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木皺巴著一張臉,心里有點想哭。
他那可憐的腦袋很難口算出二十以上的數字加減法,更別說五十、一百、三百這么大的數了,但是陳木也是最清楚五個人做一架翻車需要多長時間的人,所以光是三百架這個數字本身,就已經嚇住他了。
相對而言,已經學習過了天竺數字和四則運算的王普,在很短的時間里就算清楚了這筆賬——一個月三百架翻車的意思就是一天要造出十架,而五十個木匠的話,就是每五個人每天就要造出一架!
老天爺,這不是要人命么?
雖然平日里并不是特別關注木匠們干的事情,但是最基本的常識王普還是有的,所以心中念頭一轉,馬上看陳木的眼神就帶上了十分的同情!
再然后……
“咝……”
驟然倒吸一口冷氣,王普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剛才大王的那番話,意思是讓陳木和……自己一起來做這件事情吧?是包括他王普在內的吧?
一眨眼的功夫,王普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不過還不等他開口說話,李元嘉就已經擺了擺手笑道:“你們也不用擔心,這不是還有一年的準備時間嗎?這一年時間里,我自然會教給你們一個月做出三百架翻車的方法!”
“是,大王!”
看著李元嘉一臉自信的樣子,王普咬咬牙應了句是。
不過看了看還一臉懵逼的陳木之后,他暗暗翻了個白眼,接著問道:“大王,那我們現在要做些什么呢?您剛才說陛下在城外給了片地,是否需要先去把工匠和雜役們住的地方建好?還有制作翻車的作坊,是不是也要重新建一個?”
“哈哈,不錯,你想的很周全!”
聽王普把話說完之后,李元嘉頓時一樂,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個王普,現在也算是經驗十足了。
要擱兩三年前的話,王普肯定也和陳木一樣的懵逼,但是掌管了造紙作坊那么長時間后,現在人家好歹知道想要做“大事”,首先要有大“地方”的道理。五十個木匠加上一百個雜役,光是這幫人吃喝拉撒都不是一件小事兒。
“讓王普來管這件事情,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瞧了一眼這會兒滿臉茫然,只知道發冷的陳木一眼,李元嘉暗暗搖了搖頭,看著王普說道:“除了趕緊把作坊和工匠們住的地方建起來之外,還要做好三件事情。”
“是,大王請說。”
連忙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王普恭敬的垂下了腦袋。
“第一,回去后你和陳木仔細的研究一下他們新做好的翻車,把每一個零件的形狀、尺寸都給我測量清楚!一定要保證按照這個結果做出來的東西,能夠順利的組成一架翻車,不能有絲毫的差錯!”
“是,大王。”
對于李元嘉的這個要求,王普絲毫不覺得奇怪,立刻就點頭應是。他剛剛接管造紙作坊的時候,完全不明白標準化三個字是什么意思……當然現在其實他也不是特別懂這樣做的意義,但是被大王罵了那么多次之后,他已經明白自己該如何去做了。
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李元嘉接著說道:“第二,和陳木一起把一架翻車給我拆了,然后把零件歸歸類,看看總共有幾種,然后測試一下每個人做每一種零件需要多長時間!”
“是,大王。”
這一次,王普的回應略微遲疑了一下。
如果說剛才的“標準化”他還大致懂個皮毛的話,那么這一次他就完全不懂了,甚至以前也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
手指上的動作一停,李元嘉瞇起了眼睛接著道:“第三,五十個木匠送來之后,你教他們一段時間!”
“我?我來教?”
發現李元嘉的目光是停在自己臉上,王普頓時傻了。
我能教他們什么?
我一個讀書人……哦,現在應該算是一個會造紙的讀書人,能教那些木匠什么東西?難道在讓他們造翻車之前,還要學會讀書寫字,或者算數不成?
“對,就是你來教他們!”
眉頭一挑,李元嘉笑著說道:“不過在此之前,你在這邊住上幾天,我來教你一些東西,順便再給你們打造一些用具……”
……
梁國公府,房玄齡的書房。
放下手中的書本,房玄齡看向了剛剛回來的兒子房遺直,淡淡的問了一句:“如何,你找到了幾個?”
“父親,只有五個人。”
稍稍盤算了一下,房遺直苦笑道:“咱們府上本來就只有兩個木匠,必須留下來一個。另外孩兒這兩天又找到四個愿意去的,加起來也就是五個人……父親,要不然我去魏叔父他們府上問問?再給我三天時間,湊夠十個肯定是沒問題的!”
“……不用了。”
稍稍一想之后,房玄齡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情我們自己有幾個出幾個,就不要去麻煩其他人了。”
雖說李元嘉這次算是為陛下分憂,做的事情也是利國利民,但是那天他說的那些話房玄齡終究還是我有些不踏實。自己和陛下知道也就罷了,如果讓其他人知道韓王說一個月能造三百架翻車……
如果不是擔心李元嘉完不成那天夸下的海口,他根本就不會讓兒子去做這件事情。不過終究事關自己的未來女婿,房玄齡還是希望低調一些。
“是。”
雖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緣由,不過房遺直還是點了點頭,然后接著問道:“父親,什么時候讓這幾個人去韓王府?咱們府上的那個隨時可以,其他四人可能需要幾天時間。”
“嗯,不急。”
擺了擺手,房玄齡淡然道:“韓王那邊應該也需要一段時間來準備,讓他們過些日子去……嗯,這樣吧,讓他們跟著奉珠一起過去好了!”
“啊?跟著奉珠?”
聽了房玄齡的話之后,房遺直頓時一愣。
不過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明白了父親的意思,頓時一樂點頭道:“也好,就算是給妹妹準備的又一份嫁妝就是了。”
把五個木匠當成嫁妝,不光是房遺直說的自然,聽了這話的房玄齡也沒有任何的意見。
對于梁國公來說,這些都是小事情,關鍵還是在于他接下來說的:“遺直,奉珠五月份就要出嫁,而為父公務繁忙,恐怕沒有太多時間來操心。你在家里多幫襯一下你母親,萬萬不可出了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