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么。”玄落大聲打斷他,繼續(xù)道:“我剛來的時候好像看到國公府外圍有些影子,眼下納蘭你的武功最好,要不你和紅伊去看看”
納蘭景當然明白玄落的深意,默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虛弱得不得了的皇甫曜,再看看一臉認真的玄落,最后揮一揮衣袖,帶著還算是美人的紅伊出去了。
好歹陪自己去查探的還是個美人不是
或許,可以讓蘇曉改變心意哦。
他打著心中的小九九,聽話地去了。
房里只剩下兩個人,輕輕淺淺的呼吸讓玄落的心放下了些,她緩緩走過去,坐定,“剛才在門外聽到你突然說疼,怎么,真的很疼嗎”
看似不經(jīng)意的問起,好看的月牙兒眸底卻盛滿了點點關心。
“斷骨之痛,你說疼不疼還有那隱藏在爺體內的劇毒,唉,真是太折磨人了。從小到大,爺還真沒這么遭罪過。”皇甫曜睜著邪魅的眼睛,定定看著玄落擔憂的臉龐,易了容,卻依舊讓人看著舒服。
他臉上盡是痛苦之色,雖然有一半是裝的,不過倒也真是疼的厲害,可他向來將承受的痛苦都默默放在心底,這么說出來,是為了什么,誰都知道。
“堂堂定國公,竟然會這么輕易地喊疼,真是讓我驚訝。”玄落白了他一眼,心中雖然知道他有些是裝的,但他說得沒錯,斷骨之痛,劇毒纏身,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得下來的。
她嘴上雖然很鄙視,但手上確實很急切,只見她從錦被中將皇甫曜的手拿了出來,修長的手指冰冰涼涼的,雖然摸起來很舒服,但玄落知道,這是他中毒所致。
沒有再說話,她只是靜靜地為他把脈。
而皇甫曜也沒有說話,很是安靜地看著她認真的神情,秀眉微微蹙起,月牙兒眼底滿是凝重之意,手腕上的淡淡溫熱好似傳入了他的心底,泛起一絲絲暖意,這張臉雖然沒有她本來面目的精致絕艷,卻也是個清麗佳人。
不得不說,無論作何打扮,是否易容,她都是那樣的獨特,獨特哪怕是在茫茫人海中他都能一眼就能認出她來。
“怎么樣爺還能活多久”他似是不在意地問道,這不屑的語氣,這懶散的模樣,讓玄落有點莫名的生氣。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以更加惡狠狠的語氣道:“我以前不是說過了嘛,禍害遺千年,像你這么妖孽的家伙,一定可以活很久很久的。”
“唔,你確實說過這句話來著。”皇甫曜想要點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不由有些不悅地皺眉。
這不能動的日子,該死的還要持續(xù)多久
看到他百年難得一見的小孩子模樣,玄落很不道德地笑了。
“其實你這樣挺可愛的。再說了,不能動的話有一個好處。”
皇甫曜聽到她那句可愛,一向淡然的神情終于變了一丁點,耳根輕輕紅了些許,故作疑惑,問道:“什么好處”
“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餓了吃,吃了睡,睡醒了繼續(xù)吃就好”
聽著她滿含深意的話,高貴的國公大人怒了。
“玄落,你敢拐著彎兒地罵爺是豬”他的聲音雖然依舊低沉,卻帶著一股子孩子氣。
玄落低著頭,努力把彎起的嘴角藏起來,“沒有,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哼,某個沒良心的女人也不想想,爺弄成這副德行是為了誰”他將頭偏往里面,不想看到玄落彎起的嘴角,她那紅唇彎彎的模樣,真是該死的誘人 玄落絲毫不知道皇甫曜心里在壓抑著什么,只是單純地以為他生氣了,不由解釋道:“不過就是開個玩笑嘛,想活躍活躍氣氛,逗你開心來著,怎么變得這般小氣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皇甫曜。”
她難得逗人開心的,若不是看在他救了她幾次的份上,這份待遇怎么著也不會落他身上。
還嫌棄還生氣
玄落無語了。
“真疼。”皇甫曜適時地來了這么一句。
“哪里”
“動不了的地方。”他答得很是隨意。
動不了的地方
