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肥鳥沒事,楚弦也是放心。
對面黑鳥神哪里見過這般操作,已經(jīng)是目瞪口呆,現(xiàn)在的他又如何看不出來,楚弦之前根本是在耍他,是在玩計謀。
先是下殺手,用飛劍斬殺其他的神明,這么做,主要是為了占據(jù)主動,掌握主動權(quán),甚至不給黑鳥神說話的機(jī)會,因?yàn)檫@動作,會讓黑鳥神認(rèn)為楚弦的劍,就是殺人的劍,忽略這劍,可以殺人,還可以救人。
術(shù)法之妙便在于此,正反陰陽,隨心而動,這才是術(shù)法的最高境界。
黑鳥神知道自己輸了。
一個照面,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就已經(jīng)輸了,而且是輸?shù)臉O為徹底,輸?shù)氖切姆诜腿思冶绕饋恚约汉喼本褪遣蝗肓鳌?
黑鳥神也干脆,既然知道不是對手,那就不要再耽誤時間,再耽擱,怕是連逃跑的機(jī)會都沒有。
所以他是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這一跑意味著什么,黑鳥神很清楚,這意味著,他辛苦數(shù)十年建立的基業(yè)會毀于一旦,不甘心,不情愿,但他沒法子,再不跑,就跑不了。
黑鳥神速度夠快,神廟雖然被毀,但神國通道還在,就在地下,進(jìn)入其中,就可以離開這里。
不過他剛飛過去,就見到一個人,早就等在那地洞入口。
尸劍客。
持劍而立,雖只一人,但仿佛卻是一面墻壁一般,攔住黑鳥神去路,想要進(jìn)入地洞,只能是過這一關(guān)才行。
現(xiàn)在黑鳥神是怕極了楚弦,在他眼里,楚弦是最恐怖的,這兇神上來就下狠手,而且是將自己玩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簡直就是殺人如麻。
黑鳥神雖說也有些手段,但頭一次碰面,他就吃了大虧,被對方毀了神像金身,實(shí)力折損,當(dāng)然,即便如此,他實(shí)際上還是有能力與楚弦一戰(zhàn)的。
但因?yàn)榉束B被對方救走,他自認(rèn)為手里沒有了依仗,再加上之前的震懾,已經(jīng)是讓黑鳥神未戰(zhàn)先怯。
逃跑,也就不足為奇了。
此刻看到一個劍客敢攔著自己,黑鳥神也是暴怒。
這個劍客他見過,之前就是這個劍客落荒而逃,跑去報信的,所以是十分輕視對方,而且黑鳥神這時候也是憋著一股氣,暗道這一次吃虧吃大了,不討回一些利息怎么行?
就不如將這個劍客斬殺。
想到這里,黑鳥神落在地上,十指成爪,直接攻了上去。
楚弦在空中看著是連連搖頭,暗道這黑鳥神也是瘋了,要知道就算是自己,也不敢和尸劍客拼近身廝殺。
“你應(yīng)該直接逃的。”楚弦喃喃自語,剩下的,楚弦都不敢看了,對付尸劍客最好的法子就是拉開距離,千萬千萬不能和它接近到十丈之內(nèi),因?yàn)檫@個距離,尸劍客一個閃身就可以過來,然后用暴雨一般的攻勢,讓你知道什么叫做近身無敵。
黑鳥神的本事,實(shí)際上是在尸劍客之上的,但他選擇了一個尸劍客最擅長的領(lǐng)域,所以下場如何已經(jīng)是可以預(yù)見了。
不過片刻,慘叫聲傳來。
楚弦落下,沖著尸劍客搖了搖頭,后者才沒有將黑鳥神的腦袋斬下。
此刻的黑鳥神,手腳都被斬斷,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下一刻,黑鳥神恢復(fù)原狀,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鳥,不過此刻翅膀受損,雙爪斷落,凄慘無比。
楚弦看了看那邊的地洞,進(jìn)去看了看,然后出來。
“下面那個金色門戶,通向何處?”楚弦問道。
黑鳥神目光帶著恨意,一聲不吭。
“剛剛你要往那邊逃,就說明那是你的退路,類似的金色門戶我見過,你這個是通向哪里的?”
