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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自己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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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蕓飛已經(jīng)把米送來了。

很快,這些人都來了,在瞿家老宅正堂前的院子裡,四十多個人,大部分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飢餓導(dǎo)致的嚴(yán)重浮腫病或者消瘦病,倪母等老太太甚至都起不了身,是用軟椅之類的擡來來的。都不知道左家叫自己來做什麼。

趙三娘帶著兩個孩子也來了,時隔兩個月之後,趙三娘瘦了很多,眼窩都陷下去了,兩個月前的風(fēng)韻已經(jīng)蕩然無存,兩個孩子肚子鼓鼓的,顯然吃了野菜之類的東西不消化。

左少陽瞧見她,嘆了口氣,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道:“等一會我給孩子開兩劑藥,先把肚子裡亂七八糟的瀉下,同時給他們喝些稀粥,不要加野菜了,就在這喝,再吃點(diǎn)肉湯,很快能恢復(fù)的。”

趙三娘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捂著臉哭得很傷心:“謝謝你……,大郎,你給了我那麼多糧食……,全被他們……”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放心,後面供應(yīng)你們的糧食,不收錢。放心吃。”

“真的?”趙三娘驚喜交加擡淚眼望著他。

左少陽澀澀一笑,提高了聲音,對在座所有人道:“城裡糧食已經(jīng)告罄,而這場戰(zhàn)爭還沒有看到結(jié)束的希望。敵軍也沒有放棄圍困的任何可能。再等下去,只有餓死。所以,從今天起,大家留在瞿家老宅院子裡,這裡有足夠的房舍給大家住,我們準(zhǔn)備了三天的充足糧食,讓大家恢復(fù)體力,三天之後,我們有人會護(hù)送大家越過敵軍封鎖線,逃出去。——所有的人,除了我和蘭兒我們倆留下之外,所有人,包括我爹孃,芷兒、草兒他們,全部都逃出去。因爲(wèi)已經(jīng)沒有更多的糧食了。我還準(zhǔn)備了每人半斗的糧食,給大家逃出去之後路上食用。等過了饑荒了,戰(zhàn)亂平息了,大家再回來。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場中靜悄悄的鴉雀無聲,這些人,除了左少陽姐夫侯普一家,其他人跟左少陽都沒有什麼親屬關(guān)係,聽人家竟然願意拿出這麼多糧食讓自己逃難,都感動不已。

當(dāng)然,這裡面也有例外,那便是桑家老母和倪二。桑母嘴裡一直不停嘀咕著什麼,還低聲對桑老爹呵斥著。倪二則裝死,躺在軟榻上直哼哼,他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靠這個討厭的小郎中來救命。

桑小妹神情黯然地坐在椅子上,喝了加人蔘的稀粥之後,她已經(jīng)有體力坐起來了,聽左少陽讓自己跟著家人逃難去,卻不把自己留下,心中有些黯然,她不知道左少陽這樣安排,到底是不把自己當(dāng)作自己人,還是心疼自己,讓自己逃出去有一條生路,不想讓自己陪著一起死。這會兒人多,也不好問。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卻是一個天上掉餡餅的好消息,現(xiàn)在這時候,能逃出這個死城,差不多是每一個人的希望,更何況還有三天恢復(fù)體力,另外還有一個人差不多半斗的糧食作爲(wèi)逃荒的乾糧。只要能逃出敵人的封鎖圈,可以說便有了生的希望。強(qiáng)過在這裡活活餓死。

瞿老太爺顫巍巍道:“左公子,如果不是左家這兩個多月的賙濟(jì),我等只怕都餓死了。現(xiàn)在左家能幫助我們逃離這裡,是幫我們找了一條生路,哪有不依從的道理”

茴香拉著丈夫侯普的手,哭著對左貴老爹和梁氏道:“你咱們都走了,就留弟弟跟苗姑娘兩個?他們怎麼辦啊?”

這個主意左少陽已經(jīng)跟老爹左貴和母親梁氏商量過了,二老也覺得沒有更好的辦法。所以同意了左少陽的建議。聽這話,嘆了口氣:“只能這樣,已經(jīng)給他們留了半年的口糧,他們留下來種地,不然,今年明年吃什麼?口糧不夠了,咱們只能出去找生路了。”

茴香和侯普都哭了,流著眼淚一個勁點(diǎn)頭。

倪大夫的兒子倪智過來扯了扯左少陽的衣袖,仰著小臉問:“大師兄,那我呢?”