玄落想了想,于是以更加自然的神態(tài)淡定地將蓋在他身上的錦被掀開,唔,皇甫曜好像也比較偏愛白色,連寢衣都是月白色的。
不過,這妖孽的眼光挺好的,這月白色穿在他身上,的確最是合適不過。
默默感嘆了一把皇甫曜這妖孽隨時隨地都能迷惑人的特質,玄落收回那欣賞的目光,玉手就這么輕輕往皇甫曜斷腿的地方按去。
“啊。”
輕呼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響起,門外守候著的木奇有點不淡定了,玄落宮主不會對他們家國公做了什么吧 想湊過去看看,但膽子又不太夠,只得側著耳朵努力聽著里面的動靜。
其實,在玄落伸手掀被子的那一刻皇甫曜就驚訝到?jīng)]有反應了,以至于看著玄落打量完他的穿著,看著玄落把她那白皙細嫩的小手伸到自己的左腿上時,他都忘了說話,忘了反抗。
其實,他就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他現(xiàn)在動不了,就是砧板上的肉,任由玄落宰割了。
“很疼嗎”玄落皺眉,她只是輕輕地碰一碰,要不要這么夸張 這真的是給她逼毒的時候受到隱毒反噬時還能咬牙堅持的皇甫曜么 不像
“一點點。”皇甫曜看到玄落鄙視的眼神,本想喊疼的話重新咽下喉嚨,改了口。
其實,不疼。
不過,有點麻麻的。
他能說當她的手碰到他的腿時,他整個人都覺得無力了嗎不能 不然這女人一定會說自己是色狼什么的,自從遇見她以來,他不知被說了多少次了。
“那這點兒呢”玄落的手往上面一點按去。
“一點點。”
“這兒呢”
“一、點、點。”皇甫曜努力按住加快的呼吸,假裝無事道。
玄落看著皇甫曜那似是在忍著什么的樣子,頓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趕緊把手從他腿上收回來,臉上不太自然道:“那個,我為你看病呢,跌打損傷什么的,我還是比較有經(jīng)驗的。既然你不是很疼,那就不看了。”
這欲蓋彌彰的味道,讓皇甫曜想聽不出來都不行。
木奇好像懂了,默默地把耳朵再貼近一點,再貼近一點兒。
唔,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他一定要好好珍惜
玄落前世是特工出身,自然也學過一些男女之間的事情,雖未親身體驗,可也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過了,因此俏臉顯得紅通通的。
皇甫曜見她難得紅一次臉,也沒太忍心揶揄她,只是換了個話題,道:“今日爺才知道朝賀大典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陛下真的要把陸家趕盡殺絕嗎”
玄落也知道皇甫曜在給她找臺階下,因此很是給面子地下了,道:“圣德太后犯了那樣大的罪,再加上挾持百官家眷這樣的大罪”
“你的意思是,圣德太后非殺不可”皇甫曜直直躺在床榻上,看著玄落那撲閃撲閃的睫毛,有點小心動。
“其實我”玄落忽然側眼看向皇甫曜的手,道:“其實陛下也不想殺圣德太后的,但她的存在就是一個隱形的炸彈,一日不除,陛下的安危以及大燕的百姓安危就得不到保證。”
皇甫曜將她的不自然看在眼里,卻沒戳穿,只是疑惑地提出一個問句來:“炸彈是什么”
咯噔
玄落的心漏跳了一拍
“那是我從師父口中聽來的,具體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的意思就是危險之物。”玄落鎮(zhèn)定解釋道。
“哦”
“怎么,你不信”
“沒有啊,你說的我都信。”皇甫曜笑道。
玄落瞇了瞇眼,又道:“冰魄弩是怎么做的”
不僅殺傷力極強,速度極快,連君宸那樣神秘厲害的人都露出驚訝不已的神色來,一定是個好寶貝咯 “你知道冰魄弩”皇甫曜沒回答她,只是疑惑道。
“咳咳。”玄落捂唇干咳了兩聲,道:“是這樣的,陸無雙就是迷魂畫的主人你知道吧她被君宸打敗后想和陛下同歸于盡,誰都來不及救駕時,龍五出現(xiàn)了,不,應該說是冰魄弩出現(xiàn)了。”
皇甫曜明白了。
原來他昏迷太久,連這些都不知。
“冰魄弩的制造過程極其艱難,材料也不易尋找,就算是我,也只有兩支。”他好聽的嗓音緩緩響起,使得玄落有著片刻的失神。
