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然大大的眼睛盯著張揚,“你真覺得跑題了?”
“你沒發(fā)現(xiàn)?”
張揚有些奇怪,以林依然的水平不該犯這種低級錯誤啊,而且跑題這么明顯,自己都說出來了,她居然還疑惑……
不是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才會降低嗎?
林依然終于確信他是真的認為自己寫跑題了,并無他意,心中一松,又覺得好笑,高中還沒畢業(yè),就寫了好幾首能流傳后世的經(jīng)典詩詞,怎么對旁人寫的詩居然這么木訥,簡直笨死了!
她有些失望,也有些慶幸,既然張揚沒往別的方面想,她也不愿解釋自己寫這首詩的真正用意,強辯道:“怎么跑題了?我是反離別悲傷之意,杏熟了,變甜好吃了,就是指高考后,大家分別是為了更好的未來……”
說到這兒,覺得這好像是張揚那首詩表達的含義之一,于是住口不言,輕輕瞪他一眼。
“這么一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張揚無奈,只好做出一副「我剛剛居然沒想到」的恍然表情,心說希望閱卷老師也能想到這一點吧,反正實話我已經(jīng)跟你說了,等分數(shù)出來的時候,勿謂言之不預也!
林依然自然看得出他的言不由衷,白他一眼,氣呼呼地往前走,張揚有些好笑地道:“你自己寫跑題了,又不怪我,跟我賭什么氣啊?”
“誰跟你賭氣啦?”
林依然回頭瞪他一眼,走得更快了,張揚只好快步跟上,怕她又跑,岔開話題道:“你作文寫的什么?”
林依然頭也不回,“不告訴你。”
“為啥?”
“寫跑題了!”
“……你這屬于諱疾忌醫(yī)知道嗎?”
林依然終于止步,轉(zhuǎn)身伸出一只手臂,大大的眼睛望著他。
張揚奇道:“什么意思?要精神損失費?”
林依然白眼道:“你不是說我諱疾忌醫(yī)嗎?現(xiàn)在我不「忌醫(yī)」了,你會看嗎?”
“切脈我是不會……”
“嘁!”
張揚笑著補充道:“不過我會看手相。”
林依然抬著下巴,很不屑地哼一聲,“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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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繞著十九中校園逛了一圈,終于響起了交卷的鈴聲,站在學校門前廣場望去,一間間教室里不斷涌出人潮,在樓道里匯聚,而后涌出教學樓,往校門處涌來。
“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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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擺著手,催林依然快走,林依然一邊問“干嘛呀?”一邊跟著他來到校門旁的樹蔭下,提前占據(jù)了有利地形,有些好笑,又覺得心里有點甜甜的,望著他道:“你從這里到家要多久啊?”
張揚想了想道:“半個小時左右吧,算上等車,來回按一個半小時,吃飯半小時,再睡半小時,還有半小時應急,足夠了。”
林依然道:“那要不一塊走吧,反正也順路,省下一點時間,可以多休息一會,而且你吃飯慢吞吞的,急著吃完,再噎著。”
張揚暗想不就想讓我跟你同車,至于咒我嗎?
猶豫一下,不忍拂她一番善意,笑道:“那謝啦。”
林依然一笑,見交卷的學生如同漲潮一般涌來,輕聲道:“好多人啊!”
兩人站在樹下,很快被人潮包圍住,討論、說笑像是看不見摸不到的紗網(wǎng),將人一層又一層的裹住,樹下的兩人卻似依靠著彼此,撐起了一小片清靜的空間。
林依然本想問問他關(guān)于參加《音超聯(lián)賽》的事情,但周圍都是人,這話就不方便說了,正想換個話題,就見兩個陌生的女孩子握著手朝這邊走過來,她本未在意,卻見兩人直奔自己走來,不禁有些疑惑。
張揚剛剛因這邊學校環(huán)境而想起皇家學院,剛起了個頭,就見倆女生牽著手走過來,其中一人向林依然道:“林依然你好……我看了《詩詞大會》,好喜歡你啊,能跟你拍一張合照嗎?”
林依然笑著答應,說話的女生掏出手機,下意識地要遞給好友,又似想到了什么,略微一頓,望向張揚,似乎不知道該怎么開口,略顯遲疑。
張揚笑道:“我?guī)湍銈兣陌伞!?
“啊,謝謝。”
女生很開心地把手機遞給她,然后兩人一左一右地站在林依然身旁,張揚幫忙拍了照片,見林依然笑盈盈地看著自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得意什么,等《音超聯(lián)賽》之后,就是你幫我和粉絲拍照了。”
林依然笑道:“那我等著咯。”
等了近二十分鐘,學校大門才開,公交車站與附近的餐館瞬間爆滿,張揚坐在車內(nèi),心中暗暗感慨還好自己聰明,吃了這頓軟飯,要不然真坐公交回家,保不準要等到啥時候。
他心里暗暗糾結(jié),要是林依然提出下午來接自己一塊去學校,自己該不該答應呢?
拒絕顯得有些不近人情,接受顯得有些不夠矜持……
張揚覺得林依然應該察覺到了自己的為難,十分體貼,一直到車在小區(qū)門外停下,她都沒有說下午來接自己一塊去考場的事情。
下午數(shù)學,試卷難度要比近兩年大不少,張揚寫完又檢查一遍,距離交卷還有半個小時,于是又開始糾結(jié),到底要不要提前交卷呢?
如果交卷,又恰好遇見了同樣提前交卷的林依然,會不會顯得很刻意?
如果不交卷,林依然提前交卷一個人在外面溜達,算不算自己放了她鴿子?
