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魚唯小大驚失色,“傅總您居然……”再度認認真真將傅澤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遍,仍是覺得不可思議,“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呀!”轉念一想,又有些怨氣,“可你既然是禾羊縣人,為什么事業成功后不回來造福家鄉人民?你瞧咱們這小坡村還是以前的苦逼模樣,這么多年來都沒啥進步啊!”
“我五歲就離開禾羊縣了,還只是毛豆現在的年紀,其實對這里實在沒什么印象,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能夠聽懂你剛才說的話。”傅澤繼續開車沿著蜿蜒小路艱難前行,魚唯小第一次從他迷人的眼睛里讀出了些許滄桑的意味。
“難怪我一直不理解,阿芙羅那么多出色的姑娘,你為什么偏偏選了我當毛豆的保姆。”魚唯小卻恍然地嘀咕著,有種親近的感覺,卻又騰起莫名的失落,“我還真以為自己有什么特殊魅力呢,還是你知道我做的菜好吃……”
傅澤輕輕失笑:“你做的菜的確還可以。”
原來只是“還可以”,魚唯小正要為自己的廚藝說話,抬頭突然發現傅澤開錯了道:“哎!不對,我家是往那邊去。”指向岔路口的反方向。
傅澤一腳剎車,側首問:“你家門前不是有棵老樟樹嗎?”
魚唯小眉頭打緊:“沒有呀,我奶奶說烏樟礙風水,我們家門前從來不亂種樹的,葡萄藤倒是有幾簇。”
傅澤也凝起了眉:“可我記得……”欲言又止,困惑不解。
魚唯小歪著腦袋盯緊他:“傅總你認識我家嗎?我簡歷上的地址是羊首村18號,你往那邊開,都快去禾尖村了。”
天色幾乎已經全黑了,傅澤打開遠燈,調轉車頭,淡淡然道:“你指路。”眉頭卻未曾舒展,似乎心中仍有疑慮未除,
搖搖晃晃,總算到了羊首村18號,果然門前沒有老樟樹,葡萄藤也早已枯萎,呈現破敗景象。
“我家比較窮,傅總不要嫌棄。”魚唯小有些訕訕地道,然后迫不及待跳下車去迎向聽到跑車引擎聲而趕出來的魚媽,“媽!我回來了!”
前燈照亮魚唯小的家,自家蓋的兩層小洋房,還是上世紀**十年代的風格,總與記憶里不太一樣,并沒有意想中的熟悉。
“唯小朋友,外面冷,快進來吧!”那一頭魚媽的熱情招呼打斷了傅澤的思緒,勾唇笑了笑,跟著魚唯小進了屋。
“來,吃糖。”
魚唯小驚奇地看著魚媽拿出她私藏了好多年都舍不得待客的糖果塞給傅澤,頗汗顏地勸道:“媽,不用這么客氣,何況你的這些糖人家也不稀罕。”
“咦!怎么不稀罕?人家稀罕你、就不稀罕咱家的糖?”魚媽不以為然地笑,“何況這是你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咱也不能冷落了人家,怎么也要吃顆糖甜一甜的不是?”
這話一說,魚唯小頓被冰封,尷尬了好久才艱難告之魚媽:“媽!傅總不是我男友,是我上司!他也是禾羊縣人,順道送我回來的!”
“啊?是這樣啊……”魚媽果斷失落了,呆呆地看著被塞到傅澤手里的糖,約莫是很心疼。
“謝謝魚媽,糖就不吃了,喝點水就好。”傅澤實相地把糖還了回去。
魚媽立馬樂呵呵接過,便轉入廚房去給傅澤張羅涼白開。
有這樣的媽,魚唯小撞墻的心都有。
“沒事。”傅澤見她一臉窘迫都不敢面對自己了,笑著寬慰道。
可魚唯小已經不敢留他繼續待在這里看魚媽丟臉了,便問:“傅總今晚還趕回城里嗎?”
傅澤看了眼窗外盡黑的天色,故作一臉難過:“長途跋涉把你送來,這么快就要打發我走了嗎?”
“不是……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魚唯小急得臉蛋紅成一個柿子,“你瞧我家這簡陋的……就是想留您借宿,也不好意思啊。”
“你以為我從小養尊處優嗎?”傅澤微微勾起的唇始終褪不盡淺淺笑意。
魚唯小愣住,呆了良久,試探著問:“這么說,傅總您是……真的不介意……留宿我家了?”
“可以嗎?”傅澤問。
“可以!”早就把耳朵貼在隔壁墻上玩竊聽風云的魚媽蹦出來,“我這就把她哥的房間收拾出來給你。”說著就噔噔噔往樓上跑。
“媽!哥哥的情況到底咋樣你還沒跟我說呢!”魚唯小追到樓梯口喊,電話里不是急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怎么現在好像半點事沒有的樣子?
“你爸在醫院陪著他呢,媽明早就帶你過去瞧瞧他。”魚媽的聲音依稀從樓上傳來,伴隨著翻箱倒柜找干凈被子的聲音。
魚唯小無奈地回首看著傅澤,尷尬賠笑:“讓你見笑了,那今晚……就委屈一下睡我哥的房間吧?他平時都不太回家,但床鋪還是亂得跟雞窩一樣,你要是實在睡得不舒服,大不了我把我房間騰出來……”
“不用。”傅澤笑,柔聲寬慰她,“沒事,你不必緊張。”
“我沒緊張!”魚唯小別過臉去否認,有啥好緊張的?不過是上司借宿一宿,不跟他討要住宿費就不錯了,有啥好緊張的?自己慌到手都不知該往哪里放的窘迫就有這么明顯嗎?
折騰到凌晨,傅澤總算在魚成浩雞窩似的床里躺下了。
然后魚媽悄悄把哈欠連連的魚唯小拉到角落里,精神異常亢奮地盤問她關于傅澤的來歷:“你這上司到底靠譜靠譜?是不是就上回你哥說的包養你的那個?我看他雖然長得俊,可怎么瞅怎么不順眼,瞧他身板這么好一個人居然穿條橘紅色的褲子,怎么看都覺得不正經,還有那輛車,怎么扁扁的,難道你們路上被人軋了?”
魚唯小揉著酸脹的額頭實在不知該怎么跟魚媽解釋這個時代和她想象中的已經不一樣了,但有件事,倒是可以跟她說清楚:“那輛車呀,據說兩百八十萬呢,媽,你說他再不正經吧,車總正經吧?”
“啥?兩百八十萬呀?”魚媽比劃著手指頭,終覺得手指頭不太夠用,想了一想,頗贊同地點著頭,“嗯,正經,這車正經!”
“媽晚安!”魚唯小實在不想搭理她,轉身扣上了門。
“嘿,這不正經丫頭!”魚媽怨念了幾句,轉念又想到一輛兩百八十萬的車正停在自家樓下,當即笑得合不攏嘴,遂也屁顛屁顛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