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5號是農歷大年初一,也是《一個人張燈結彩》在柏林電影節(jié)正式亮相的日子。這一天柏林的天空飄著雪花,寒氣逼人,但也沒能逼退柏林華人華僑,以及留學生的熱情,他們早早來到電影宮,里三層外三層的守候在紅毯兩旁。
當張然帶著劇組成員現(xiàn)身后,現(xiàn)場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和歡呼聲。影迷們高呼著劇組成員的名字,其中以張然的呼聲最為響亮。就連外國攝影記者們也都鸚鵡學舌喊著張然他們的名字,以求拍到大家的笑臉。
記者們對《一個人張燈結彩》的首映紅毯非常滿意,甚至可以說喜出望外。今天來捧場的電影人非常多,紅毯的星光閃耀程度簡直吊打開幕式。
因為天氣的原因,也因為柏林電影節(jié)今年將關注點放在獨立電影上,因而開幕式紅毯上明星并不多,除英國女星蒂爾達-斯文頓、評委中的好萊塢女星芮妮-齊薇格之外,再沒有具備全球號召力的明星。
今天來為《一個人張燈結彩》捧場的不光有萊昂納多、本-斯蒂勒、皮爾斯-布魯斯南這些巨星,還有斯科塞斯、山田洋次這樣的大導演。斯科塞斯的《禁閉島》是展映單元的電影,而山田洋次的《弟弟》是本次電影節(jié)的閉幕影片。山田洋次的電影本來要20號才上映,正常情況下,他19號到柏林都可以。不過為了捧給張然捧場,他帶著劇組早早來到了柏林。
除了斯科塞斯他們,主競賽單元的導演來了一大半。電影節(jié)主席迪特-科斯里克對《一個人張燈結彩》是贊不絕口,可以說逢人就夸,以至于很多導演都知道了這是一部多聲部蒙太奇電影。多聲部蒙太奇自從《戰(zhàn)爭啟示錄》后,就再也沒有在銀幕上出現(xiàn)過,消失了整整四十年。現(xiàn)在重現(xiàn)江湖,大家都趕著趟的來捧場。
張然跟前來捧場的各路名人不住打著招呼,同時也不住向眾人介紹梅爾辛,這是德國最好的表演教師,格洛托夫斯基的親傳弟子。眾人見張然對梅爾辛無比恭敬,對她自然是格外尊敬,不住向她問好。
梅爾辛從教四十年,帶了不知道多少學生,但基本上都在話劇圈,名氣也不大,作為老師,她的知名度就更小了,可以說趨近于零。現(xiàn)在看到這多世界聞名的演員和導演都客客氣氣的跟自己打招呼,梅爾辛感覺到了作為老師的榮耀,她的內心無比自豪。
電影很快開始了,能容納1600名觀眾的大廳鴉雀無聲,所有觀眾都安靜盯著大銀幕。
《一個人張燈結彩》開場戲是公認的出色,電影在國內上映的時候,哪怕是《新晶報》這種毫無節(jié)操,以抹黑張然為己任的報紙,也不敢黑電影的開場。在柏林觀眾也是同樣的反應,那五分鐘的黑屏后,現(xiàn)場很快響起了一片驚嘆聲,觀眾都被電影的開場震住了。
《一個人張燈結彩》在國內上映的時候,引發(fā)爭議最多的地方是小于部分,那部分完全無聲,內容又比較跳躍,對很多觀眾來說是一種折磨。在柏林依然如此,電影放到這部分的時候,不少觀眾覺得特別悶,而且由于內容比較跳,看得不是很明白,在十多分鐘內,有二十多個觀眾陸陸續(xù)續(xù)站起來走人。
不過等到鋼渣部分演完,觀眾和小于部分一對照,幾乎所有人都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整個現(xiàn)場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柏林電影節(jié)在電影放映過程中觀眾自發(fā)鼓掌比較罕見,首映場以記者居多,就更罕見了;《一個人張燈結彩》在放映過程中收獲的掌聲不只一次,而是兩次。在老黃拼死制住鋼渣,解除危險的時候,現(xiàn)場又一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等到電影結束,電影宮放映廳內頓時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其中夾雜著大量的口哨聲與尖叫聲,以至于整個電影宮都在如潮的掌聲中瑟瑟發(fā)抖。
萊昂納多神情激動地鼓掌著掌,切切實實被這部電影打動了,但同時他的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略顯無奈的笑容。張然的新片《未來啟示錄》本來是找他做男主角的,不過他覺得角色過于簡單,缺乏深度,而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又邀請他出演《胡佛》,這部電影更能展現(xiàn)他的演技,也更有機會沖擊奧斯卡,就拒絕了《未來啟示錄》,現(xiàn)在他有些后悔了。
王全安回頭看了看身后的觀眾們,在黯淡的光線之中,可以看到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一種溫暖和幸福感,這部電影本來是講孤獨的,可觀眾看完電影卻感受到的卻是戰(zhàn)勝孤獨的力量,張然通過歡樂頌驅散了內心的陰霾,讓溫暖留在了心間。這部電影不管是從思想境界,還是對視聽語言的運用,都遠超自己的《團圓》,難怪科斯里克如此推崇這部電影!
現(xiàn)場觀眾都感受到了《一個人張燈結彩》傳遞出來的力量,就好像一縷陽光照進內心,將心里的種種陰霾驅散,留下的是溫暖與希望。對于這樣的電影,他們除了拼命鼓掌,根本找不到找不到其他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敬意。
馮遠怔站在梅爾辛的身邊,柔聲問道:“你覺得怎么樣?”
