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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舞頓時勃然大怒:“劉老頭!你給我出來——”
酒舞連喊了兩聲也不見劉千芳出來,看來,劉千芳等於是默許了沈旭的做法。酒舞冷然看向沈旭:“沈旭,今天的事兒,我記下。醉仙一脈,從今往後跟你沒完沒了。”
沈旭不以爲然的道:“那是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我現在只問項開,願不願意合作?”
從沈旭的態度,我至少知道了一件事兒——劉千芳不止默許了沈旭的做法,甚至還在背後全力支持,否則的話,他不會這樣有恃無恐。
我冷聲道:“你已經沒有必要跟我合作了。宇文苑身上想打開禁制的人多得是,隨便找上一個就可以跟你合作。”
我故意拖延時間,沈旭卻以爲我是拉不下面子點頭,當即不以爲然的笑道:“那好,那就請你多呆一會兒吧!萬一他們有什麼疏漏,還請你指點一二。”
沈旭說完向汝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丁博士,麻煩你了。”
汝汝看了我一眼才轉向了宇文苑,她背對著我做了幾個手勢之後,宇文苑嘴裡果然冒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陣心其實就在魚池下面,只要多往下挖一挖就行了……”
“動手!”沈旭一聲令下,十多個六處組員立刻跳下魚池,把下面的石板全都給掀了起來:“組長,下面有口井!”
“好,快挖!”沈旭興奮道:“挖的時候注意點,別把井口弄塌了。”
我踮著腳尖往魚池裡看了一眼,那下面果然有一口壓著石板的八角古井。
井,可以聚集陰氣,也可以當做困陣,鎮壓兇魂。井口壓石板就是典型的鎮陣。看上去的確像是陣眼,可是我卻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腳下本能的往旁邊挪動了幾步。
我挪出去的腳跟還沒站穩,井口裡就忽然爆出了一道沖天而起的白光。十多個躲閃不及的組員,在白光的衝擊之下,像是被亂刀砍中的豆腐,一瞬間四分五裂,血肉橫飛。
“怎麼回事兒?”沈旭用胳膊擋著飛濺過來的血肉往後連退了幾步,井口上也緊跟著浮起了一件像是鐵叉狀的兵器。
“鬼眼,開——”我用鬼眼壓住了兵器上爆裂四溢的凜凜寒光,纔算看清了那件兵器的全貌。兵刃正中間是一尺多長的利刃槍尖,槍尖兩邊分出兩股如同鳳凰展翅似的偏鋒。
“鳳翅鎏金鏜?宇文成都?不好……”
我驚呼未落,水井背後附近的空間就在飄揚的血霧當中炸開了一道缺口,彷彿就像是有人用鬼神的蠻力,強行撕開陰間與陽世的屏障,下一刻,一條穿透了幽冥的手臂就憑空出現在了水井上空,張開五指往鳳翅鎏金鏜的手柄上抓了過去。
兵器入手的一剎那,我分明聽見了一聲嘹亮的鳳鳴,一股我從沒經歷過,也無法想象的殺氣,頓時從鳳翅鎦金钂上狂飆而起。
那一刻,
我甚至覺得自己不是在面對一件兵器,而是在面對一尊從屍山血河中踏步而來上古魔神,幾乎提不起一絲一毫反抗的勇氣。
距離陰陽缺口最近的幾個組員,這時已經跪倒在了井口邊上,全身顫抖的匍匐在地,連頭都不敢稍擡一下。
“你們在幹什麼!快起來——”沈旭的聲音已經走了腔調,人卻片刻都沒猶豫的衝向了井邊。
“回來!”我伸手抓住沈旭的肩膀,把他給拉了回來。
就在我們兩個一拉一扯的當口,鳳翅鎦金钂忽然橫空而起,捲動銀河倒掛似的暴烈寒芒掃向了地上的組員。僅僅眨眼的工夫,五六具支離破碎的屍體就在我眼前飛上了半空,濛濛血霧像是灑出去的染料,瞬間瀰漫了我的視線。
“兄弟……”
沈旭兩眼通紅的掙開我的手掌,想要上去跟對方拼命。我卻再次出手,強行把他給按在了原地:“老實點,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
我說話的這會兒工夫,天上的血霧已經散去了大半,天空中的陰陽缺口卻像是比原來增大了幾分。藏在裡面的武將稍稍側了一下身子,把穿著鎧甲的手臂完全伸出來之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再一次縮回了原位,只留下了半條胳膊。
這時,臉色發白的汝汝搶到了我們幾個身邊,指著缺口喊道:“他不好意思出來!”