他糾結(jié)了一會兒,看看時間,還有二十分鐘,于是起身交卷,在學校里溜達一圈,也沒看到林依然的身影。
自然也沒有旁人。
張揚有點郁悶,不過為了避免被洛神嘲笑,還是做出一副很隨意的模樣,繼續(xù)溜達。
不過可惜還是遭到了洛神的嘲笑。
雖然沒有嘲,只是笑,但毫無疑問還是嘲笑的意味。
這是張揚第一次聽到洛神的笑聲,“吭哧吭哧”,像是在漏氣,而且是一邊漏氣一邊被人按壓或者揉捏的那種,不過拋開被嘲諷帶來的偏見,這么好聽的嗓音,笑起來自然也十分悅耳。
張揚懶得理她,晃悠一圈,見快到交卷時間了,于是跑到廁所里面蹲著,等交卷鈴聲響起后,又特意地等了一會兒,才起身出去。
來到校門前的樹蔭前,并未看到林依然的身影,張揚心中一空,正想隨便找個地方趴著,右肩被人點了一下,他習慣性往左轉(zhuǎn)頭。
林依然一襲素白長裙,烏黑秀發(fā)披肩,手中拎著個小巧精致的考試專用袋,晶亮明眸睜得大大的,有些吃驚地望著他,“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邊的?”
張揚很不屑地“嘁”一聲,“我還光著屁股的時候,就玩膩這一招了。”
林依然拎著手里的文件袋作勢要砸他,張揚配合地作勢躲避,她便又放了下來,含笑問道:“你不會又提前交卷了吧?”
“沒啊。”
張揚有些吃驚地睜了睜眼,“感覺今年的試卷有點難,做題都來不及,哪有空提前交卷。”
然后又問:“你又提前交卷了?”
“我也沒有。”
林依然搖搖頭,“我也覺得好難,都沒時間檢查,剛剛出來的時候,我聽好幾個人抱怨說今年的數(shù)學難了。”
張揚點點頭,“我也聽好些人這么說。”
林依然扭頭朝大門外看了一眼,回過頭來問:“等下一起回去嗎?”
張揚笑道:“如果可以,我當然想啊。”
頓了一頓,又道:“就怕由奢入儉難。”
林依然兇巴巴地瞪著他,“干嘛?你還想讓我每天接你送你啊?”
“沒有,沒有。”
張揚連聲否認,“你愿意把我捎回去,我已經(jīng)銘感五內(nèi),無以為報了,哪敢有這么得寸進尺的想法,只是很單純和純粹的感慨,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
林依然表情嫌棄地“嘁”了一聲。
看在免費坐車的份上,張揚很大度地不與她計較。
車子穿街過巷,林依然一邊與張揚閑聊,一邊不時留意著車窗外的街景,狀若無意地問道:“你明天什么時候去考場啊?”
“我什么時候都可以。”
林依然橫他一眼,似羞似嗔,然后看向前面沉默開車的袁通:“袁叔叔,我們經(jīng)過這里順路嗎?”
袁通一如既往惜字如金:“順路。”
說話的時候,轉(zhuǎn)了個彎,張揚家小區(qū)大門遙遙在望。
林依然瞟了一眼張揚,張揚朝她燦爛一笑,“那我回頭在前面等你。”
“我快到的時候跟你說,然后你在出來吧。”
“好。”
張揚下了車,又與林依然擺了擺手,轉(zhuǎn)過身就看到老爸一手挎著菜籃,一手前者老媽,沿街道一側(cè)遠遠走過來,顯然已經(jīng)看到了他,正往這邊指指點點,但視線明顯集中在車上。
張揚只好站在門外,眼看著林依然的車在爸媽的注視下往前駛?cè)ァ?
“這又是誰的車?”
遠遠看到兒子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張守一就問道。
“會不會是那個林依然?”
“不是,他們家車是黑色的,不是白色,你忘了嗎?”
方淺雪點點頭,“不會是打的車吧?”
“不可能,哪家出租車公司會用這么好的車?一輛車好幾百萬呢。”
方淺雪一想也是,“等下問問。”
車子越來越近,然后從面前駛過,張守一道:“我就說是吧,車牌也不一樣。”
方淺雪想了想,卻道:“是那個林依然家的。”
“不可能。”
“肯定是。”
方淺雪十分篤定地道,“司機都是同一個人,剛剛我看到了。”
張守一膛目結(jié)舌。
方淺雪若有所思地道:“張揚跟這個林依然走得挺近啊……”
張守一也若有所思地道:“她家有兩輛團龍車?”
“爸一輛媽一輛,不是正常嘛,你要是想買車,也可以讓你兒子給你買,但肯定買不了這么貴的就是了。”
“那不用。”
張守一忙拒絕,又問:“他的錢都沒動過吧?”
方淺雪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張守一忙解釋道:“我就是問問,問問,他的錢別動,給他存著,等他進大學前辦張卡,都給他存里面。”
“知道知道,你又啰嗦。”
——
車內(nèi),袁通平靜地道:“他一直站在小區(qū)外面。”
“啊?”
林依然立即意識到“他”是誰,探頭往外看,發(fā)現(xiàn)看不到,于是往前湊了湊,通過后視鏡望了一眼,果然隱隱看到張揚站在小區(qū)門口。
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又迅速消失,并不在意的模樣,重新坐好,然后才問道:“袁叔叔,你不會又告訴我我媽吧?”
“她發(fā)工資。”
林依然坐那想了想,“那你準備怎么說?”
“剛好遇見。”
“謝謝袁叔叔。”
林依然展顏一笑,隨后又道:“總不能一直遇見嗎?”
“剛好從他家門口路過……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