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妄動,那肯定是立刻開戰,以圣朝五千年的底蘊,陰府這邊不能說沒有勝算,但絕對不是五五開。
所以府君大人已經是做出了選擇。
至少現在,絕對不敢輕舉妄動,那么廉貉就必然會被放棄,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因為,廉貉的確是犯了事。
此刻,所有的判官心中都和明鏡一般,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了。
廉貉如今是心如死灰,他有心最后一搏,只是他一人,逃,逃不出去,殺,或許,能殺一個人。
怎么說,他也是判官,術法那也是強悍無比。
眼下廉貉心中最恨的自然就是楚弦,就是此人來找自己的麻煩,如果不是他啊,自己也不會落到今天這一步田地。
所以別人可以放過,這楚弦必須要死。
既然終究是要被定罪,那不如先下手為強。
想到這里,廉貉慢慢積蓄力量,他知道斬魂臺有多恐怖,一旦被送上去,那滅魂滅的都沒有絲毫尊嚴,與其恥辱的被斬魂,倒不如拼死拉一個墊背的。
不過廉貉也知道,他最多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
一旦錯過機會,那想要再滅殺楚弦的元神,便難如登天了,所以務必是要一擊必殺。
他打算用破魂指。
這一招是陰府修煉極為廣泛的鬼術,雖然不是什么高深法術,但境界高了,這破魂指的威力絕對不可小覷。
廉貉修煉這門破魂指,已有數十年,功力之強可想而知,雖說他修煉鬼道有百年時間,但畢竟大部分時間里,還得修煉鬼道,想法子升官,因而算下來,真正能用在修煉術法上的時間并不多。
好在廉貉屬于極為勤奮之人,尤其是這破魂指,乃是他的拿手鬼術,看家本領。
整個陰府之內,他的修為不算高,哪怕是在判官里,他也只能處于中流,但在破魂指這一項術法的造詣,卻是極少有人能超過他,判官之列,廉貉自認他的破魂指為第一。
這些年來,被他一指滅魂的惡鬼、厲鬼不知有多少,自然,他破魂指境界高的事情,也是眾人皆知。
此刻廉貉知道自己若是被定罪,那必死無疑,所以不愿受辱,打算趁現在還有機會,積蓄力量,滅殺楚弦。
楚弦一死,他心頭這一股怨氣也能平了。
這時候鄭昆陽和包亭公等人正在列數他的罪狀,廉貉一句都不想聽,也懶得聽,他將注意力都集中不遠處的楚弦身上,想著一會兒如何動手才能一擊必中。
有法子了。
廉貉心中估算,一會兒他先以鬼嘯之術擾亂眾人心神,然后趁機沖過去施展破魂指,就算是其他判官想要阻攔,也絕對攔不住。
當下,廉貉等待時間,片刻之后機會來了。
瞬間廉貉運足法力,施展鬼嘯之術。
便聽一聲刺耳無比的嘯叫轟然炸開,這聲音,不是通過耳朵,而是可以直接震懾魂體元神。
剎那間,所有人都是微微愣神,廉貉便是趁著這剎那時間,猛然沖向楚弦。
等到其他判官反應過來的時候,廉貉已經是到了楚弦近前。
“小心!”
“廉貉,不可。”
看到這一幕的判官都是大吃一驚,急忙提醒喝止,尤其是看到廉貉施展的居然是其最拿手的破魂指時,更是驚的目瞪口呆。
“壞了!”
