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原本胸有成竹的蘇月影,在感應到突如其來的磅礴攻擊之時,一顆心陡然一沉。
她發現自己終究還是小瞧了那非人齋的天護法,對方也不像她想像中的那么蠢,反而是早就有了防備。
蘇月影本覺得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借著跟云影戰斗,再出其不意傷到這個半步融境的家伙,可以趁機逃出城主府,逃進混亂不堪的暗香城中。
如今的暗香城,幾乎已經被秦陽的人控制,城中的幾大勢力,更是兄弟盟的天下,對秦陽這個幕后大佬敬畏之極。
蘇月影上有孔稷和魏堯,下有張正魯四這些兄弟盟的人幫忙,自己在暗香城絕對是如魚得水。
就憑一個平時完全不管俗事,一心只知道研究藥劑的怪老頭云舟,短時間內想要將自己找出來,那是絕對無法辦到的。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個看似完美的計劃,從一開始就面臨了失敗的風險。
若是連這城主府都逃不出去的話,那何談之后的事情?
云舟可沒有那么多的想法,他既然已經出手,就不會再手下留情。
而且他清楚地知道,一旦讓這個鎮夜司的臥底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恐怕自己要吃不了兜著走。
那位齋主大人都已經將事情做到這種地步了,要是他云舟還不能手到擒來,那豈不是成了一個沒用的廢物?
融境后期的云舟一出手,讓得旁邊的孔稷和魏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單單是那種極致的壓迫感,就讓他們知道自己一旦動手,恐怕僅僅是戰斗的余威,就能讓自己陷入生死危機之中。
除了驚恐之外,他們的眼中還有一抹極致的擔憂。
他們固然是知道化名柳月微的蘇月影,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這么簡單,也不是單純的裂境大圓滿,但比起云舟來,肯定還是有一些差距的吧。
所有他們無法想像,如果今日蘇月影真的出了什么事,甚至是被云舟徹底擊殺在此,等自己主人回來之后,自己將會是個什么樣的下場?
他們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主人的心中,連蘇月影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真到了那個時候,狂怒之下的主人,會不會一巴掌一個,將自己拍死去給蘇月影陪葬呢?
這種情況并非不可能,要知道他們兩個作惡多端,留著他們的性命,不過是非人齋還沒有覆滅而已。
等非人齋的事真正結束,哪怕他們已經是秦陽的血奴,多半也要受到鎮夜司的嚴厲制裁,被關進那神秘恐怖的禁虛院。
當然,這些都只是后話了。
此時此刻,就算孔魏二人覺得蘇月影可能會兇多吉少,可他們是真的幫不上什么忙啊。
他們就只是裂境大圓滿的修為而已,孔稷或許會強上一籌,但最多也就是跟那云影相差不多的半步融境。
可那天護法云舟乃是融境后期的強者,對付他們這樣的裂境大圓滿,或許只需要隨手為之就可以了。
冒然出手的代價,除了將自己這兩條性命搭進去之外,不會有第二個結果。
而且這樣做還會暴露他們的身份,讓云舟知道他們跟蘇月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對于秦陽的計劃都有極大的影響。
所以哪怕知道蘇月影可能會兇多吉少,孔魏二人也沒有輕舉妄動,更何況蘇月影也沒有叫他們幫忙的意思。
呼……
說時遲那時快,云舟這一記極為巧妙突然的攻擊,甚至可以說是偷襲的一擊,終究是沒有能轟中蘇月影。
在云舟有些驚異的目光之下,蘇月影赫然是避過了這強力一擊,但她的身形,也因為這一擊遠離了那道窗戶。
而那邊的云影,手臂上的冰寒之力,沒有源源不斷的力量加持,也開始消散開來,他的臉色極難看。
可不管怎么說,這也是一尊達到半步融境的高手,勉強阻攔一下蘇月影還是能辦到的,此刻他就守在那邊的大門口。
包括魏堯和孔稷也是要做做樣子的,他們一左一右站在云影的身旁,就像是三尊大門的守護神。
有著這三位守在門口,看來從大門那邊突圍是不太容易的了。
而房間內唯一的窗戶,現在則被云舟擋住,讓得蘇月影心頭一沉。
“小丫頭,束手就擒吧,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雖然一擊不中,但云舟的心情明顯還不錯,見得他看著自己那個曾經的得意弟子,眼神復雜地輕聲說了一句。
云舟這輩子只對藥劑感興趣,無論是成為變異者之前,還是加入非人齋之后,他心中最重要的東西,非藥劑學莫屬。
