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布讓冬官走,冬官反有些犯嘀咕:“神神叨叨的……你可真是。”
展布突然提高聲氣,用肯定的語氣說:“就這病發現了就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治。”在真實的《買拐》這個小品中趙本山原話是“這病發現了就是晚期。”當然,明朝人也不知道晚期是什麼,因此,孫淡就改成了現在這個臺詞,以便讓所有人都能聽懂。
聽到這話,身材高大的冬官不服氣了,惱怒地盯和展布:“你怎麼回事你啊?大過年地說點好聽的,怎麼回事兒?”
展布氣定神閒:“別激動,看出點問題來,哎呀,說你也不信。”
“你得說出來我信不信吶,怎麼回事兒啊?”
“先不說病情,我知道你是幹啥的。”
冬官:“呵呵,還知道我是幹啥的,我是幹啥的?”
“你是做生意的大老闆?”
“啥?”冬官揮了揮自己手上那個驢子的模型:“大老闆有坐這個的嗎?”
大概是他手上那個驢子的模型實在太醜,戲臺子下面的觀衆又小聲地笑了起來。
孫淡注意看了一下,張貴妃還板著她那張臉,時不時氣憤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了臺上的三個演員。
這麼有意思的小品,她居然不笑,還真有些讓人佩服。
冬官居然被展布當成了大老闆,一臉的無奈。
展布依舊用肯定的語氣說:“你在飯鋪酒樓做活。”
月官好奇地問展布:“當家的,你怎麼知道他在酒樓幹活?”
展布笑道:“廢話,一身蔥花味道,不是酒樓纔怪。”
冬官道覺得奇怪了:“你怎麼知道,那麼我問你,我在酒樓做什麼?”
展布:“掂勺的,廚師。”
“不可能,這你都能猜出來?”冬官一臉的不可思議。
展布轉身對月官說:“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伕!是不?是廚師不?”
聽到這個個新鮮的俗語,臺子下面的觀衆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一來展布這個說法很好笑,二來,冬官身材魁梧,相貌憨厚,還真有一點酒樓中那些胖大廚子的味道。兩下一湊,笑料就出來了。
還沒等大家的笑聲落下,更精彩的還在後面。
被展布猜中身份的冬官有些相信他的話了,忍不住問:“啊,呀呀呀,是,是。那你剛纔怎麼的說我,說什麼又是嚴重了,又是病入膏肓了,那是怎麼回事兒?”
展布:“在最近的一段時間內,感覺沒感覺到你的渾身某個部位,跟過去不一樣了。你想,你使勁想。”
“我沒覺著,我就覺著我這臉越來越大呀?”
“對了,這不是主要病癥!你知道你的臉爲什麼大嗎?”展布開始正式忽悠了。
冬官:“那是爲啥?”
展布:“那是你那雙腿血脈不通,把腦袋給憋大了。”
太后又笑了一聲對身邊的孫淡道:“明明是胖的,怎麼就成了憋出來的,這個說話有點意思。”她說話之前沒有喝茶,可孫淡還是小心地朝旁邊躲了一下,擔心地說:“太后看戲,看戲,精彩的馬上開始了。”
冬官問:“什麼地方憋的呢?”
展布:“剛纔不是說了,是雙腿。”
“可我的腿沒啥問題啊。”
“不信,要不你走兩步試試。”
冬官於是開始在戲臺子上走了起來,一切都很正常。最可氣的是展布還在一邊打拍子:“走走走,再來,走……走……走。”
他這個節奏忽快忽慢,冬官走得逐漸有些不自在,步伐也散亂起來。
不知道怎麼的,臺下的觀衆一見冬官腳步一開始亂,不禁有些替他擔心。連太后也停止和孫淡說話,定定地盯在戲臺子上面看。
展布突然喊了一聲“停!”等冬官停下來,就問:“你這腿什麼毛病,走起路來怎麼一邊高一邊低?”
冬官也是一臉的疑惑:“大概是因爲鞋子不對勁吧,今天剛買的新鞋。”
其實,這個小品利用了普通人的一個常見的生理特徵。人因爲習慣了用右腿著力,所以,任何一個人,右腳都比左腳要長一點,粗壯一點,只是大家平時沒有注意罷了。可一旦步子一亂,或者邁出的步伐太小,就容易變成一瘸一拐。若是蒙上眼睛,還會出現在原地轉大圈子的現象——這也是俗話所說的鬼撞牆——在北方大平原上夜行,如果沒有星星和月亮,沒有照明工具,你失去了參照物,很容易在原地轉上一整夜。當然,在燈火通明的現代社會,這種事情還不那麼容易發生。
展布:“對頭,就是是你的腿有病,一條腿短。”
冬官:“沒那個事兒!我要一條腿長,一條腿短的話,那賣褲子就告訴我了!”
