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米亞眉間展平，懷特才繼續說：“那位黑客從李琛入手，發現不管是銀行還是警局方面，都沒有李琛的資料。再查李柏和劉玉，兩人都是中國人，十五年前移居英國。李柏之前是中國X市G集團的經理，犯事後誠心悔過補回損失董事會也就沒有追究其法律責任。他還有一個小兩歲的妹妹，母親早已去世，李柏高中後離開家，妹妹跟著父親到了英國生活。有關李柏和劉玉的信息在八年前就停止了。他父親的犯罪記錄倒是很多，十年前酒後誤殺判爲無期，一年後在牢中抑鬱而死。”

“這些已經足夠了。”米亞看向窗外，苦笑著用中文說了一句，“真的是無巧不成書啊。”

懷特聽不懂，不過米亞的語氣很是不好，想要安慰也不知道說什麼，就站在旁邊默默陪著她。

不難想到，李柏當年犯事沒有被追究反而移居英國重新生活，背後幫忙的肯定是宋文紹，爲了報答這一恩惠，答應幫宋文紹照顧米亞。李琛因爲受到父親屢次犯罪的誘導，走上了邪惡的道路，找的老公也不是什麼好人，知道哥哥移居到英國後上門求助，最後將其引到東區殺害冒名頂替。李琛被假李柏殺害，李柏自殺。

總覺得哪裡還是不對，但這又是比較合理的解釋了。

看著手中的茶杯只剩下一點點茶渣，米亞腦海中閃過一道光，面向懷特站著，眼神犀利的像把劍，嚇得後者退了兩步，“那個黑客呢？”

“他沒拿報酬就走了。”懷特嚥了咽口水，“還說能爲你效勞是他的榮幸。”

“呵！”米亞冷哼一聲，臉色變得更加冰冷，“還是被耍了。”

午後兩點多的陽光是最炙熱的，懷特卻感覺到有些涼意，沉默了許久，總算把自己憋了好久的話問出口，“小姐，需要把那個黑客找出來嗎？”

“不用了。”米亞淡淡地說：“這一切都是那人設計好的，你能找得到嗎？”

懷特沉默不語，心裡很是自責，天下哪有不要錢白乾事的人，最關鍵的證據還是他挖出來的，早應該懷疑了。

“沒什麼好自責的，”米亞看見他握緊的雙手，語氣稍微軟了點，“中國有句古話，吃一塹長一智。這事不怪你，好歹你也是我千挑萬選出來的。去休息吧，今晚也不用來服侍了。”

懷特紳士地行了禮後回到房間，嘆了一口氣躺在牀上。

想起三年前他剛出學校的門，經過路邊停著的捷豹車時，車窗慢慢打開，一位亞洲小姑娘微笑對他說，“要不要當我的管家呢，懷特先生？”較於其他還未畢業就被選中的同學來說，懷特並不是很優秀，面對米亞點名邀請，很是受寵若驚。後來才發現，米亞給他的天地比其他人所擁有的寬廣的多。三年來他處事都謹慎小心，今天卻連犯兩次錯誤。

“不甘心啊！”懷特右手臂擋住眼睛，左手使勁砸著牀，想聲嘶力竭卻不敢出聲，“我不甘心啊。”

米亞靠在懷特門外，透過虛掩的門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些失望。三年來懷特對她是盡忠職守，做的事也如她所期望，讓她沒有後悔當初的選擇。今天犯的錯誤，不甘心又能怎麼樣，能彌補嗎？

向房間裡瞥了一眼，米亞回房間拿些東西去了塔橋。站在塔橋上，米亞遠眺著倫敦的風景，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站在橋上看風景，不禁覺得有點可笑。看得出神，幾個小時就那麼過去了。

“小姐，你好。”背後傳來很有磁性的叫聲，這不是米亞熟悉的聲音，她也沒有好奇而回頭，身穿意大利手工制高級西裝的少年在她身後嘴角揚起。

“一起看夜景怎麼樣。”米亞淡淡地說，搭訕的人也不是沒遇到過，既然來了一個，不如好好陪陪自己。

少年走到她的身邊，沒有看她，低頭看著緩緩駛過的大船，汽笛聲夾雜著他的聲音，“想必你心情不是很好吧。”

這話在米亞聽來帶有嘲笑意味，冷哼兩聲，視線落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五年前，我在這座塔橋上偶遇兩個熟人，”說到這裡，少年故意停頓，米亞以爲他要說故事，聽聽也好便沒有阻止他，“可是我沒有去搭訕，只派人跟蹤他們，發現他們居住在東區一個廢棄的小屋中。

一個月後，派去的人回來報告說那兩個人因爲利益糾紛大吵一架，男人十分憤怒，給自己妻子餵了大量的藥品，然後勒死她，毀屍藏在牆柱中。我想這是一個機會，就找了個流浪的藝術家趁那人離開時在他窗戶上用熒光粉畫出他妻子的長相，每天變換不同的表情。

再一個月後，那人就自殺了。很不巧，一個孩子闖進去成爲嫌疑人，最後心理崩潰自殺了。我把他們兩夫妻的所有記錄都抹去，直到今天.....”

少年感受到箭一樣的目光，笑著說：“怎麼樣，這個故事很精彩吧。”

米亞收回目光，繼續看向河裡，聲音很是冰冷，“接著說..”

少年還是不緩不慢，“本來以爲你看見這個報道會現身的，結果沒如我所願，兩年前抓住阿姆格斯販賣毒品，用這個把柄讓他爲我做事。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堅信著你總會來調查案子的，就算爲了和你生活三年的孩子。阿姆格斯也一直在我的監視之下，一旦有了靠譜的動靜，我讓那個畫家撒了點一樣的熒光粉，並用灰塵蓋住。”

“呵！”米亞冷笑，“故意留下線索，讓我一步一步按照你的棋路走下去，真是厲害。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事？”

“不該知道的都不知道。”少年談談說出這句話，汽笛聲也漸漸沒了。

米亞沒有生氣反倒笑了，“理由呢？”

“因爲喜歡你。”少年轉過身看著米亞，用手把她也抱轉過身看著自己，很是認真地說：“從八年前開始。”

米亞渾身僵硬，直愣愣地望著眼前的少年，輪郭分明、精緻好看的臉上沒有半點玩笑。可什麼是喜歡？想起八年前鷹隼般的目光，米亞呆呆地問：“我是獵物嗎？”

少年臉微微發紅，對於剛纔的表白，平常的姑娘早就興奮地暈倒了，眼前的人竟是這樣的反應，那冰冷的面龐一瞬間變得十分呆萌，她是真的不明白。

他笑著把手放了下來，走到米亞身後，語調溫柔又堅定地說：“米亞，即使你所有的感覺都消失殆盡，我，莫祺也會把你從麻木中一點一點拉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米亞打了個冷戰纔回過神來，轉過頭去看，身後的人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看看手機，時間也不早了，米亞步行向酒店走去，不過沒了看風景的心思，一路上不停想著莫祺的話。

她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忘不掉那雙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