直到洪貴和柳月微的到來,讓云舟感受到了另外一種極其怪異的情緒。
原本像云舟這樣孤僻之人,幾乎是不會有太多正常人類情感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惡毒到用暗香城的活人做試驗了。
可是從洪貴跟柳月微的身上,他卻是在潛移默化之間,多出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情感。
洪貴倒也罷了,留在暗香城的時間不多,雖然天賦驚人,但終究是一個成年男人,跟云舟也僅僅只有短暫的師徒之情。
但柳月微不同,她不過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差不多一年時間相處下來,讓云舟感受到了一種繞膝的親情。
人老了之后,終究是需要有人陪伴的,而這個時候柳月微的到來,無疑就彌補了云舟的這一心理空白。
久而久之下,他甚至將柳月微當成了自己的孫女來看待,不僅全心全意傳授其藥劑學,更容不得別人有半點欺負。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全身心投入的一份情感,到頭來竟然滿是欺騙。
柳月微是假的,那些曾經的噓寒問暖,更是刻意裝出來的虛情假意,這讓云舟心頭的憤怒,無論如何壓制不住。
別看他此刻表面極其平靜,但那種壓抑的怒火,屋內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包括蘇月影也不例外。
她知道云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現在說的話也絕不可信,一旦落到這種人的手中,后果不堪設想。
說不定都要被當作一種新型藥劑的試驗品,受盡無數的折磨,最后還不得就死。
好在蘇月影也還沒有展現自己的底牌手段,現在這裂境大圓滿的修為,也并非她的最強實力。
真要到了最后關頭,她肯定也是要拼命的,絕不會真如云舟所說的那樣束手就擒。
“老家伙,畢竟師徒一場,我也勸你一句,不要再繼續作惡多端,免得到時候鎮夜司大軍壓境,必教你死無葬身之地!”
既然已經被對方看破了身份,那蘇月影也就不再偽裝了,她自然而然就恢復了大夏鎮夜司一員的身份,在此刻嚴肅警告。
只是這樣的警告,對云舟這樣的大奸大惡來說,幾乎沒有任何的作用,不過是引來他臉上那陰惻惻的冷笑罷了。
“你口中的鎮夜司既然如此強大,那你猜他們為什么沒有直接大軍壓境,滅了我非人齋?”
勝券在握的云舟,并不介意跟蘇月影多掰扯幾句,聽得他此言一出,蘇月影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看。
是啊,一個小小的非人齋,哪怕加上那位神秘而強大的齋主,在龐然大物的大鎮夜司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別看云舟在蘇月影的面前高高在上,但他終究只有融境后期的修為罷了,拿到鎮夜司最多也就是一個比普通小隊隊長強一些的水平。
如果是在正常的情況下,大夏鎮夜司或許只需要派一個合境強者過來,就能打遍非人齋無敵手。
更何況鎮夜司若真的鐵了心要滅掉非人齋的話,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齋主,都未必敢現身。
可云舟之所以如此自信滿滿,自然是因為暗香城這數十萬的城民了。
哪怕暗香城之中,大多都是在外間犯了罪逃進暗香城的,但終究有一些無辜之人,比如說那些最近這些年才出生的孩子。
非人齋花費這么大的代價筑成這暗香城,肯定是有把握控制整座城池的。
更可能準備了一些裝置,能在一瞬間毀滅整座城池。
別的不說,他們只需要將暗香城上方的歸山湖水引入傾泄,暗香城這數十萬城民必然無一幸免。
這就是讓大夏鎮夜司投鼠忌的地方,讓得他們根本不敢強攻,而只能派秦陽和蘇月影這兩個臥底打入內部,企圖從內部攻破非人齋。
只是現在看來,蘇月影這個原本鎮夜司安排的正牌臥底,任務已經徹底失敗了,而且還面臨生死的風險。
事已至此,蘇月影知道再想這么多已經沒用了。
她更知道自己的那些話,對一個窮兇極惡之徒,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影響。
尤其是看到云舟臉色已經陰沉下來,下一刻就要再次發出攻擊的時候,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從蘇月影的話語之中,云舟也知道對方不可能束手就擒了,雙方就是水火不融的對立面,任何一方都沒有絲毫的妥協可能。
既然如此,云舟也沒有再說廢話。
在他冷聲落下之后,身上融境后期的氣息再次席卷而出,直接鎖定了前邊不遠處的蘇月影。
“融境之下,皆是螻蟻!”