從來沒見過流血廝殺的汝汝,顯然是被嚇得有些語無倫次,但我還是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善用鳳翅鎦金钂的武將只有宇文成都一個人,那尊想要穿破陰陽的鬼神,必定是宇文成都本人。
現在,陰陽缺口已經寬達一尺,裡面的鬼神只要側一下身子,就能橫著走出來。但是,宇文成都作爲隋朝第一大將,他畢竟有自己的驕傲。他不會側身走向敵人,更不會像是低階的遊魂一樣,化成青煙飄到我們面前。猛將歸來,自然要帶回當年縱橫百萬軍中的威風霸氣,如同鬼神一般炸開虛空,踏破陰陽,纔是宇文成都應有的英姿。
我眼看著宇文成都再一次舉起的鳳翅鎦金钂,沖霄殺氣也從鎦金鏜正鋒上四溢而出。在場之人無論站在什麼角度,都覺得自己像是被鎦金鏜鎖定了要害,無論怎麼移動,都像是在鋒刃之前尺度遊走,不僅被暴烈的殺氣逼得呼吸不暢,甚至覺得鎦金鏜上的凜凜寒芒已經碰到了自己的皮膚。
在場的人,除了我和酒舞、沈旭之外,全都跪了下去,如同一羣待宰的羔羊瑟瑟發抖,宇文成都身上的殺氣也同時往我們三個身上集中了過來。
“殺——”
酒舞首先忍受不住那種致命的壓力,舉起方天畫戟直奔對方劈了過去。她這一動,我和沈旭也不可能再沉默了,我的亡命鉤,沈旭的佩刀,也同一時間往各自前方狂戰而去。
我明明只是看見鳳翅鎦金钂微微顫動了一下,就感到自己的兵器像是撞上了鬼神之力,
不受控制的往天上疾飛而起,鉤柄直接劃開了我的虎口,帶著一串鮮血飛向了遠處。我連著向後倒退了六七步,雙膝一屈,跪在了地上,整隻右手也像是被震斷了一樣,垂在身邊怎麼也擡不起來。
酒舞和沈旭的兵器已經被打成了兩截,人也跟著倒出兩三米,摔在了我附近。就在他們正掙扎著想要起身時,宇文成都暴烈如狂的殺機也同時鎖定了我們三人。
沈旭慘笑道:“我對不住你們了,等到了那邊,我再給你們賠罪吧!”他話沒說完,宇文成都的鳳翅鎦金钂上掀起的勁氣,也再一次向我們狂卷而至。
千鈞一髮之間,近處的一個組員忽然一下擋在了我們三個身前,直面如刀劈落的勁氣,往前大步走出。僅僅一瞬之間,我就看見宇文苑的身軀被鳳翅鎦金钂劈成了兩半,一左一右的飛向兩邊。那人身上噴出的血霧還沒散盡,鳳翅鎦金钂上的勁氣也跟著暴卷而起,裂縫之前憑空出現了一道一鳳翅鎦金钂正鋒爲中心的黑色漩渦,一瞬間生生那個組員的魂魄,血氣,統統抽進了陰陽裂縫。
本應該落向地面的兩半屍體,在鳳翅鎦金钂的牽引下,驀然停在了半空,直到屍體上血液被抽取一空,已經變得發白的屍首才砰然落地。
“兄弟——”我身邊的沈旭聲嘶力竭的喊過一聲之後,就認命似的閉上了眼睛:“師父說過,我的性格早晚會害死我,他說的一點沒錯!”
“性格?”我腦中卻忽然靈光一閃,仰起頭來哈哈大笑道:“沒想到哇,堂堂隋朝第一大將,活著的時候,面對千軍萬馬也不肯低頭,死了之後卻心甘情願給人當狗!”
“你說什麼?”宇文成都暴怒之間,我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整個人都倒飛了起來,摔出兩米多遠才落在地上。
我也顧不得胸口的劇痛,嘴裡飛快的喊道:“難道我說錯了麼?你知道現在困住你的陣法叫什麼名字麼?我告訴你,那叫狗門陣!”
“宇文成都,你白做那麼多年鬼魂。像你這樣已入陰間的軍魂,不可能在沒有閻王赦命的情況下,自己打開虛空走進人世!同樣,陽間的術士也不會輕易把你的魂體接引過來,因爲他們沒有挑釁陰司的膽子!”
“所以,當年佈置這個陣法的人,纔想出了一個花招。那就是,既把人血當成了開啓大門的引子,又讓它成爲你迴歸陽世的絆腳石。他是用鳳翅鎦金钂把你召回,讓你替他殺人。你每次殺人之後,人血就被陣法吸收,逐漸擴大陰陽裂口,卻偏偏不把裂口完全打開,只讓你能看見外面的情形,卻不能出來,你想出來,就得再殺人。”
我話鋒一轉道:“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就算你把這裡的人全都殺光了,也一樣出不來!你要是不信,可以側身往外走走看。我敢保證,只要你敢把腦袋伸出來,你馬上就會被大陣給絞成兩截,你敢不敢試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