失神之后,便是不解。
“只有兩支”
“嗯。”
“那醉心崖的那個機關呢”她想起了那三支箭,若不是那三支箭,他們也不可能重創(chuàng)越非。
“天下第一的機關大師所制。”
“那他人呢”玄落有些急切。
若是擁有那樣的武器的話,大燕就會立刻一躍成為大陸第一強國。
“死了。”
漫不經(jīng)心的兩個字,把玄落的萬千希望都打破了。
“死了”她還是不太能接受。
“嗯。”皇甫曜用鼻音道,隨即看到她失望的神情,不由笑了,“那樣的武器雖然很厲害,但卻是極其難制的,想要大批量的制造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不必為陛下多想了。”
“我也就是想想。”
沉默片刻,玄落又問道:“冰魄弩也是那個機關大師所制”
“不。”
“哦還有比他更厲害的人”
“冰魄弩的創(chuàng)造者近在眼前。”語氣得意而自信。
“你”玄落好不形象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瞧你那么興奮的模樣,怎么,知道爺這么聰明以后高興壞了”他心情甚好地揶揄道。
玄落撫額,“真的是你嗎”
這語氣,似是有點麻木了。
沒辦法,皇甫曜這妖孽給她的“驚喜”實在太多太多,好像這廝就沒有不會的,機關、陣法、丹青、醫(yī)術,乖乖,好像都占全了。
“當然。”皇甫曜看著玄落的眼神有點灼熱,“若是你求一求爺?shù)脑挘蛟S爺可以給你個面子,親自教你。”
“真的假的”玄落的月牙兒眼底滿是不信。
“自然是真的。”
狐貍嘴邊掛著莫名的笑意,那笑,十足的詭異。
若是往日的話,玄落一定看得出來這廝是在以一種哄騙小孩兒的手段對付她,偏偏她對冰魄弩的制造太過執(zhí)著,也就忽略了皇甫曜那只狐貍眼底的算計。
“你要我怎么求”她直截了當?shù)馈?
她才不信這廝會讓她口頭求他呢,這妖孽從不干吃虧的事兒吧。
“寧親王你打算怎么辦”他問。
是你打算怎么辦,而不是陛下打算怎么辦。
可惜,玄落一心想要冰魄弩的制造方法,怎么可能注意到細節(jié),只想盡快回答了他,然后求取冰魄弩制造方法。
“寧親王所犯之罪為謀逆大罪,死罪難逃,念在他是皇親,就給他個體面的死法吧。”
他將眸底的笑意掩蓋住,又問:“那賢王呢”
“哦,他啊,他還算是聰明的,見情況不對便將計劃改了,不過,他的結局也不遠了。”玄落道。
“你還沒說要我怎么求你呢”她著急道。
“這個先不提,你先說說那個君宸是怎么回事,陛下是怎么請到他來幫忙的要知道,他可是隱世一族的人,還記得先帝陵墓里的那個詛咒么,那就是靈族的巫師所下。”皇甫曜提到君宸時,邪肆的眸子深了幾分。
然而,在看到玄落想起君宸時那帶著笑意的琉璃眼時,眸底更深了,不,是已經(jīng)開始醞釀起風暴。
“陛下怎么認識他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這人還不錯,而且也很厲害,雖然是靈族的少主,卻一點兒架子也沒有。”玄落津津有味地說著,絲毫沒注意到皇甫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也沒注意到這屋里的空氣越來越寒冷。
“若不是君宸的話,陸無雙的迷魂畫定會將在場所有人都控制了,說起來那是靈闕樓的寶貝,居然被陸無雙給拿到了。”玄落繼續(xù)說著,又突然低頭看向皇甫曜,道:“你早就知道陸無雙拿到了迷魂畫,那時候提醒我,也是想說,她會為了圣德太后而對付陛下么”
“嗯。”皇甫曜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以此來表示自己的心情很不好。
“還好當初你提醒了我,而陛下也剛好認識了君宸,不然的話只是那迷魂畫都不知該怎么破解了。”玄落感嘆道。
錦被下的手漸漸握成了拳,皇甫曜冷言冷語道:“不過就是想看場精彩的戲罷了,爺還真不是專程提醒你的。”
神情一滯,玄落見他忽然變臉,疑惑道:“你又不是個女的,怎的變臉變得這樣快”
她這直言直語,將皇甫曜氣了個絕倒
“爺還真就是這么個性子,玄落宮主若是看不慣的話大可以離開。”他賭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