一道充滿了自信的聲音從云舟口中傳出,讓得那邊守門的三位都感覺有被冒犯到。
可實力不濟,他們又能多說什么呢?
感應著云舟身上那恐怖的氣息,三人都覺得蘇月影多半要兇多吉少了。
其中云影覺得那個女人只有裂境大圓滿的修為,根本就不可能是融境后期云舟的對手。
孔稷和魏堯固然知道蘇月影并不僅僅是這點實力,但若說她能夠抗衡融境后期的云舟,那也未免有些天方夜譚了。
“若是主人在這里的話,不知道他會怎么辦?”
這二人的腦海之中,突然浮現出一道年輕的身影,正是他們的主人秦陽。
現在的情況,對蘇月影來說無疑是九死一生的絕境,而以他們對自家主人的了解,應該也不會是云舟的對手。
他們固然是秦陽的血奴,但這地下城與世隔絕,秦陽又遠在太極洋另外一端,血脈之間的感應其實已經極其微弱。
所以他們并不知道自家主人如今已經是融境中期的強者,依舊認為那只是一個裂境的變異者,跟云舟沒有太多的可比性。
可即便是這樣,他們心頭也有著一種感覺,如果自家主人真在這里的話,局面絕對不會惡劣到如此程度。
至少最后就算不能讓云舟就此收手,也能讓他不致在今日此時就擊殺蘇月影,而是會想辦法保住蘇月影這一條性命,以待來日。
只可惜秦陽并不在這里,也不可能突然之間出現在這里力挽狂瀾。
那么蘇月影的結局,還用得著多說嗎?
呼……
一道強勁風聲襲來,原來是云舟那一只干枯的手掌拍出,卻再次拍了一個空,被蘇月影在千鈞一發之際躲了開去。
對于一個裂境大圓滿的變異者,竟然能兩次躲過自己的強力攻擊,云舟的眼眸之中也不由閃過一抹驚異。
但也僅此而已了,你蘇月影再滑溜,也不可能一直閃躲上去。
畢竟房間就這么大,大門的位置又已經被三大裂境大圓滿的高手守住,而他云舟,則是一直都在防備著這個女人從窗戶逃掉呢。
在這么小的房間內,你蘇月影躲得了一次兩次,難道還能躲得了十次八次嗎?
融境后期的云舟,終究是主導戰局的那一個。
僅僅十招不到,蘇月影就已經險象環生,看得孔稷和魏堯額頭之上都冒出了冷汗。
只是這個時候的云影,同樣只在關注那邊的戰局,并沒有發現身旁二位的異樣。
“中!”
又過了約莫三招,當云舟口中這一道厲喝聲發出之后,旁觀三人都是眼神一凜,緊接著心情各有不同。
砰!
只聽得一道大響聲傳將出來,原來是蘇月影這一次終究沒有躲過云舟的強力一掌,直接被這一掌轟中了后背,打得她矮小的身形一個踉蹌。
旁觀三人都料定蘇月影中了這強力一掌,恐怕下一刻就要兇多吉少,那么這場戰斗便算是結束了。
“嗯?”
