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魚唯小在毛豆媽媽墳前說了什么回去的路上就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恐懼陰魂不散地籠罩著自己,直至傅澤將她帶到公交站臺前,愣是不敢一個人坐車回家。
“傅總您就直接送我回學校吧?”這是魚唯小第一次跟傅澤提出送她回家的要求,帶著抹撒嬌的怨氣。
“剛才還跟毛豆媽媽保證會照顧我們爺倆,現(xiàn)在竟要我反過來照顧你了?”傅澤在后視鏡里抬眸,眼眸亮如星辰,卻看不出悲喜。
“啊?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魚唯小反問。
“說過!”毛豆剛才還在打瞌睡,這會子跳出來清醒告之。
“睡你的!”魚唯小惱了,開門下車,“自己回去就自己回去,誰稀罕似的……”罵罵咧咧下了車,走到公交站臺下,氣鼓鼓站著,目送傅澤的騷包車駛入拐角。
一輛黑色奔馳從站臺前疾馳而過,分明超過了限速,碾過水坑濺起污水臟了魚唯小一身,氣得魚唯小跺腳開罵:“開這么快干嘛趕投胎呢?”
話音未落,那車已經消失在了拐角……
毛豆坐在后座翻騰,好奇問傅澤為什么不肯送魚唯小回家。
傅澤沒有回答,只是警告他系好安全帶。
“坐在后面不需要系安全帶!”毛豆不喜歡被安全帶束縛的感覺,扭扭捏捏不答應,理直氣壯地拒絕后繼續(xù)翻騰。
傅澤的臉果斷沉下去:“系上,否則回家打屁股。”
毛豆偷偷張望了一眼后視鏡里傅澤滿目陰霾的嚴肅,微微地有些害怕,遂只好乖乖系上了安全帶。
沒想到安全帶的扣剛入鎖,傅澤突然一腳油門踩到底,瑪莎拉蒂的速度被一下子提到一百開外,在這座城市限速只有70碼的主干道上,飆車飆得毫無征兆。
“爸爸我難受……”幾個飄逸轉彎后,毛豆被晃得想吐,苦巴巴求道,“爸爸慢點……慢一點!”
傅澤卻不說話,眼神游移在左右反光鏡內,盡量與緊跟在瑪莎拉蒂后頭那輛隨時想要超越的黑色奔馳保持安全距離。
毛豆突然意識到什么,爬起來問:“爸爸,我們是在玩速度與激情嗎?”
“毛豆坐好!”傅澤又一個急轉彎,終于把毛豆彈出了安全帶,腦袋瓜子咚一下撞在車玻璃上。
“哇嗚!”熊孩子一下子哭起來。
傅澤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減速把毛豆固定好,可后面的車壓根不是簡單超越的意思,好幾次差點被追尾,人家都是往死里撞的節(jié)奏,傅澤唯恐來者不善甚至以殺人為目的,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豆兒,自己坐好,我們快到了。”傅澤說。
可憐毛豆撞得頭破血流,也意識到事態(tài)之嚴重,知道若不坐好只怕下一個轉彎就要飛出前擋風玻璃去,于是從座位底下爬起來,重新把自己綁在安全帶下,還抱了軟墊和被毯,和車里能拿到的所有有緩沖力的東西團團擁在一起窩著,不顧額頭上的血涓涓流淌,對傅澤說:“爸爸,我死不了,你繼續(xù)開。”
于是瑪莎拉蒂的速度更快。
其實想要不顧一切甩開后面的跟車并不難,但無疑這一路是要撞死許多無辜行人,傅澤不能用別人的死來保自己和兒子的命,只能拼命往警局的方向開。
所幸車子幾經波折終于沖破了最近的公安機關的圍欄,那輛黑色奔馳調了個頭,撤了。
一溜警察聽到動靜沖出來,速速包圍了瑪莎拉蒂,警惕地等了半分鐘后,看見傅澤抱著受了傷的毛豆下了車……
傅澤將遭人追殺的情況簡單敘述了一遍后,便跟著毛豆上了救護車直奔醫(yī)院。
路上打電話給魚唯小,當時魚唯小剛走下抵達學校的公交車,因為下車的時候包被門夾了一下,手機從外兜里滑落,掉在公交車上,司機一踩油門,居然開走了。
急得魚唯小追出好幾百米遠,愣是沒把手機給追回來。
氣急敗壞,那可是公司新年上來剛發(fā)的智能機啊!
她不知道有人比她更著急。
魚唯小的手機被人撿起,想要據(jù)為己有,怕失主撥打被發(fā)現(xiàn),就關了機,由此導致傅澤如何都打不通魚唯小的電話,擔心她也在半途遇襲,已經留了個心眼故意提早放她下車就是不希望她卷入這場是非,可沒想到還是出了事。
傅澤越想越急,突然叫停了救護車。
“豆兒,爸爸不陪你去醫(yī)院,你自己一個人行嗎?”傅澤問。
毛豆那一撞雖是外傷,但血流得不少,乍一看小腦袋瓜子血淋淋的怪叫人心疼,可傅澤現(xiàn)在更為擔心魚唯小的安危,即便丟下毛豆萬分舍不得。
“嗯。”毛豆感到委屈,應得不情不愿,大約也是被自己的血嚇到了,暈暈乎乎地阻止不了傅澤的離開。
于是傅澤下了車,獨自打的往魚唯小的學校回,一路都在觀察周圍有沒有可疑,會不會發(fā)現(xiàn)魚唯小橫尸某處……這樣草木皆兵的想法把他自己也嚇到了,彼時方后悔自己沒有魚唯小室友的聯(lián)系方式,打通了魚唯小的學校電話,學校辦公室沒人接聽,幾番周轉又問到魚唯小所在學院的輔導員,那輔導員一時半刻也找不著魚唯小,隔了二十分鐘回了電話,說已經問過魚唯小的室友,魚唯小還沒有回到寢室。
“師傅麻煩你快點。”傅澤開始后悔把愛車留在了警局,否則這一路飛馳回去早到了魚唯小的學校。
殊不知就在田覓覓掛斷輔導員電話的五分鐘后,魚唯小灰頭土臉地回了寢室。
“魚唯小你在外頭干什么壞事了嗎?剛才葛導打來問你在不在寢室。”田覓覓等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詫異反問魚唯小。
“那老頭找我干嘛?”魚唯小比田覓覓更詫異,“我能干什么壞事,不就是翹了好幾天課嘛?”
兩姑娘一致認定葛高升找魚唯小必定是要嚴肅討論魚唯小一直不在學校上課的事,魚唯小卻覺得與其坐在教室里聽那些滿口學術科研的老師們高談闊論,還不如盡早邁入社會開始闖蕩來得實在,是以對于葛高升的電話壓根沒往心里去,殊不知此刻就在河山大學的校門口,傅澤沖下出租車,正往寢室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