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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喬治的獨角戲3

“爲了找到最後的答案,我們還是必須回到案件本身上來,關於書房中的各種證物,還有兩個要解釋的疑問:

一個疑問是,兇手爲什麼要拿走保險櫃裡的所有東西?除了古羅馬硬幣、1000英鎊現金和不記名債券之外,在保險櫃裡面,還有些文件資料和格雷格先生的筆記本,按理說,這些文件和筆記本,對貪圖財物的兇手來說是毫無價值的,爲什麼也被兇手拿走了?

另一個疑問是,兇手作案的目的如果是爲了古羅馬硬幣,事前就要做一定的準備工作,想必對古幣市場是有一定研究的,即使爲了銷贓他也要做點研究,總要知道古幣指多少錢吧,那他爲什麼不拿走書房櫥窗裡的那些其它硬幣呢?格雷格先生的鑰匙就在桌子上,拿走它們一分鐘都不需要。

這些櫥窗裡的古幣,沒有那套古羅馬硬幣值錢,但同樣價值不菲啊,比如那個古希臘德拉克馬銀幣,也價值上萬英鎊,它又不像古羅馬硬幣這麼顯眼,更容易在黑市上脫手換成金錢。

仔細分析這兩個疑問,一個是多拿一些東西,拿了些毫無價值的,一個是少拿一些東西,代表以萬爲單位的英鎊,這兩個現象同時存在,就讓兇手的作案動機顯得非常不合理。

於是,我就有了一個新的推斷,兇手似乎不是爲了盜竊古羅馬硬幣而來,打開保險櫃這件事,只是兇手留下的又一個障眼法,兇手不是爲了財物,他的真正目標是格雷格先生,目的就是殺死格雷格先生。

所以,兇手根本不在意書房內的其它硬幣,故意拿走保險櫃裡的所有東西,也只是想使作案動機複雜化,和兇手在花園裡的那些佈置一脈相承,都是爲了迷惑警方。

因爲,如果不是在之前的推理中,我們已經排除了其它情報機構作案的可能,那麼,兇手殺死格雷格先生後,拿走保險櫃中的全部東西,就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他們本就是爲了保險櫃中的文件資料,和格雷格先生筆記中的秘密而來。

於是,在剛纔的3個嫌疑人中,史蒂文斯醫生和柯林斯夫人的殺人嫌疑,就突然變小了很多,因爲從表面上看來,他們和格雷格先生之間,沒有深仇大恨和其它利益關聯,作案的根本目的,只能是爲了財物而不是殺人,相反,傑瑪夫人的嫌疑則一下子大大增加。

理由似乎也很充分,她已經在史密斯莊園生活了很多年,對這裡的一切都感到厭倦了,她不想待在偏僻的鄉下繼續寄人籬下,她想去倫敦這樣的大城市逍遙快活,但她沒有足夠的金錢去實現這一切,爲了儘快得到遺產,她只能殺死格雷格先生,真的可能是這樣麼?

不,當然不是這樣的,你們知道,我是在週五晚上從德比回到倫敦的,其實在那天下午離開德比郡之前,我就已經有了同樣的結論,也就是剛纔我所說的這些推理分析,那時我就已經確認,他們3位是謀殺格雷格先生的主要嫌疑人。

但是,我爲什麼沒有立即採取行動,而是選擇返回倫敦,一直延遲到今天才宣佈破案的結果呢?因爲我當時心存疑慮,這涉及到我在多年詢問和審問犯人工作中,鍛煉出的一些技巧和心得。

我們偵破案件時,不僅要詳細認真的勘察現場,有經驗的優秀偵探,還會在貌似普通的詢問對話中,對嫌疑人進行細緻的觀察和心理分析,因爲我們中的大多數人,在與別人交流時,都會有很多自己無法控制,也無法察覺的細小動作和微表情,我們稱之爲身體語言,通常情況下,這種身體語言,能真實反應出他們說話時的心理狀況。