可就在下一刻,包括云舟在內的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變得極度不可思議,眼眸之中閃爍著一抹不敢置信之光。
因為那個被云舟一掌劈中后心要害的蘇月影,原本小女孩的身形赫然是一陣變幻,片刻之間就已經變成了一個成年人的樣子。
原本柳月微的身形,只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但此時此刻,呈現在他們視線之中的,就是一個前凸后翹的成年女子。
包括蘇月影那原本干枯稀疏的頭發,也在頃刻之間瘋長了起來,幾乎是長發及膝,看起來頗有幾分飄逸出塵之感。
而且從變大的蘇月影身上,所有人都能感應到一絲極致的冰寒。
似乎她的每一口呼吸,都蘊含著冷意,要將敵人凍成一具冰雕似的。
在場四人,從來沒有見過蘇月影這樣的變化,或許也只有秦陽才曾經兩次見到她顯露真身。
一次是在剛剛進入暗香城城主府,被云舟逼著試驗全新的細胞變異藥劑,柳月微的小身體承受不住那種沖擊,被迫在血池之中顯露真身。
后一次則是被困在某個房間之內,蘇月影不得不拼盡全力,最終卻沒有收到太好的效果。
這算是蘇月影成為非人齋臥底之后,第三次顯露真身。
因為她知道自己再保存實力的話,說不定真要死在云舟這個非人齋天護法的手中。
讓云舟都極度心驚的是,小女孩柳月微大變活人之后,不僅是身材相貌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就連那變異氣息,也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融境初期……”
作為融境后期的高手,云舟第一時間就感覺到蘇月影暴漲的氣息。
這個原本只有裂境大圓滿的鎮夜司臥底,竟然在頃刻之間就打破了那層桎梏,達到了融境初期的層次。
云舟清楚地知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打破大階屏障。
唯一的解釋,就是此人一直壓制了修為。
自始至終,這個鎮夜司臥底,都是融境初期的變異強者。
從初象境到筑境,再到裂境,完完全全都是這個女人故意裝出來的。
這讓云舟心中被欺騙的羞辱,一時之間達到了一個頂點,也讓他心中的怒火,都差點滿溢而出了。
甚至他心中還生出了一絲后怕,如果沒有那位神秘齋主的信息情報,自己還不知道要被鼓在蒙里多久呢。
一旦真讓蘇月影做成某些事情,比如說取得他云舟的絕對信任,掌控了暗香城的某些機關,那非人齋最大的依仗,恐怕就要不復存在了。
到時候鎮夜司大軍壓境,而他又不能拿整個暗香城城民的性命作為威脅的話,那便大勢去也。
好在齋主大人及時傳回消息,又及時將蘇月影這個臥底堵在了這個房間之內。
就算此女隱藏了實力,是一尊融境初期的變異高手,但高出兩個段位的云舟,依舊還掌控著絕對的主動權。
而且在看到蘇月影如此天賦的時候,云舟心頭的殺意赫然是變得更加濃郁了幾分。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兩者注定會是不死不休的仇敵,那就要不遺余力,將敵人徹底扼殺在襁褓之中。
云舟有一種感覺,若是再給這個女人一段時間的話,自己這融境后期的實力,恐怕都不太保險。
畢竟他年紀已經大了,融境大圓滿多半就是他的最終歸宿,想要突破到更高層次的合境,只不過是個奢望罷了。
但蘇月影不同,雖然此刻她身形變大,但明顯年紀并不大,最多也就二十歲左右而已。
再加上蘇月影來自鎮夜司王牌小隊,有著鎮夜司的培養,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甚至都不用等蘇月影突破到更高的合境,只需要達到跟他云舟一樣的融境后期,他就覺得自己多半不是對手。
鎮夜司出來的變異者,一向比普通變異者要強橫不少。
至少同境同段之下,外間的變異者沒有誰敢說自己就能穩贏。
還好恢復了真身的蘇月影,只是一個融境初期的修為,這倒是讓云舟依舊信心十足。
恢復了真身的蘇月影,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她的氣息很是紊亂,顯然硬接了云舟剛才那強力一掌,她并不好受。
事實上若不是知道局勢十分危急,蘇月影也不會輕易顯露自己的真身。
她之前想的是若是能及時脫身,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再變幻形貌。
那樣就算云舟全城搜捕,也根本不知道暗香城中早就沒有柳月微這一號人了。
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拼盡全力。
若是連這個房間都走不出去的話,那之后的計劃也就沒有什么必要了。
顯出真身之后,蘇月影能感覺到自己磅礴的氣息,所以哪怕她心情陰郁,卻也涌現出一抹極強的戰意。
這是自她臥底非人齋以來,第一次完全沒有任何顧忌地全力出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
哪怕是在這種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彰顯自己真正的實力,但能跟云舟這種大惡人酣暢淋漓地大戰一場,也不枉她來這非人齋的總部走一遭。
“融境初期又如何,還不是要死?”
