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單柯醒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被人關在一個密閉的廢舊倉庫里了。
“這是哪啊?”
單柯拖著自己昏昏沉沉的腦袋費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四周一片漆黑,唯一光源也是從樓上的窗戶縫里擠出來的。
“這到底是哪啊?”
單柯根本不記得自己來過這里,但,她依稀記得自己昏倒前經歷的那一幕······
——白可松!
是白可松先昏倒在地的!
“可松,可松你在嗎?”她伸出雙手,焦急地向四周不斷摸索著,她堅信白可松一定和自己被人關在同一個地方了!
“可松,你聽得到我講話嗎?”
“可松我在這,你回答我啊!”
“可松你別留我一個人啊!”
她叫了很久,但,都久久未得到回答。
她無助地嘶吼聲,幽幽地回蕩在這座空蕩蕩的倉庫里,巨大的銀色鐵索在黑暗中猙獰向她微笑。
“有沒有人啊?!”她嘶啞的聲音略帶著哭腔,她無助,她恐懼,她驚惶,她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但卻手足無措,她把臉埋在膝頭,整個人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她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死寂。
倉庫里,除了單柯的啜泣,就只剩下一片森然的死寂,還有黑暗帶來的無窮無盡的壓迫感。沒有人在她身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單柯知道,這一次,可能再沒有人能找到她了吧!
小小的身體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顫抖,此刻,她不再是那個英勇果斷的女警察了,她只是一個畏懼死亡的小女人。
黑暗吞噬著她的意念,再過不久,她應該就會被自己嚇死了吧!
——
——
西服革履,紅領帶,平頭,男人。
這是一個西服革履,系著紅領帶的,平頭的,胖男人。
站在這個胖男人身旁的是喬治,就是那個和他有過‘成果合作’的老頭子,他拄著拐杖,毫無顧忌地站在這個胖男人身邊。
“張先生,請問我的科學家什么時候才能運過來?”喬治低下頭看了看他手上的那塊白金腕表——‘五點四十五分’。他們已經在橋上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這里是米爾福德港,是一個運輸貨物的港口,就像是中國人古代常說的碼頭,都是一個性質,一個代表的名詞。
“很快。”張千并沒有像喬治那么著急,因為他的身體很好,不像喬治,還得搬把椅子,要不然就憑他的老胳膊老腿遲早會被累斷的。
“要知道我們已經等了有一個多小時了!”喬治的語氣顯得很不耐煩。
“才一個多小時而已,不長,再等半個小時左右吧,那時候你就能見到你的科學家了。”
“什么?!半小時!張先生你是在耍我嗎?!”喬治的面帶怒容,他感覺自己被張千耍了!
“喬治先生,你別動怒,這樣對身體不好。”張千畢恭畢敬地撫了撫的喬治的肩膀,“難道先生沒發現么?周圍一直有人在盯著我們。”
“什么?!”喬治心里不由得一驚!要知道為了今天,他的防護工作已經準備了很多天了,他自認為做得相當不錯,“是誰!”他厲聲道。
“是一個我們碰不得的人。”張千笑道。
“碰不得?張先生,你知道我是誰么?在整個英國我不敢說,但是,在威爾士,就沒有我碰不得的人!”
張千搖搖頭笑道,“喬治先生怎么了?這就沉不住氣了?”
“沉不住氣?”喬治怒斥道,“現在有人要壞我好事,你卻讓我沉住氣!張先生,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張千正了正色,雙手謙恭地將一張嶄新的圖紙遞給了喬治。
“這是什么?”
“這是一張地圖,喬治先生昨日交給我的地圖,我在上面具體的標出了我們的人手布控,還有別人在這個地方的人手布控。”
“別人!你是怎么知道的別人的人手布控的?!”喬治驚聲道。
“因為這次來派人來監視你的,是準備圍捕你多年的布萊恩警長!”
“布萊恩?!又是這個家伙!”
“沒錯,就是他。”張千頓了頓聲繼續道,“米爾福德港是石油產品的主要運輸港口,可謂是威爾士最繁忙的港口,可是這接連幾天呢?你看看,除了我們的人日夜看守,還有別人在港口搞運輸嗎?布萊恩早就懷疑你是不法之徒了,這點你也是知道的。那么現在如果說他不找人來布控你,你會相信嗎?”