倪智拜師只是爲(wèi)了活命,現(xiàn)在逃出去還有一條活路,留在這,只怕最後還得活活餓死,自然不能把他留下,左少陽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你跟你爹和奶奶逃出去。等將來日子好了,再回來了。”

“哦……”倪智回到父親倪大夫身邊,倪大夫垂淚拱手道:“大恩不言謝老朽銘刻在心,永世不忘。”

倪母、蔡大叔、餘掌櫃等人都垂淚表示感謝。

左少陽見他們都哭哭啼啼的,便道:“大家別難過了,老天爺不長眼,不讓咱們活,咱們非要好好活下來給他們看看。要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纔好”

喬巧兒高聲道:“正是日子本來就已經(jīng)很苦了,大家再哭,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嗎?應(yīng)該像我哥說的那樣,高興起來,將來渡過難關(guān)了,別忘了左家的恩情就是”

“這話對極”倪二突然振臂高聲道,“左家活命之恩,誰要忘了,天打五雷轟”

左少陽想不到這時候他突然來這麼歇斯底里的一嗓子,見他躺在軟榻上,身形憔悴,表情激動,卻看不出這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不過衆(zhòng)人聽了卻都覺得說出了心聲,齊聲附和,紛紛發(fā)誓。

左少陽一家人也忙還禮。

這時,屋角傳來一個蒼老的婦人的聲音:“我們一家不走。我們要留下來,幫左家耕地。”

所有的目光都投了過去,說話的,卻是老槐村的農(nóng)婦李大娘。

她的四個兒子和大兒子的兒媳婦坐在身後,都是全身浮腫,有氣無力的。

祝藥櫃道:“老人家你這時候說這種話做什麼?誰不想留下來幫左家啊?可是,左家沒有多餘的糧食了,多出來的都給了咱們,就不要再給左家添麻煩了。”

李大娘慢慢道:“按剛纔左公子說的話,我們一家六口可以分三鬥米,我們準(zhǔn)備剝樹皮挖草根合在一起吃,估計能吃到幫左家春耕、中耕之後,幫不上別的忙,我這四個兒子種地還行,只能幫著種種地。我和媳婦,耕地碎土這樣的重體力活是不成的,不過播種、拔草、看水之類的,還行。”

祝藥櫃笑道:“你們一家三鬥米,加野菜能吃一個月就不錯了,能幫左家多久啊?”

“能支持多久就支持多久吧,分了這糧食以後,我李大娘發(fā)誓,再不接受左家一粒糧。我們一家人的性命,都是左家救的,要死早該死了,能辦一點(diǎn)幫一點(diǎn),也算報答一點(diǎn)恩情了。再說了,我不相信這場仗會打上一百年?總有停止的時候,到時候敵軍撤了,山頭上,別的山,還多的是野菜,這兩個月困在城裡都沒死,那時候有了滿山的野菜,還餓得死我們不成?”

左少陽忙道:“大娘,不用了,你們還是逃難去吧,田地我會另外找人種的。”

“找什麼人啊?”李大娘道,“我這一輩子,遇到的戰(zhàn)亂不少了,我敢說,只要仗一打完,一大半的人都會逃荒走的,剩下的,便是走不動的老弱病殘,你想指望他們種地?”

左少陽訕訕道:“再不濟(jì),我們自己種唄。”

衆(zhòng)人都笑了,祝藥櫃也樂呵呵捋著鬍鬚道:“小郎中,這是我聽過的最有豪氣的一句話了。嘿嘿。”

左少陽說這話自己都笑了,不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左少陽對農(nóng)事並非一無所知。

左少陽的老家在農(nóng)村,父母原先都是農(nóng)村的孩子,跳龍門成了幹部的。由於父母是雙職工,左少陽小時候沒人照顧,就託養(yǎng)在農(nóng)村爺爺奶奶家,一直長到上小學(xué)。整天給農(nóng)村一幫泥孩子在田間地頭摸爬滾打,雖然那時候小不懂事,但耳聞目睹也見得多了。

後來上學(xué)之後,經(jīng)常跟父母回鄉(xiāng)下探親。農(nóng)忙季節(jié),父母還會請假回去幫幾天忙,那時候會帶著他回去。所以基本農(nóng)活還是懂的。知道該怎麼做,但很多沒有親手操作過。

李大娘的豪邁之氣,感染了衆(zhòng)人。只是,衆(zhòng)人都感到有些愛莫能助。祝藥櫃笑道:“可惜我只會撐船賣藥,種地嘛,怎麼拿鋤頭都不知道,幫不了你們。”

餘掌櫃、倪大夫和對面雜貨店的蔡大叔等也歉意地?fù)u頭苦笑,他們也不會種地。

趙三娘抹了一把眼淚,道:“要不,我也留下吧,我小時候也種過地的。”

左少陽笑道:“算了吧,種地要靠體力,你身體太單了,再說了,還有兩個孩子要照顧。你還是帶他們走吧。”

一說到孩子,趙三娘就沒話了,低下了頭。

左貴老爹和梁氏勸李大娘一家還是跟著逃難,李大娘一家人卻鐵了心堅持要留下來幫忙種地。左少陽什麼話都說盡了,人家就是不改口。

瞿老太爺嘆了口氣,對左少陽道:“既然李家執(zhí)意報恩,也有了活下去的辦法,那就留下幫你們吧,只靠你和苗姑娘只怕不成的。”

左少陽嘴皮都磨破了也沒辦法說動李大娘他們走,現(xiàn)在瞿老太爺也勸他同意李大娘一家留下,只好苦笑答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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