誰不知道這廉貉最拿手的就是這破魂指,能將這低階的術法煉到超越高階術法的程度,在陰府,也是少有人能做到。
但廉貉做到了。
這一點,還不得不佩服廉貉這個人,此人善于鉆研,無論是官術,還是這破魂指,別人學術法,十個都不嫌多,但廉貉這個人,據說是只專注于幾個術法,所以他的破魂指才有所謂陰府第一這個稱號。
此刻看到廉貉突然暴起,對楚弦施展破魂指,便知道對方這是要破釜沉舟了,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楚弦這位圣朝的巡查御史在陰府堂會上被滅魂,那整個陰府的顏面會必然掃地,不光如此,現在圣朝仙官在陰府做客,如果真讓廉貉得逞,光是后果就難以想象。
但廉貉是處心積慮,抓準了時機突然動手,每一步都算到了,他們就算是想要阻攔,也絕對攔不住廉貉這一指破魂。
已經是有判官閉上眼睛,顯然,沒人會認為楚弦這人官能抵擋住廉貉的全力一擊,實在是廉貉的破魂指太厲害了。
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廉貉就攻到了楚弦近前,而后者并不驚慌,仿佛早就料到廉貉會偷襲,居然也是同時攻出一指。
同樣是破魂指。
破魂指對破魂指,下一刻,兩指對撞,一聲巨響,堂會旁邊的桌椅瞬間被強橫的力量蹦碎,只見一人慘叫一聲,仿佛投城之石,轟然砸在了幾丈之外的墻壁上。
再看,這人居然是廉貉,此刻,廉貉的陰身鬼體已經是不穩,右手手指血肉模糊,此刻是垂落在旁,動彈不得。
廉貉嘴角溢出黑血,可見他這一次受了多重的傷,對于鬼修來說,陰神鬼體同樣重要,那是融合了魂體身軀,一旦被滅殺,等于就是被滅魂。
可以清楚的看到廉貉臉上的驚愕和不敢置信。
他剛落下,就有判官施展術法,便見廉貉腳下冒出道道黑色鐵鏈,隨后是將廉貉捆了個結結實實,不過此刻廉貉毫無反應,依舊只是怔怔的盯著不遠處的楚弦,仿佛傻了一般。
再看楚弦,伸出的手指此刻纏繞著陽炎之氣,廉貉被打散的魂體在這陽炎之氣下被灼燒成氣,消散無蹤。
“我居然敗了?”廉貉說完,又噴出一口黑血,顯然是受創嚴重,不過他已經毫不在意,只是依舊不信他的破魂指居然會敵不過楚弦的破魂指。
換做誰都會如此,自己最擅長,最自認為了不得的術法上,居然是正面被對方碾壓,這種打擊,簡直比殺了他都難受。
別說廉貉震驚,在場判官也都是不敢置信,廉貉的破魂指在陰府絕對是首屈一指,他們當中,單以破魂指對抗,怕是沒幾個人能勝過廉貉。
楚弦不過是人官,居然能在破魂指的造詣上超越廉貉這種老牌判官,當真是讓人稱奇。
而且楚弦的破魂指上,居然加持了陽炎之氣,陰府術法,加持陽炎之氣,居然是將原本的術法加以改進。
即便只是改進,那也是了不得的事情,相對于墨守成規的廉貉,顯然楚弦在破魂指上的造詣要更高。
廉貉陰神鬼體受創嚴重,右臂整個廢掉,此刻便是想要反抗也做不到,而且無論是在計謀和術法上都被楚弦碾壓,對于一向自負的廉貉來說,無疑是難以承受的打擊。
所以從剛才開始,廉貉便是一臉死灰,再沒有了原本的自負和得意,現在的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經過這一幕,所有人都知道廉貉完了,徹底的完了,當堂下殺手,若不是楚弦意外的技高一籌,那廉貉已經是得手了。
再加上原本已經是證據確鑿,所以哪怕是原本和廉貉是一伙的判官,此刻也只能是隨大流,同意給廉貉定罪。
“判官廉貉,違反陰府律法,肆意妄為,殘殺無辜,按照陰府律法,革去判官之職,押往斬魂臺,施斬魂之刑。”
事情落定。
哪怕是到了這一刻,依舊是有很多陰官沒有反應過來,太快了,廉貉隕落的太快了,怎么說對方也是判官,屬陰府高層,居然在這楚弦手里如此輕而易舉的就被玩死,可見這楚弦的手段高明。
如今結合之前的各種事情,有不少判官已經是猜出了一些端倪,至少可以肯定,楚弦從最開始主動被抓進陰府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高明是高明,但最重要的是膽量。
同樣的計謀,換做是他們,他們自問是沒這種膽量和膽識的,因為只要有一個地方出了岔子,那么結果怕就是另外一回事,稍不留神,丟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因而此刻,這些陰府高官看向楚弦,無一不是笑臉呵呵,心中還有著一絲懼怕。
向來都是別人懼怕他們,今日,這些陰府的陰官卻是集體被楚弦給鎮住,給折服。
當下,楚弦寫了一封信,直接叫來一個陰府捕頭,讓對方將信送到堯光縣府。楚弦雖不是陰官,但如今在陰府之內是判官大人都不敢得罪的存在,一個捕頭哪里敢違命,而且楚弦叫來的捕頭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抓捕自己的地藏捕頭。
此刻地藏捕頭心情難以言表,當初他抓楚弦來的時候,當然是沒有料想到會有今天,這位人官一個人,就攪的陰府天翻地覆。
現在陰府的陰官,誰不怕這個楚弦?
所以對方吩咐的事情,他當然不敢不辦。
楚弦的信,當天晚上就到了堯光縣令溫友泉的書案上。要說這溫友泉,也是勤政之人,尤其是堯光縣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這段時間幾乎都沒怎么好好睡過,也是因為府令大人就在堯光縣內,所以他現在都是在書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