梅爾辛聽著四周那漫天漫地的掌聲,臉上寫滿了驕傲:“真是很棒電影,你們演得都很好,能在大銀幕上看到怔主演的電影真好!”
與此同時,張然正笑跟著張婧初擁抱,他抱著張婧初,拍拍她的后背:“雖然你趕跑了部分觀眾,但留下的觀眾都很喜歡這部電影!”
張婧初氣得在他背上掐了一把,笑罵道:“你怎么這么賴皮?明明你對電影的處理方式導致部分觀眾離場,這也能賴我啊?”
斯科塞斯沒有鼓掌,拉著山田洋次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劈頭蓋臉地問道:“這部電影你是按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的曲式結構來做的,對不對?”
張然一怔,我以為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呢,還是有人注意到了啊,不愧是馬丁,他得意笑了起來:“多聲部蒙太奇本來就是吸取多聲部音樂創(chuàng)造出來的理論,所以,我在拍攝的時候就參考了《第九交響曲》的曲式結構,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斯科塞斯心道,果然如此,真是太瘋狂了,他笑著搖搖頭,道:“我是貝多芬的忠實粉絲,最愛的就是《第九交響曲》。我聽了上百遍,也許上千遍。看到中途的時候,我就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等到《歡樂頌》響起的時候,我就徹底明白了。按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的曲式結構來拍電影,你真是個瘋子!”他轉頭看向山田洋次,笑著道:“山田,這家伙真的是個瘋子!
山田洋次是東瀛人,說話不像斯科塞斯那么直接,但也忍不住道:“確實很瘋狂,把整部電影當成多聲部交響樂來做,這才是真正的多聲部蒙太奇電影吧!”
斯科塞斯聽到這話,像吃了興奮劑,手舞足蹈地道:“對啊,這才是真正的多聲部蒙太奇電影!不是重現(xiàn)多聲部蒙太奇,而是帶著多聲部蒙太奇往前走了一步。這才是愛森斯坦追求了一生而不可得的多聲部蒙太奇電影!”
張然想跟斯科塞斯他們聊聊,但觀眾的掌聲太過熱烈,一浪接一浪,根本不肯停歇,他不可能撇下觀眾不管,就道:“觀眾在讓我們上臺呢,沒辦法和你們細聊,我們找個時間再慢慢聊吧!”
斯科塞斯抬頭看看現(xiàn)場的觀眾,看到的是一張張洋溢著溫暖笑容的臉,知道張然不上臺,觀眾不會走的,擺擺手道:“去吧去吧,不能讓觀眾一直等著!”
張然跟幾位主演說了聲,帶著眾人向臺上走去。馮遠怔本來不想上臺,想在下面陪梅爾辛,但梅爾辛堅決不同意,就像任何一個母親那樣,她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舞臺上接受觀眾歡呼的場面,最終馮遠怔跟張然他們一起走上了舞臺。
現(xiàn)場觀眾們看見張然他們上臺,掌聲以更加熱烈的方式爆發(fā)開來,叫喊聲、口哨聲不絕于耳,在電影宮外都能感受到現(xiàn)場的熱烈氣氛。聽到觀眾的叫喊聲,張然他們都微笑著的沖觀眾鞠躬致意,換來的是更加熱烈的歡呼和掌聲。
作為電影節(jié)常客,張然他們是電影的常客,對漫長的掌聲早就習以為常;李雪健出國參賽比較少,見觀眾鼓了十來分鐘還是不停,比較吃驚,就問張然掌聲什么時候才會停下來。張然回道,我也不知道。與幾位男士的淡定相比,張婧初就激動多了,她為這部電影花了極大的心血,現(xiàn)在看到大家這么喜歡這部電影,覺得自己的辛苦沒有白費,淚流滿面。
《一個人張燈結彩》劇組先后六次向觀眾鞠躬致謝,但現(xiàn)場掌聲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觀眾根本就不在乎掌心的刺痛。
整個掌聲持續(xù)了二十分鐘,最終主持人不得的告訴現(xiàn)場觀眾,張然他們還需要去參加新聞發(fā)布會,如果大家掌聲不停,他們就沒辦法離開。到這個時候,觀眾的掌聲才停止;而張然他們也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匆匆趕往凱悅酒店媒體中心的發(fā)布會現(xiàn)場。
長達二十分鐘的掌聲,聽起來很瘋狂,但這卻是現(xiàn)場觀眾內心最直接的反應,對任何一部電影來說,都是最高的贊譽。
在張然他們離開后,觀眾也開始退場,全場上千名記者更是齊刷刷離座向外狂奔,都想沖到對面的媒體中心,在發(fā)布會大廳的上百個座位中搶到一席。
走出電影院的觀眾都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著這部電影,影迷們在討論電影的內容:“開場的黑屏是在致敬庫布里克吧”,“老黃和鋼渣的交鋒簡直絕了”;而導演們在討論電影的手法,以及視聽語言:“開場那個黑屏運用聲音塑造畫外空間,簡直無與倫比”,“這部電影的敘事應該是復調敘事吧,但又好像有點不一樣”。
斯科塞斯走出電影宮后,掏出手機,撥通了科波拉的電話,用他那機關槍般的話語嚷道:“弗蘭,我現(xiàn)在柏林,剛剛看完《一個人張燈結彩》出來。電影真的棒極了,是你和愛森斯坦都沒有做到的,是真正的多聲部蒙太奇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