聽得云舟口中發一道刺耳的聲音,緊接著他矮小的身形已是再次蹂身而上,氣息依舊磅礴驚人。
如果說先前云舟的身形,跟小女孩的柳月微相差不多的話,那這個時候的蘇月影,可就要比他高出兩個頭不止了。
那更像是一個小孩子在跟大人打架,看起來有些滑稽,但這個時候的旁觀三人,又有誰敢小看那二人中的任何一個。
尤其是手臂隱隱作痛,還殘留著些許冰晶的云影,此刻心頭有著一絲難掩的后怕。
他想著若是之前蘇月影就顯露出真身,用這融境初期的實力來跟自己對戰,那自己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里觀戰嗎?
哪怕云影已經是半步融境的變異者,但是這半步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無異于天塹鴻溝。
有時候機緣突然到來,這半步直接就踏出去了。
可若是運氣不好,在這個境界被困個十年甚至是一輩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所以說真正的融境初期,和半步融境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境界,戰斗力自然也天差地別,幾乎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至于云影旁邊的孔魏二人,則是在心頭暗暗松了口氣。
他們心想,現出真身,而且實力已經達到融境初期的蘇月影,至少應該能多抗衡一段時間吧?
甚至他們心頭還多了一絲奢望,那就是這種狀態下的蘇月影,或許真能從云舟手中逃出生天也說不定。
砰砰砰!
一男一女的戰斗,很快就進入了白熱化。
但不出幾人所料,落于下風的,終究還是低了卻兩個段位的蘇月影。
但以融境初期的修為,能跟融境后期的云舟大戰數十個回合,還沒有受什么嚴重的傷,這已經是極為了不起的成就了。
可兩個段位的差距,終究不是靠著一腔熱血就能彌補的。
繼續這樣戰斗下去的話,蘇月影知道最先堅持不住的,一定會是自己。
“嗯?”
然而就在下一刻,蘇月影突然發現了一個更加殘酷的事實,讓得她一張原本就如同寒霜的臉龐,仿佛化為了萬年冰山。
因為在蘇月影被云舟又一記強力攻擊逼退,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之后,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腦子有些眩暈。
“不好,這老東西暗中用毒!”
蘇月影可不是省油的燈,僅僅頃刻之間,她就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之間,著了云舟這個老家伙的道兒。
百忙之中的蘇月影,快速打量了一番房間內的場景,最終她的視線定格在了某個角落的一爐檀香之上。
一縷青煙裊裊升起,散發著幽幽暗香,但蘇月影已經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腦子的眩暈,肯定是因為呼吸了過多的檀香導致。
這讓她的一顆心不由沉到了谷底,自己這千防萬防,還是玩不過云舟這老東西,這家伙果然不愧是藥劑學一道的老手。
藥劑學可不僅僅是研究細胞變異藥劑,所謂一法通萬法通,云舟在劇毒一道上的造詣同樣非同小可。
顯然為保萬無一失,他早早就做了準備。
不得不說這個非人齋的天護法,心思果然是縝密之極。
“終于發現了嗎?”
似乎是看到了蘇月影四下打量的目光,再感應到自己的檀香已經開始生效,云舟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
“可惜,現在才發現,已經晚了!”
云舟臉上噙著一抹自信的光芒,見得他抬起手來朝著檀香的位置一指,說道:“此乃入骨香,再過幾分鐘,你的全身骨骼都會酥軟不堪,連走路都會極其艱難。”
“什么?”
聽得這幾句話,蘇月影陰沉著臉還沒有什么反應,站在門口的孔稷和魏堯二人,則是下意識驚呼出聲。
倒是云影要比他們鎮定得多,畢竟他是云舟的心腹,甚至可能早就知道后者有著這些安排,此刻有著一種濃濃的優越感。
“放心,只要不催動變異力量,入骨香對你們就不會有什么影響!”
似乎是知道孔魏二人在擔心什么,這二位畢竟是非人齋的兩大護法,所以云舟還是轉過頭來多解釋了一句,讓得這二位都是大大松了口氣。
但如此一來,無疑就讓蘇月影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地。
她想要脫困,就必須得拼盡全力,而一旦拼盡全力,入骨香就會更快地浸入她的全身骨骼,讓她最終失去行動能力。
“看來真的不能再留手了!”