楚弦再問。
黑鳥神這次說話了。
“你進(jìn)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這話帶著一種挑釁,仿佛下一句他就會說,諒你不敢。
換作以往,楚弦遇到這金色門戶,會直接擊碎,但這一次遇到的不一樣,這個金色門戶更大,而且也更深邃,最重要的是楚弦從這金色門戶當(dāng)中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息,所以很想問個清楚。
不過就算是這黑鳥神不說,楚弦也能猜出一個大概。
這種類似乾坤法陣的金色門戶,要么是通往某處神明的藏身之處,要么,就是通往神國。
神國所在,據(jù)說距離神州大陸萬萬里,便是飛鳥窮盡一生,也不可能飛得到,要過來,只能通過神國之門。
所以金色門戶,不是乾坤法陣,便是小號的神國之門。
“宰了吧,他沒用了。”楚弦沖著尸劍客說了一句,黑鳥神大驚,還想說話,一道劍光已經(jīng)是掃了過來,不過便在這時候,一道白光以更快的速度射來,仿佛蛛絲,纏繞在尸劍客手中的劍上,所以這一劍也沒有能斬下去。
黑鳥神死里逃生,嚇的已經(jīng)是面無鳥色,不過它顯然是認(rèn)識這白色如同蛛絲一樣的東西,立刻是叫道:“白娘娘救命。”
楚弦這時候也是看向一旁,就在那邊,站著一個人影。
一個女子,身著白衣,身上是一塵不染,如同出水的蓮花,透著一種純凈,而其膚白勝雪,其容貌也是賽天仙,手中拿著一面小鏡子,一臉笑容。
“楚大人,手下留情。”這女子開口說道。
楚弦能看得出來,這女子也是神明,而且實(shí)力不弱,比這黑鳥神要強(qiáng),而且也在自己之前所遇到的四神將之上。
或許,也只比那長槍神明稍遜一籌而已。
“楚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白衣女子又道。
顯然,這白衣女子比楚弦以前遇到的神明要厲害得多,同樣,也要知書達(dá)理,并非是一口一個本神本神的叫,也沒有那種高高在上,趾高氣揚(yáng)的語氣和態(tài)度,反而是像一個普通鄰家女子,和藹可親。
當(dāng)然這不排除對方演戲。
“有什么可說的。”楚弦問道,白衣女子一笑:“神明之事,楚大人的著作,我也讀過,我知楚大人乃是通達(dá)事理之人,所以才現(xiàn)身一見,一來的確是想與楚大人說說話,二來也是求個情,請楚大人繞過黑鳥一條性命。”
換做是旁人,楚弦早動手了,但這白衣女子不一樣。
倒不是看到是女的,長得好看就怎么怎么地,而是因?yàn)閷Ψ降男逓樘撸辽偈沁_(dá)到道仙一級。
面對一位道仙,楚弦也只能慎重。
萬一動手打不過,那就被動了。
“要說什么,在這里說吧。”楚弦不會按著對方的步調(diào)走,任何時候,掌握主動權(quán)都是很重要的。
那白衣女子也不強(qiáng)求,指著黑鳥神道:“這黑鳥雖然行事狂傲,但他這數(shù)十年來,卻是沒做過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與其他騙人的神明不同,他是真的做過一些好事的,百姓信他,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
“發(fā)自內(nèi)心?”楚弦冷笑:“神明禍亂世間,奴役凡人,簡直是手段用盡,你居然說,他沒做過太出格的事情?”
“這是事實(shí)。”白衣女子一臉正色:“黑鳥執(zhí)掌疾病,可吸食病氣,這些年,他吸食了太多疾病,救治了不少人的性命,如此又怎能說是害人?這世上的確有一些神明,仗著天賦神力,肆意妄為,蒙騙凡人,獲取信仰,但也有一些神明,的確是做了好事,你們?nèi)俗逅v究陰陽之道,任何事物,都有正反兩面,有好的一面,便有壞的一面,反之亦然,如此,你又怎能一竿子打死所有神明,說他們都是壞人?”
楚弦這次是愣住了。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跑來與自己辯理的神明。
最重要的是,對方說的還很在理,就算是楚弦,一時之間也沒法子反駁。
“楚大人,我也是神明,同樣需要依靠凡人信仰,獲取法力壽元,這是神明的宿命,不可能更改,但我可以肯定的說,我所行之事,沒有一件是害人,相反,能幫人一馬的,我不會置之不理,試問,這也叫錯嗎?”
白衣女子繼續(xù)反問。
楚弦神色不變,想了想,然后道:“本官早就聽說,在極州,有幾尊大神明,其中一個叫做白娘娘,說她極為靈驗(yàn),信徒眾多,數(shù)以萬計。而且這位白娘娘不求任何祭品,也沒有其他的要求,就本官所知,在目前的極州,白娘娘的信徒,怕是數(shù)一數(shù)二。”
白衣女子坦然:“那正是小女子。”
“白娘娘,神明依靠凡人信仰而生,本就不對。”楚弦正色說道。
白衣女子面不改色:“人要生存,也得吃五谷雜糧,牲畜肉食,那人族和神明又有什么不同?”
楚弦眉頭一皺,還想說話,對面白衣女子繼續(xù)道:“是有神明借用信仰之力為惡人間,但也有神明做善事,不為惡,可圣朝不分好壞,對所有神明趕盡殺絕,此事莫非就是做得對嗎?世人皆有容人之量,甚至,人族容得下妖,容得下魔,為何偏偏容不得一個神?”
這話似是在控訴,卻是有理有據(jù)。
的確,就是楚弦自己也經(jīng)常說,人分善惡,其他的種族也一樣,若是不分好壞,全部滅殺,這的確是不合道理。
可要說楚弦就這么被白衣女子說的啞口無言,那顯然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