病回過神來,看到蘇青站在自己旁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問他有什么事。蘇青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楊無病臉色大變,就跟著蘇青走出了大廳,其他幾個將領知道有大事發(fā)生了,就都扔下酒杯,也跟了出去。
在中軍大營里,崔世友一干人等,滿臉憔悴,神情不安的在大營中枯坐著。聽到營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連忙站了起來。
當楊無病那張焦急的臉出現(xiàn)時,眾人不約而同的跪了下去。幾個月的辛酸艱難,亡命奔逃和痛失戰(zhàn)友,找到了發(fā)泄口,就象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了家長,一個個大聲痛哭了起來。
楊無病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這一個個部下,滿身傷痕,衣服破爛,臉色憔悴,也是側然。連忙上前扶起他們,柔聲說道:"兄弟們的遭遇,我已經知道了。也怪本王當時輕信了黨項人的話,讓大家吃了如此大虧。不過這個仇,我會替大家報回來的。"
他扭頭看到了王二牛殘缺的左手,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王二牛慘然道:"王爺,未將己成廢人,恐怕不能再跟隨您征戰(zhàn)了。"
楊無病大聲吼道:"放屁,你給老子好好的呆在這里,誰砍斷了你的左手,就給老子用右手砍回去。"王二牛感動的擦了擦眼淚大聲道:"未將遵命。"
崔世有流著淚,把一路的遭遇詳細的給眾人說了一遍,聽得眾將滿臉鐵青。楊無病接過崔世有呈上的金釵,長嘆一聲道:"哎,金長老雖為異族,卻對我大唐如此忠心,我大唐定不相忘。去把他兒子圖瓦叫進來吧。"
他又看著旁邊的一個人,親切的問道:"你就是飛天蝎子吧?"那人見了楊無病的問話,連忙又跪下說道:"末將,哦,不是,小人就是飛天蝎子,但小人也是唐人。"
楊無病聽了略感驚詫,連忙扶起他說道:"看不出將軍居然還是唐人?那你家籍貫是哪里啊?"
飛天蝎子想了想,斯斯艾艾的說道:"末將本是涪州人,姓沈,名昆侖。"楊無病聽了此話,心里仿佛一聲炸雷響過,暗想道:這他媽的也太巧了吧。定了定神他又問道:"將軍能否詳細地說一說你的家里有些什么人呀?"
眾將聽了很是詫異,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王爺如此八卦的打聽一個人的家事,只有孟昭圖仿佛感覺到了什么,動了動嘴唇,但沒有說話。
飛天蝎子見王爺如此盤問,咬咬牙又跪下道:"見過王爺,小人家在涪城沈家壩,家里父母雙亡,還有一個妹妹叫沈十三娘。幾年前小人跟隨高駢將軍遠征南詔,不幸被土蕃人俘虜之后帶到了邏些做奴隸。受不了那個罪,就和十幾個兄弟逃到河州一帶。小人知道這樣不清不楚回去,必定會被問罪,沒辦法只好收降了一幫沙匪在這里靠搶劫活命。幸虧遇到了崔大人,才讓我有了改邪歸正的機會,但不知道我那可憐的妹妹,如今流落何處。"
楊無心想原來如此,就哈哈大笑的把他扶起來道:"我也正受令妹的委托到處尋找你。沒想到居然在這里碰到你了。也罷,我回去也好給令妹有個交代了。"
飛天蝎子聽了懵逼了:自己的妹妹,怎么會和堂堂的王爺有交情呢?當他看到眾大將紛紛向王爺?shù)老驳臅r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妹妹嫁給了王爺。
他不由得心下狂呼道:啊,發(fā)達了,發(fā)達了,沒想到我居然成了王爺?shù)拇缶烁纾缃裼H妹子成了王妃,自己這個做哥哥的也算能謀個正經出生,能告慰父母在天之靈了。想到這里,又連忙走過來和楊無病重新見禮。
正說著,衛(wèi)兵帶著圖瓦走了進來。楊無病把那紫金釵交到他手里,拍著他肩膀說道:"圖瓦,令尊是好樣的。這是他戰(zhàn)死之前托崔大人帶給你的金釵,希望你好好保管。其他話我就不多說了,只是告訴你令尊是被李繼援殺害的。"
圖瓦小心翼翼地把金釵揣入懷中,也沒流淚,跪在楊無病面前大聲說道:"王爺,小人希望再回到特戰(zhàn)隊,替家父報仇。"
楊無病看了看蘇青,蘇青扶起圖魯嚴肅說道:"圖瓦,既然你愿意離開王爺?shù)氖绦l(wèi)隊重回特戰(zhàn)隊,我代表兄弟們歡迎你。如今特戰(zhàn)隊第五中隊隊長林勇已經戰(zhàn)死,你就暫時接替他的位置吧,好好干,圖校尉,我相信你一定會手仞仇人,以慰令遵在天之靈的。"
楊無病回頭看到飛天蝎子一臉期待的表情,就笑笑說道:"沈大哥,那這樣吧,你和你手下商量下,如果愿意就加入本王的部隊,就做蘇將軍的副手,統(tǒng)一歸崔大人指揮吧。"飛天蝎子聽了大喜,連忙又跪下道:"王爺,不用商量了,我的弟兄們肯定會同意的。"
王二牛聽了急了:"那王爺,我怎么辦啊?"楊無病笑道:"王校尉,你急什么呀。我的中軍大帳,缺一個副侍衛(wèi)長,你就跟在我身旁吧’眾將連忙上前恭喜王二牛的高升。
話說唐軍屠滅河州的事很快就傳到了丹珠的耳里,他聽了又驚又怕,連忙派人向邏些的哥哥匯報,并把繳獲的黃金分了一半送過去。熱巴丹增上前說道:"王爺,沒想到姓楊的現(xiàn)在手段越來越狠了,我們該怎么辦?"
丹珠惡狠狠地說道:"怕什么怕,我們不是還有沙陀人和黨項人做盟友嗎?我不信我們三家?guī)资f大軍還干不過他區(qū)區(qū)幾萬人。你馬上把這個消息給李繼援和李克用送去,問問他們的意思。"
其實李繼援收到的情報比丹珠的更加詳細。當他聽探子說,河州城只用了半個時辰不到就被攻破的時候,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他盡管知道楊無病蜀軍的厲害,但沒想到厲害如此。他不禁對自己當初趕盡殺絕的行動,感到了后悔,知道楊無病絕對饒不了他。
想到這里,就對身旁的弟弟說道:"以前該聽你的建議,不要做得這樣絕。但現(xiàn)在沒有辦法,你馬上去山西見李克用,把這里的情況向他匯報一下,并告訴他,如今咱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如果我被干掉了,河間門戶大開,他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