“哈哈哈!”喬治突然大笑道,“看來我是真的老了!怪不得剛剛一直有貨運上港口,還被你當場開箱驗貨,原來是為了讓他們放松警惕啊!”
“沒錯,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相信,我們這一次運來的石油是原來的幾倍,所以不得不小心謹慎!而不是要讓他們懷疑這一次我們是在犯罪,行動上也不是為了生意而小心。”
“張先生!有你這么一個謹慎篤定的人能和我一同合作,我可真是深感榮幸啊!”
張千不再多言,他知道喬治這個老頭子并沒有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簡單,今天的事,或許是警方的一個圈套,又或許是喬治本人的一個圈套,左右都是一個套,張千不得不選擇一個權衡利弊的方法保命,他要留著這條命,他還要留著這條命為黃希文報仇!
“來了來了!”一個身穿黑色制服的打手跑了過來,“張先生,您要的最后一批貨五分鐘之后到港!”
“不是告訴你們半個小時后再運過來么?”
“不能再等了啊張先生!”黑衣打手匆匆答道,“據派來的探子回報,布萊恩警長很有可能會在半個小時后過來抽查我們的貨!”
“半個小時?!”
“是的!”
半個小時?!
布萊恩怎么可能會知道運輸的具體時間?!他怎么知道半個小時后喬治會把白可松運過來?這絕不是巧合!
有內鬼!
一定有內鬼!
不容張千多想,喬治已經下達了命令,“把下一批貨物直接跟著前面的貨車運過去!不必開箱檢查了!快!”
喬治拄著拐杖費力地站了起來,雖然是冬天,但他已經急的滿頭大汗了!
“不對!”張千蹙著眉制止道,“喬治先生您不能這么做!現在——”
“不能這么做?!難道你想讓我人財兩空嗎?!快!”
喬治快速地打斷了張千的話,他費力的指揮著港口的搬運工,讓他們拼命地拉著那艘即將靠岸的大貨輪!
“喬治先生請您相信我!不能這么做!決不能!”張千依舊在堅持著,但喬治卻一把推開了張千,“能不能這么做都不是你能決定的!大家聽我的!快!動作要快!”
碼頭上的搬運工人一個個都卯足了勁兒地搬著,運著······
貨輪安穩地靠到了岸邊,港口堆滿了喬治雇來的搬用工人,他們大多是從北非來的廉價勞動力。
“我相信您早晚會后悔的!”
張千怒斥道,他對這個固執的老頭已經不抱有任何關于‘智慧’的希望了。
‘真是人越老,腦子越不好使!’他心中暗自咒罵道。
貨輪上裝載著許多石油桶,大概是42加侖那么重,也就是158.98升,這是一個石油桶的容量,但看上去卻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快點搬!用力!你們幾個去那邊幫忙啊!別在這干站著知道嗎?我可是給你們花著錢呢!”喬治用他地道的非太語咆哮著!
眼看石頭桶被這些搬運工安全地裝卸到了貨車上,張千就愈發地緊張,他認定這是一個陰謀,是一個圈套!警察是不可能知道的白可松將在半小時后被運送到岸上的!
“快!要快!”
在搬運進度的不斷加快中,喬治開始變得愈發地不冷靜,愈發地狂躁了!在幾百個搬運工的共同努力下,貨車很快地就被他們裝載滿了。
喬治繞過張千,他大力地揮舞著拐杖,就像一個八十世紀的騎士,“開起來,把貨車都給我開起來!”他這是愈發地引人注意了,張千瞇起了他細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幾輛貨輪。
果真。
不出他所料,貨輪剛開沒多久,就被一群從貨倉里跑出來的便衣警察呈四角方陣狀攔住了,他們沒有帶那像打氣筒一樣滑稽的長槍,但張千確定,他們手里的都是glock系列的槍支,威力極大,把把都是好槍。
“警方抽查!請停車!”
開口的,是一個帶著對講機的高個子男人,他臂彎四十五度角,快速地舉起手槍,快速地舉起了他此刻的權威。
“警察先生,您要檢查我們不反對,只是我們的貨物現在都已經裝車了!”喬治拄著他的鑲金拐杖,邊說邊蹣跚地向這些‘權威’走來。
“很抱歉,我們接到舉報,說您的車上裝有違法的物品,所以我們必須現在上去開箱檢查!”
