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婧初對此也非常不解，問張然：“王建林欠銀行3000億，有些是長期債務，有些是短期債務，萬噠已經還了將近2000億，債務清除了大半，根本用不著賣萬噠的股份啊？”

張然解釋道：“國際三大評級機構對萬噠的評級是垃圾級，萬噠想要從海外貸款幾乎不可能，只能從國內的銀行借錢問題是國內銀行也不借錢給他了。王建林是這麼想的，我把其他資產賣了，保留最核心的商業地產。我欠3000億，我還銀行2000億，這說明我是有還款能力的，企業經營沒有問題，國內銀行可以繼續借錢給我，萬噠危機就化解了。但王建林沒想到的是，他還了2000億後發現銀行不願意再貸款給他了，反而捂緊錢袋子催他還剩下的1000億。這時候萬噠手裡基本上沒啥錢了，對萬噠這樣的地產企業來說，沒有足夠的現金，就意味著沒有造血功能了。到了這個時候，萬噠能怎麼辦？如果硬扛著，萬噠肯定會破產，那隻能賣股份了！”

張婧初問道：“萬噠都還款了，爲什麼銀行不貸給他了呢？”

張然輕輕呼了口氣道：“因爲萬噠很肥，很多人想殺了萬噠吃肉，國內的公司，海外的基金等等。其中有些人能量很大，暗中不讓銀行借錢給萬噠，就將萬噠逼上了絕境。王建林也徹底明白了，於是，他讓出了第一大股東的位置，讓給了國家隊，讓國家隊保護自己。”

聽到這裡，張婧初知道上的謠傳是真的，同時，也想起了一些關於張然和世紀巔峰的謠言，頓時擔心起來。她遲疑了下，還是開口道：“我看到上有很多人說，不要看張然現在跳得歡，王建林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他們還說，中國從古到今，大商人就沒有一個是善終的。”

其實張婧初的擔心是有道理的，畢竟連馬雲都曾經說過，中國企業家是沒有好下場的。事實也是如此，古代的沈萬三、胡雪巖，現代的黃光裕、褚時健，都因爲有錢倒了黴。在國內，私有企業發展到世紀巔峰這樣的規模，背後不可能沒人世紀巔峰背後當然也有人，而且力量很強大。但問題在於，世紀巔峰背後的力量不可能一直強大下去，等待這股力量衰落的時候，那世紀巔峰可能就有麻煩了。

不過對此張然十分坦然，安慰道：“不要胡思亂想，去相信那些上的陰謀論。馬雲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國家需要支付寶，我想都不會想，會在一秒鐘內把這個公司全部送給國家。對我來說也是如此，如果有一天，國家要我交出世紀巔峰，我也會毫不猶豫的交出去。除了世紀巔峰，我有的股份，在海外還有其他的投資。這些錢足夠讓你們母女過最好的生活，也可以讓我拍想拍的電影。所以，真的不必杞人憂天，我不會有事的！”

張婧初拉著張然的手，淚流滿面地道：“我其他的都不在乎，最在乎的就是你和笑笑，只要你們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滿意足了，其他的都無所謂！”

張然感覺張婧初的反應有點過度了，情緒有點不正常，意識到應該是大量閱讀看南京大屠殺的資料導致的。普通人去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參觀，出來後情緒往往會變得低落和糟糕，更何況像張婧初這樣長時間閱讀相關資料了。

張然怕張婧初的心理受影響，對她作了硬性規定，每天看相關資料不能超過兩個小時，每週要接受一次心理輔導。但很顯然，張婧初的情緒還是受影響了。

張然將張婧初攬在懷裡親了親，柔聲安慰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又道：“婧初，我感覺你情緒有些問題。接下來這兩週你必須給自己放個假，不要再看大屠殺的資料，也不要想表演的事，好好休息兩週。”

張婧初馬上道：“我沒事，我情緒挺好的。”

張然十分堅決地道：“當局者迷，有些東西自己是感覺不到的，這事必須聽我的。”

張婧初見張然態度堅決，知道自己再說也沒用，就道：“好吧，那我休息兩週！”

接下的兩週，張婧初沒有碰南京大屠殺的資料，也沒有管表演的事，到國外旅行了一圈。在調整好狀態之後，她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張然始終很忙，整天爲電影的事奔波，電影的每項工作他都會親自過問過分。他爲這部電影準備了十年，希望電影的每一個環節都儘可能做到最好。

時間很快進入八月，正義天使的外景徹底搭好。金女大、小粉橋1號拉貝家、寧海路5號國際委員會總部、日大使館、鼓樓醫院、華僑招待所一棟又一棟充滿時代氣息的老舊建築從石湫影視基地拔地而起。張然站在寧海路5號國際委員會總部前，看著四周古色古香的建築，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爲了復原1937年的南京安全區，劇組主創花了極大的心血，世紀巔峰也投了3億元的資金。本來南京市政府願意出錢幫世紀巔峰搭建外景，但張然拒絕了。