比如,在回答問題時,生硬的重複問題代表謊言;雙手交叉代表抗拒;單肩抖動代表不自信;揉鼻子代表掩飾真相;瞳孔放大是恐懼和憤怒;用手撫額頭表示羞愧,諸如此類。

除非是像康納先生這樣,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否則,這些無法控制的身體動作和微表情,會將一個人內心的真正想法,在對話中暴露出來,他們三位都只是和大家一樣的普通人,不會了解,也不可能掌握這方面的能力。

爲了深入瞭解案情,在調查過程中,我和他們三位都面對面的溝通交流過,在對話中我發現,傑瑪夫人的言辭是真誠理智的,史蒂文斯醫生的態度也是坦蕩的,只有柯林斯夫人的身體語言,表達出的是抗拒和有所隱藏的。

必須要承認,這種觀察和分析身體語言的辦法,是一種比較主觀的行爲,只是偵破案件時的輔助方法,是個人經驗的積累和技巧的總結,當然不是百分之百準確的,也不能成爲法庭上的證據,我總不能說,柯林斯夫人您的眼睛在說謊,就把她抓起來吧。

但是,實踐經驗告訴我,這種觀察和分析的結果,又往往是非常準確的,它告訴我在3個人之中,只有柯林斯夫人的嫌疑最大,這和之前的證據揭示,傑瑪夫人嫌疑最大的推斷是相違背的。

不同的兩條偵察路徑,推斷出的結論互相有矛盾,只能說明我的推斷一定還有紕漏,或者是有不完整的地方,要求我必須要更謹慎的處理案件,讓我只能繼續去尋找那些,我還沒發現的證據。

認真思考後我發現,我除了知道格雷格先生曾經是一個特工,對他的性格有了一定了解之外,對他曾經做過的事情,他的人生經歷,他有什麼仇人等等,都幾乎還一無所知,困難的是,他的人事檔案是情報局的機密存檔,想真正看到並不容易,好在我還可以尋求幫助。

我找到了倫敦警察廳總監霍爾登·福特爵士幫忙,通過他認識了情報局的康納先生,很快,我看到了格雷格·史密斯先生的檔案,裡面記錄的信息讓我豁然醒悟,終於明白兇手是誰,和兇手到底爲什麼要殺死格雷格先生了。

這是一個讓人非常悲傷的故事,因爲其中的很多細節,都涉及到還沒有到解密期限的文件,我只能簡略的描述一下。

30多年前,格雷格先生還是在一線工作的行動特工,他奉命領導一個小組,在某個國家策劃一項機密的行動,在他的努力下,任務順利完成了,但是,完成任務後的撤離過程中,他們被對手追擊,在河面上發生了激烈的交火,這次交火造成了非常嚴重的附加傷害。

雙方交火的流彈,擊中了河面上一艘滿載駁船的駕駛者,失控的這艘駁船順流而下,狠狠撞擊在一座鐵路橋的橋墩上,鐵路橋橋墩倒塌橋面斷裂,這時一列運行中的火車正好開到橋上,脫軌掉入大河裡,由於事情發生的非常突然,這場意外事故造成了大量人員傷亡。

在事故中傷亡的人中,有一個很普通的英國家庭,他們是多諾萬一家,包括多諾萬夫婦和他們的兩個年幼子女,他們是出來旅行的,都在這次災難中不幸身亡,這個英國家庭,只有他們的大女兒,因爲被多諾萬夫婦送回英國讀書,幸運的逃過這場劫難,她當時年僅10歲,之後的生活,一直由她的祖父進行照顧。

這個大女兒的名字是麥琪·多諾萬,她逐漸長大成人,學習,工作,出嫁後又隨夫姓改名叫麥琪·柯林斯,並搬到德比郡生活,這時,格雷格·史密斯先生已經退休,也回到德比郡的史密斯莊園生活,機緣巧合之下,在8年前,她受聘成爲格雷格先生的工作秘書,兩個人的命運就此又牽連到一起?!?