感應著自己腦中傳來的眩暈,還有四肢傳來的酸軟之感,蘇月影清楚地知道,繼續耽擱下去,恐怕真得將性命送在這里了。
呼呼呼……
所以下一刻蘇月影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云舟的話,其身上氣息大漲,然后整個房間的溫度,就驟然降了下來。
云舟之所以說那樣的話,就是想讓蘇月影投鼠忌器,至不濟也要在拼命和保命之間糾結一番。
這越是使用變異力量,入骨香的侵蝕就越快。
有著這樣的隱患,誰不得好好掂量掂量?
偏偏讓云舟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女人竟然連半點猶豫都沒有,就第一時間催發了更加強大的力量,讓得他都心生佩服。
咔咔咔!
接下來的一刻,房間之內溫度驟降,先前斟滿茶杯的茶水,赫然是在頃刻之間就被冰凍了起來,化為一杯堅冰。
緊接著桌面和椅上,都在攀延起一朵朵的冰晶之花,可想而知這個房間的溫度,到底降到何等程度?
“寒冰領域!”
蘇月影心頭發出一道低喝之聲,頃刻之間,整個房間的范圍,都仿佛籠罩在了一個極度冰寒的空間之中。
這自然就是蘇月影靠著自身屬性,領悟出來的一門特殊禁術了。
這有點像是當初在天都秘境之中,日月盟第一天才施展出來的重力領域,只是兩者的表現形式有所不同罷了。
但都是在一個特定的范圍內,形成一個特殊的領域,讓得陷入這個領域的敵人,本身的實力發揮不出十成。
而身懷冰寒之力的蘇月影,也就是這個領域的主人,她所能發揮出來的實力,則會大大提升。
這差不多已經是蘇月影最強大的手段,也是她的最終底牌。
至少在寒冰領域出現的時候,一直守在門邊的非人齋三大裂境強者,衣服和眉毛胡須之上,都同樣在攀爬起密密麻麻的冰花。
包括云影他們三人的手腳,都有一種被凍得麻木的感覺。
在這樣的狀態下,若是讓他們去跟蘇月影對戰的話,無論是手上還是腳上的動作,恐怕都得比平時慢上一倍不止。
另外一邊的云舟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異色,身為非人齋的天護法,哪怕他常年待在實驗室里,見識也未必就比其他幾人差多少。
“小小年紀,竟然領悟出了領域禁術,此女絕不能留!”
這讓得云舟眼眸之中的殺意,瞬間就變得更加濃郁了幾分。
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因為蘇月影打入非人齋臥底這件事了,從此女身上展現出來的天賦,讓得云舟不得不殺之而永絕后患。
一個能在融境初期層次,就跟他這個融境后期強者大戰數十個回合,卻只露出些許下風的天才妖孽。
一個在融境初期階段,就領悟出領域這種逆天禁術的鎮夜司天才,已經讓云舟感受到了一種致命威脅。
他清楚地知道,一旦今日讓蘇月影逃掉,自己又不能將其扼殺在這地底暗香城的話,假以時日,就是自己的末日。
他自己已經差不多走到修煉的盡頭,而蘇月影卻像是一輪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陽,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云舟知道放跑蘇月影的后果,那不僅是可能導致自己的滅亡,更可能導致整個非人齋的灰飛煙滅。
所以無論于公于私,云舟都不能讓蘇月影在今日活著走出這個房間,尤其是活著走出暗香城。
寒冰領域雖然強大,但兩者之間終究差著兩個段位,在這樣的差距下,蘇月影想要靠著領域反敗為勝,明顯還是有些不可能的。
不過蘇月影在這個時候施展出寒冰領域,目的也不為了要擊殺云舟,而是只想給自己搏出一條血路而已。
再加上蘇月影知道自己已經中了劇毒,時間耽擱下去對自己極為不利,尤其是越是催發變異力量,毒性蔓延得就越快。
嗖!
所以蘇月影當機立斷,在感應到寒冰領域已經徹底成型之時,她直接一個閃身,便朝著大門的方向沖去。
窗戶那邊有融境后期的云舟守著,哪怕在寒冰領域的壓制,最多也只能暫時勉強壓制其一個小段位而已。
但蘇月影卻因為入骨香的原因,根本堅持不了多久,所以他只能往實力更弱的另外三位那些邊突圍了。
看到蘇月影朝著這邊沖來,三人都是臉色一變。
畢竟他們都只有裂境大圓滿的修為,跟對方有一個大境界的差距呢。
“攔住她!”