“賣褲子的告訴你你還賣褲子麼,誰像我心眼這麼好哇?這樣吧,我給你調調。信不信,你的腿隨著我的手往高擡,能擡多高擡多高,往下使勁落,好不好?信不信?腿指定有病,右腿短!來,起來!”展老闆一邊說話,一邊高舉著手使勁往上揮著。
隨著展布的手勢,冬官的右腿使勁擡起,又重重落下。
戲臺子本是木板作成,她這一口氣十幾腳踹下去,直踩得戲臺子咚咚著響。而且,冬官的動作很大,很誇張,加上又是練過的,這一腳擡得極高,頗有些高踢腿一字馬的味道。
太后就在臺下對張貴妃笑道:“這女孩子,雖然塊頭大,可身子骨柔得很,不錯,不錯。不過……就是動作很難看,看得人想笑。”
說著,又端起了茶杯開始喝水。
張貴妃先前被太后噴過一口茶水,見她有開始喝水,心中卻先畏懼了。忙朝旁邊閃躲,顫聲道:“太后,這戲是孫淡排的,你老人家若有什麼疑惑,可去問他。”太后她老人家實在讓人害怕,乾脆就來個禍水東引,讓她去噴孫淡吧。
太后咕嘟一聲將茶水喝下去,見張貴妃不住閃躲,心中不塊,暗道:這個張妃子難道是嫌棄老身?可惡!
不過,張貴妃這個表情讓太后失去了談興。
太后:“你說得也有道理,我問問孫淡怎麼想著找這麼一個可樂的孩子出來演戲?孫淡……孫淡……”
身邊那裡還看得到孫淡的蹤影。
原來,孫淡一見太后又開始喝茶,知道接下來的段子非常搞笑,怕禍及自身,早悄悄地逃走了。
等冬官這十幾腳跺下去,見火候差不多了,展布大喝一聲:“停!”又問:“麻了沒有?”
冬官呻吟一身,不住揉著右腿,痛苦得呲牙咧嘴,大叫道:“麻,真麻!”
旁邊的月官驚訝地問展布:“哎,他咋麻了呢?”
展布:“廢話,你跺你也麻。”說完話,他有對冬官道:“走起來,走起來!別控制,腿百分之百有病,別控制,放鬆!走!走走走!走,快走!走,別想,你跟我走好不?走起來,一點一點就好了,走!”一邊說,他一邊在前面大步走著,而冬官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也跟著他一路快步。
現在的問題是冬官的腿麻得厲害,這一路急著,哪裡還穩得住身形,走著走著,腳步逐漸地瘸了起來,竟一拐一拐起來。
可憐冬官身坯本就胖大,這一拐一拐地走著,模樣更是滑稽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絲!”臺下的觀衆都抽了一口冷氣,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之後,同時發出一聲大笑。
這片笑聲之大,更是差點將戲臺子都掀翻了。也顧不得太后和張貴妃她們在場。
實際上,太后也笑得前伏後仰,眼睛有淚珠子滾滾落下:“這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走起路來這麼這樣啊!”
這樣的新的娛樂節目,對明朝的人來說非常新奇。而且,因爲沒看過滑稽小品,沒聽過相聲的他們笑點實在太低,看到這處戲,沒有人能忍住。
張貴妃先還扳著臉,絕對不給孫淡捧場。可忍了半天,後來也實在是忍不住“咯咯”亂笑,直笑得她那張被茶水弄花的臉更加五彩斑斕。
笑了半天,戲臺子上的冬官好象才發現自己變成了瘸子,痛苦而驚恐地大叫一聲:“誒呀,誒呀,誒呀……哎呀我的媽呀。我這腿,究竟是怎麼了?”
觀衆又發出一片笑聲。
這個時候,展布反一副不聞不問地模樣,指著出路對她說:“你走,你走,你走了試試。”
月官咯咯亂笑,粗著嗓子喊:“當家的你好厲害,他的好腿居然被你忽悠瘸了。”
冬官不解地看著月官:“你說什麼呢?”
展布立即插嘴:“你看著沒,我媳婦兒都看出來了,她說你忽忽悠悠就瘸了。”
觀衆的笑聲更大,爲了能看得更清楚,已經有宮女和太監裝著要來侍侯太后和張貴妃的駕駛,悄悄朝前排擁來。
張貴妃見身邊的人突然多起來,不覺皺起了眉頭,低聲喝道:“幹什麼你們?”
太后卻不在意:“都別說話,看戲看戲。”說著說著,又去端茶杯。
張妃子嚇了一大跳,忙閉上嘴,下意識地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