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潞州城。
“房成?房府的人?”
聽了韓山的稟報之后,李元嘉忍不住眉頭一皺,下意識的跟著問了一句:“房公派來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自從來了潞州,房玄齡可從來沒有給李元嘉寫過信,更被說派人過來了。
雖說那是李元嘉未來的老丈人,而且當初對方也安插了一個陳謙進入徐王府,擔任了俆王的重要官職,但是因為兩人的特殊身份,房玄齡能做的也就止步于此了。而且為了避嫌,他們之間甚至還要“老死不相往來”,至少在李元嘉和房府的大小姐成婚之前應該如此。
但是這一次,房玄齡竟然派了個人過來?
對于李元嘉心中的疑惑,韓山自然是沒法解答,只能是恭敬的回答道:“看樣子應該只是房府的小廝,應該是有書信要送給大王……不過那人堅持要撿了大王之后才給。”
“嗯,讓他進來吧!”
想了一下之后,李元嘉緩緩地點了點頭。
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讓房玄齡突然派人過來,但是人他總是要見一見的。片刻之后,一個二十出頭的健壯小伙隨著韓山走進了小院,見到李元嘉后立刻跪下道:“小的房成,見過大王!”
“嗯,起來吧!”
揮了揮手,李元嘉讓房成先站起來,然后問道:“房公讓你來潞州,可是有書信要交給我?”
“是,大王!”
點了點頭,房成這才從懷中拿出了一封密封好的書信,恭敬的遞到了韓山的手上。
從韓山手里接過這封信,李元嘉先檢查了一下,確認火簽完整,肯定沒有被人拆過之后,這才打開看了起來……
……
“所以說,僅僅過了二十天,潞州那邊就又改進了曲轅犁?”
仔細看了幾遍李戡的操作,確認這新款的曲轅犁真的可以上下調整犁鏟的深度,而且用起來還很簡單方便之后,李世民一臉驚奇的問道。
“是的,陛下!”
用力的咽了口口水,李戡臉上同樣滿是驚奇:“根據潞州那邊的回報,俆王讓十余個老農每天使用曲轅犁,提出用起來不方便的地方,然后讓王府的木匠琢磨改進……只要木匠能改的讓老農們滿意,便能得到俆王的賞錢!”
說到這里的時候頓了一頓,李戡接著道:“少則一兩貫,多則四五貫,反正俆王大方的很,每次賞賜下去的手筆都頗大!”
“哈哈,不大,不大!”
聽到這里的時候,皇帝頓時樂了:“能做出曲轅犁這種好東西,別說四五貫了,就是四五十貫,四五百貫都值得啊!哈哈,這些賞錢,朕替他李元嘉給了!”
其實別說四五百貫了,就是四五萬貫,李世民都覺得值!
畢竟短短十幾天的時間里,長安城就已經多出了上百臺曲轅犁,而根據各方面反饋的信息來看,這玩意兒真的是省人力更省牛力,妥妥耕地的神器!可以說有了這東西,春耕的時候同樣是一個人一頭牛,一天至少能耕過去一天半的量,如果熟練起來之后甚至可以耕過去兩天的量!
只是幾貫錢而已,李元嘉可是賺大發了!
所以一直到了長孫的寢宮,李世民還頗為興奮,先摸了摸皇后那已經很大了的肚子,然后才高興的說道:“觀音婢,今日元嘉又送來了兩臺新犁,還能上下調動犁鏟入土的深度,用起來甚為方便!你說……朕要不要把他給調回長安?”
“什么?調回長安?”
聽了李世民的這番話之后,長孫頓時吃了一驚!
出閣的親王非奉召不得回京,這可是大唐的死規矩,更別說直接調回長安了。雖說李孝恭和李道宗等人也常駐長安,但是那畢竟是郡王,和親王可不是一回事。
“對,調回長安!”
點了點頭,李世民感嘆道:“最近這半年元嘉就跟開了竅一樣,不光是讓人做出了曲轅犁,還讓人去改進造紙術……你可別忘了,他做的桌椅、煤爐、鐵鍋等物,可都是相當的好用方便呢!”
“……”
看著丈夫一臉驚嘆的模樣,長孫心里總算是明白了。
恐怕這曲轅犁什么的,只是一個明面上的原因而已,李世民真正看重的,還是十一郎能不停拿出新鮮玩意兒的本事!要知道自從御書房換了桌椅之后,李世民就再也受不了跪坐了,而自從煤爐進了皇宮,那些火盆什么的也徹底離開了皇帝和長孫的視線;甚至就連他們現在的日常飲食中,炒菜也是越來越多,蒸、煮和烤的飯食是越來越難以下咽了……
明白了李世民在想什么,長孫也就不著急了。
摸了摸自己剛才跳了一下的肚子,長孫柔聲道:“二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想要把以為出閣的親王調回長安,恐怕不是什么小事情吧?二哥可曾與諸位相公商量過此事?”
“這……和房玄齡曾經說起過。”
猶豫了一下,李世民略有些尷尬的說道。
他當然知道想讓一位親王回到長安是何等艱難,即便那房玄齡是李元嘉未來的岳父,但是當他聽到李世民的想法時,反應也極為強烈。所以一想到還有長孫無忌等人,尤其是魏征那個家伙在后面站著,李世民的一顆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好吧,他明白長孫的意思了。
悠悠的嘆了口氣,李世民苦笑道:“也罷,這件事情暫且就不提了。”
“暫且?”
聽到李世民嘴里說出的這兩個字,長孫的眉頭微微一皺,隱隱聽出了皇帝話里的意思。而且不知道怎么的,長孫此時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皇帝想要把李元嘉調回長安,恐怕還真不是僅僅因為自己想到的那些東西!
“難道說……”
雙眼一瞇,長孫暗暗的納悶道:“十一郎在潞州那個地方,還做出了更多我還不知道的東西,而且還非常重要的?奇怪了,他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到底從哪里知道的這些呢……”
……
“讓我回長安?哪里會這么容易?!”
看完了房玄齡的信之后,李元嘉啞然一笑,緩緩的搖了搖頭。
他又不是李世民的親兒子,想回長安可沒那么簡單!尤其是玄武門之變才過去了七年,而今天下初定,時不時的還有叛亂發生——就在不久前,雅州道還反了,雅州道行軍總管張士貴正在率軍評判!
這種情況下,那些大臣們允許李元嘉回長安才怪了!
不過……
想起自己的長遠打算,李元嘉突然一笑,把手中的這封信仔仔細細的收了起來,準備一會兒拿回去燒掉。
現在不行,并不意味著未來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