這個高個子的語氣很堅定,很顯然,喬治看起來很不舒服,但他還是微笑著答應了。
“老頭,你是想死嗎?!為什么讓他們開箱檢查!為什么!”張千低吼道,他盡量輕聲地避開了那些警察的耳朵,那些像狗鼻子一樣好使的耳朵。
“當然不想死。”喬治笑道,“張先生別著急啊,沉住氣。我只是為你的計劃錦上添花了而已。相信我,這些蠢貨是查不出什么的。”
查不出來什么?!
這可真是好笑了!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幫警察很快就會發現其中的一個石油桶里裝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還是一個年輕有為的科學家,是一個叫做白可松的科學家!
幾十個英國警察就像猴子一樣竄上了貨車,他們拿出工具開始開箱檢查。每開啟一個,張千的心跳就跟著加快一下。他提心吊膽地看著這些警察,看著他們的動作,然而,十幾分鐘過去,這些警察似乎一無所獲一般,一個接一個地跳下了車!
他們向自己的伙伴攤開手掌,示意,什么都沒有。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什么都沒有!
張千快速地在眾人中尋找著剛才的那個通風報信的黑衣打手,只可惜,他不見了!
“喬治老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張千這才察覺到自己被人耍了!那個所謂的通風報信是假的!然而喬治的賣力表演是逼迫這些蠢蛋警察們誤以為這些貨物是違禁的,好讓他們集體出動,等到開箱驗貨之后,他們就沒有繼續待在這里開箱查貨的理由了!
好精細的的心思!
“張先生,關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您還看不出來么?”喬治沉穩地笑笑,絲毫不見剛剛的慌亂之色,
“算你狠,我們走著瞧!”張千徑自繞過喬治,坐到了他的躺椅上。
“喬治先生,經檢查,您的貨車很安全,這次是我們的失職很抱歉。”帶頭的警察很客氣,他彎下腰,深深地向他面前的老頭鞠了個標準的九十度的躬。他不得不這么做,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得罪這個在威爾士呼風喚雨的人。
“沒關系我親愛的伙伴。”喬治熱情地微笑著,“如果你們已經抽查過我們的貨物,那么現在就請離開吧!”
那警察頭子似乎還想說點什么,卻被喬治當即一個凌厲的眼神給憋了回去。任何人都知道,這個男人就像是威爾士的神,他們之所以來布控喬治,完全是聽從了布萊恩警長的命令,相信這一點喬治能理解,并放過他們。
“我不會怪你們的,有時間,一定到警局跟你們做個詳細的記錄。”
警察頭子感激地點點頭,“那么就謝謝先生了。”
語畢,這圍著的幾十個警察便按照他們訓練時規整地方陣,走遠了。雖然沒有抱頭鼠竄那么狼狽,但張千看得出來,這次的失誤著實是把這些警察嚇得不輕。
在喬治的有力指揮下,混亂的布控場面又變回了警察出現之前的井井有條,不置可否,喬治確實不虧為一個心思縝密的商人。
十分鐘不到,一艘看似更大的貨輪便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喬治異樣的鎮定,他運籌帷幄地樣子令張千十分佩服,因為他此刻已經按耐不住了!那種激動和興奮是從心底里油然而生的!他知道,白可松就在里面,他就在其中的一個桶里,一個帶著氣孔的桶里!
“你要去干什么?”喬治望著張千冷聲道。
“我要去親手把他,把喬治先生您的科學家給您卸下來!”
“不需要,你在這里站好了就可以了。”
“可是——”張千話還未說完,就被喬治冷哼著打斷了。
“張先生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合作伙伴,所以是不需要參加廉價勞動的,不然,別人不僅會看輕你,也會看輕我。”
這是什么道理?
張千雖心有不甘,但卻忍了下來。
與此同時。
在他們所處位置的另一端,單柯正被人關在一個無人看守的倉庫里,沒有人會去救她,也沒有人知道,單柯正被關在那里······
(來到國外的第一天。。。單柯居然這么衰。。。芒果怎么會是成心的。。。我要讓人來救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