金陵十三釵首映禮是在政協禮堂舉行的，結果就有美國媒體拿這個說事，說電影放在政府禮堂宣傳是有政府背景，電影是政府的政治宣傳片。實際上只要給錢，誰都可以去政協禮堂辦首映禮。張然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在正義天使身上，不希望給東瀛右翼和他們的幫兇口實，不希望給他們說三道四的機會。

正義天使的主要演員大部分都定了，只有程瑞芳這個角色的演員還沒有定。張然心裡的最佳人選是斯琴高娃，但斯琴高娃最近幾個月在外地拍戲，沒辦法到臨安試鏡。劇組就又找了些演員試鏡，但結果不是很理想，於是，張然就拍板等斯琴高娃。

到了八月中旬，拍完電視劇的斯琴高娃終於趕到臨安，跟張然見面。出於保密的考慮，張然沒有給斯琴高娃劇本，也沒有告訴她是什麼類型的電影。只是告訴她，有一個很重要的角色，想要讓她試試。

簡單寒暄過後，張然開始向斯琴高娃介紹自己的電影：“我們這部電影叫正義天使，是一部傳記片，但和普通傳記片不同，不是一個人的傳記片，而是三個人的傳記片，也可以說是三本書的故事，張純如的南京大屠殺、魏特琳日記和拉貝日記三本書的故事。電影有三條線，主線是張純如如何創作南京大屠殺，又如何發表的另外兩條線則是魏特琳和拉貝的命運”

張然向斯琴高娃詳細闡述自己對電影的構思，包括電影的思想性及其現實意義對影片的基調、結構、風格和藝術處理的要求與設想等等。斯琴高娃安安靜靜地傾聽著，但內心很激動，張然的描述讓她意識到這是一部非同尋常的電影。

講完對電影的構想和設計後，張然開始講斯琴高娃將要扮演的角色：“你飾演的角色叫程瑞芳。在日軍打進南京城時，金女大有六個教職員工留了下來，照看學校財產。其中就有魏特琳和程瑞芳。當時程瑞芳62歲，是金女大舍監。在南京大屠殺期間，程瑞芳作爲魏特琳的助手，對收容和保護婦女兒童等工作都作出了突出貢獻。在魏特琳日記中，程瑞芳是被提到次數最多的人。抗戰勝利後，71歲的程瑞芳遠赴東瀛，在遠東軍事法庭上作證，控訴日軍在南京的暴行。最重要的是，她寫了一本日記，這是第一部由中國人以親歷、親見、親聞記錄下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的日記。她真的是個非常了不起的老人。”

聽完張然的描述，斯琴高娃對自己扮演的角色更加期待了。

張然雙手一合，微笑道：“斯琴高娃老師，麻煩你化一下妝，我們看下造型。這部電影是傳記片，最重要的是外形要像，如果外形都不像那肯定不行。”張然轉身對助理道：“帶斯琴高娃老師去化妝！”

斯琴高娃化妝很快，不到一個小時就化好了。斯琴高娃65歲，程瑞芳62歲，年齡接近而兩人的臉型和身材也比較接近，因此，斯琴高娃化妝相對比較簡單，不像艾米亞當斯要折騰很久。

當斯琴高娃上著黑色大衣，下穿毛裙站在張然他們面前的時候，衆人都拍手叫絕，真的非常像！等斯琴高娃果然是對的！

接下來，張然開始跟斯琴高娃詳談程瑞芳這個人物，包括她的家庭出身、生活背景，人生經歷等等。張然提了兩個明確的要求，一個是武漢口音，因爲程瑞芳是武漢人另外一個要求是能夠說英語，裡面有英語臺詞。

最後張然還提出：“要理解程瑞芳這個角色，必須讀程瑞芳日記。我在讀程瑞芳日記的時候，能夠感受到一種強烈的不甘和恨意。有個東瀛兵想要一個女人，被兩個中國人打死了。程瑞芳聽說後，就在日記裡寫，真好，打死一個出出氣也是好的！我真的能夠感受到一個老人面對國破家亡，面對無辜同胞被殺戮，那種透徹心扉的痛和恨！這些不讀程瑞芳日記是感受不到的。除了程瑞芳日記，最好還讀讀魏特琳日記，魏特琳在日記裡對程瑞芳的記錄非常多，對她的評價也非常高。讀魏特琳日記，也能夠幫你從側面理解這個人物。”

斯琴高娃演了三十多年戲，很少遇到有導演提這麼多要求，尤其是最近十幾年，就沒有導演敢跟她提要求。不過張然的要求非但沒有讓她覺得爲難，反而讓她很興奮。她相信以這樣的態度創作，正義天使一定會是傑出的作品。

送走斯琴高娃後，張然輕輕地呼了口氣，電影主要演員全部敲定了。一部電影演員選對了，就成功了一半，對傳記片尤其是如此。正義天使的演員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張然對他們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