可就在這個時候,云舟的聲音已是隨之傳來,口氣之中蘊含著一抹不容置疑,更有著一抹濃濃的威脅。
似乎要是他們三個中的任何一個敢不聽令行事的話,就一定會吃不了兜著走,甚至都未必能保住這一條小命。
其中云影的反應和動作都是最快的,而且他也是云舟的絕對心腹,對后者的忠誠度,也就比血奴差上一點點罷了。
甚至云影很可能是被云舟用某種特殊的藥物控制,他知道自己若是敢后退一步,將來恐怕連死都會變成一種奢望。
所以下一刻云影就已經踏前一步,只是他沒有看到的是,對面蘇月影眼眸之中的那一抹不屑冷笑。
“不自量力!”
蘇月影并不想跟一個裂境大圓滿的云影耽擱時間,聽得她口中冷聲發出,緊接著手中冰寒之劍就已經刺了出去。
對于蘇月影的這一劍,云影原本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能避得過的。
而且在避劍的同時還能夠出攻擊,至不濟也能拖延對方一時半刻吧?
噗!
然而就在云影身形剛剛一動的時候,他就聽到一道輕聲傳進耳中,緊接著右側肩膀已是微微一痛,讓得他愕然低下頭來。
這一看之下,云影不由駭得魂飛魄散。
因為對方手中那柄長劍的劍尖,已經將他的右側肩膀,刺出了一個血窟窿,此刻正在汩汩往外冒著血花呢。
但這些血花在剛剛冒出來的時候,就被一股極致的冰寒之力席卷,化為一朵血花冰晶,竟然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如此一幕,不由讓云影百思不得其解。
他心想對方的速度也不是太快啊,怎么自己就沒有能躲過呢?
云影不知道的是,在這屬于蘇月影的寒冰領域之中,他原本的速度已經慢了將近一倍。
那些根植在骨子里的動作,做出來已經有所變形。
而蘇月影卻對自己的寒冰領域極度熟悉,自己的手中劍會快到什么程度,對方的速度又會變慢到什么程度,她都知之甚深。
再加上云影終究只是一個半步融境的變異者而已,他又不是秦陽,這種大境界的差距下,他跟蘇月影幾乎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此消彼長,又是在蘇月影刻意的算計之下,云影瞬間就悲劇了。
尤其是當他感應到自己被劍尖刺出的地方,正在蔓延開來一股極致的寒氣,讓得自己的整個右肩都沒有太多知覺的時候,更是臉色大變。
之前他就已經感受過一次蘇月影的寒冰之力了,而那個時候對方只將修為壓制在裂境大圓滿的層次。
如今不僅是在寒冰領域之中,蘇月影更是一尊融境初期的上位強者,所以這個時候云影所中的一劍,已經跟先前有了極大的不同。
這甚至讓云影有些感受不到肩上傷口帶來的疼痛,因為他的整個左肩,都已經被冰寒之力凍得麻木了。
這就像是一種別開生面的麻藥,打在了云影的左肩之上,但這感覺不到疼痛的現實,卻讓他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咔咔咔!
尤其是感覺到自己從右肩開始,整條右臂都攀爬起密密麻麻的冰花時,他的眼眸之中,就浮現出一抹決絕之色。
這個時候的云影,哪還有心思去顧得上阻攔蘇月影。
他清楚地知道哪怕只是耽擱幾秒的時間,自己這條小命就得斷送在這里。
唰!
也不知道云影從什么地方掏出一柄鋒利的短刀,然后赫然是一咬牙,將自己的整條右手臂都切了下來。
一時之間血如泉涌,但這也只是云影的右肩之上,那條被他自己斬斷的斷臂上,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花濺射而出。
因為在這條斷臂脫離云影軀干,朝著地上掉落下去的短暫過程中,就已經被凍得結結實實,連帶著血液都被凍成了堅冰。
不得不說,這個云影還是相當果決的。
如此當機立斷的決斷,無疑是讓他保住了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