聽著喬治說到她的名字,幾乎已經點名她是兇手,柯林斯夫人沒有激動的站起來反駁喬治,也沒有露出絲毫害怕的表情,依然平靜的坐在椅子上,她甚至是微笑著,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看著喬治。

喬治也對柯林斯夫人笑了一下,但是沒有更多的停頓,在場地中央踱著步繼續說道:

“格雷格先生嚴肅細緻,柯林斯夫人謹慎認真,他們的性格很融洽,一起配合工作的也很愉快,柯林斯夫人漸漸融入了莊園,和傑瑪夫人也成爲了好朋友。

他們之間有著難以斬斷的命運糾纏,但是因爲互相不知道對方的另一個身份,相處的非常融洽,一起生活工作了很多年,一切似乎都很美好,但是,大約1年多以前,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

格雷格先生患上了老年癡呆癥,雖然還是早期的癥狀,但是已經經常遺忘身邊的事情,在去倫敦的大醫院確診之後,他接受了史蒂文斯醫生的建議,用筆在筆記本上記錄發生的事情,這樣就不會害怕,忘記事情和耽誤工作。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可能只是記錄身邊的事情,漸漸的,他害怕過去幾十年的記憶,也被他徹底忘記,就開始在筆記本上,記錄人生中一些重要的事件。

由於格雷格先生記錄的很多事情,依然是需要保密的信息,他就選擇了用代號和暗語,這樣就只能他一個人能看懂,筆記也一直都放在保險櫃裡,不會給包括女兒傑瑪夫人在內的任何人看。

因爲他們兩人經常一起工作,很偶然的某一次意外,柯林斯夫人看到了筆記本中某一頁的記錄,格雷格先生當時也沒在意,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短短一頁的記錄,又是用的代號,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

但是,他不知道柯林斯夫人的真正身份,因爲對逝去家人的愛和回憶,長大成人後的她,曾經仔細研究過那場火車墜河事故的起因、過程和結果,多年孜孜不倦的求索,即使已經過了30多年,她對那場災難的所有細節,幾乎都瞭如指掌的記憶在心中。

即使只是驚鴻一瞥,柯林斯夫人依舊敏銳的發現,這頁筆記的描述內容,和她家人的死亡事故有所關聯,現在有了新的線索,她急切的想知道父母死亡的真相,這是多年未能達成的夙願,但是她只看到了筆記上的隻言片語,並不能完全確認到底發生了什麼,她需要再次找到一個機會,仔細的看下筆記本上的其它內容。

她知道格雷格先生的性格,他不會讓任何人看筆記的,如果她想看筆記上的內容,就必須完全避開格雷格先生,於是,她首先偷偷複製了書房的鑰匙,觀察記住了保險櫃的密碼,這對柯林斯夫人並不難,她是一位橋牌高手,有敏銳的觀察力和記憶力。

因爲格雷格先生很少離開莊園,她只能耐心的等待機會,功夫不負有心人,兩個多月前,格雷格先生受邀到倫敦參加一項紀念活動,他一共去了兩天,柯林斯夫人利用這個機會潛入書房,打開保險櫃,認真研究了格雷格先生的筆記。

儘管筆記上的記錄,使用了大量的代號和暗語,但是,她是在知道部份謎底的前提下,反過來進行驗證,柯林斯夫人輕易的就知道了記錄的內容,她找到了父母和弟妹的死亡真相,也知道了格雷格先生的真正身份,他是一名情報局高級特工,也是她的殺父仇人。

剛開始的時候,也許她並沒決定到底怎樣做,她也許還在猶豫中,是否殺掉格雷格先生爲家人報仇,但是因爲她知道,他就是使自己失去家人的罪魁禍首,每天在他身邊工作,對她都是一種痛苦的煎熬,仇恨的積累越來越深,最終,仇恨還是驅使她選擇了復仇。

柯林斯夫人進入書房,具體殺人的過程就不累述了,殺死格雷格先生之後,她打開保險櫃的目的和花園裡的那些佈置一樣,都只是一種障眼法,目的就是轉移警方視線。

她不想將格雷格先生的筆記本留下,擔心警方會通過裡面的內容,將她和謀殺聯繫起來,又不能只拿走筆記本,那樣就更顯眼了,包括凱莉小姐在內,好幾個人都能證實筆記本的存在,所以就乾脆將裡面的東西全部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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