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亞拍了拍自己的臉,先看現場的照片,屍體面對著門靠在屋中間的牆柱上,眼睛死死盯住窗戶,兇器落在屍體身後二十釐米處,左手邊有小孩的腳印,屋裡東西很是凌亂,桌椅都倒在地上。三具白骨發現藏在屋中多餘的牆柱裡。
再看法醫鑑定報告:死者身上共有大動脈和腹部兩處刀傷,傷口皆是自右向左,身體上還有許多瘀傷,死因爲大動脈大出血,體內還有大量的阿托品。三具白骨各取一顆牙齒,切去牙冠,然後放於蒸餾水中,把陽極白金線插入牙齒根管內,陰極放於外液。通電兩分鐘,待蒸餾水變爲黃褐色後,鑑定血型。再用提取到的牙髓進行DNA鑑定,根據牙質判斷年齡。最後確定三具白骨兩女一男,其中兩具身份確定爲英籍華裔李柏和劉玉。另一具女性白骨尾骨還有嚴重挫傷的痕跡,和死者一樣身份信息未知。
阿姆格斯的證詞:我巡邏經過兇案現場時,聞見血腥味,看見門沒鎖,就進了屋子,聽見有金屬碰地和滑動發出的聲音,發現嫌疑犯大衛滿手鮮血站在死者的左手邊。我立刻對死者採取急救措施,雖然還有體溫,但是已斷氣。屋裡就像打鬥過一樣,我立刻逮捕了大衛,叫來支援。
大衛:我沒殺人,我只是經過時聽見屋裡有東西碰撞的聲音,看見門沒鎖,就進去了,當時那個男人已經倒地了。我想要救他,發現他已經死了,站起身剛要離開,警探就進來了。
支援:到達時阿姆格斯警探已經逮捕了嫌疑人,我們對現場進行封鎖和採證,屋內與兇器上並沒有大衛的指紋,現場情況正如照片所示。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啊,警察都是吃白飯的嗎?”米亞把資料扔一邊,躺下身子,“既沒有親眼看見他殺人,又沒有證據證明他殺人,就活活逼死了才十歲的孩子。”
想著有點頭疼,突然眼前閃過什麼,米亞彈起身子,再看了一眼照片,地上還有一道血痕。
把資料都整理好,米亞看了會書,又睡了。
第二天上午,米亞先去當年兇案現場看了看,雖然過了四年,但是這裡因爲死了太多人,一直被廢棄到現在,屋裡還是和之前一樣。學著假李柏死的樣子,米亞順著視線走到窗戶邊,發現層層灰塵下面有一點熒光粉
來到阿姆格斯的家,“你又來幹什麼?”阿姆格斯把米亞攔在門外,表情很不悅,語氣有些發怒和不耐煩。
“你不想聽我說,那我就說給記者聽好了。”米亞搖搖手中的資料, 癟癟嘴,嘴角露出一抹壞笑,“我就是在威脅你。”
阿姆格斯氣的眼睛發紅,因爲太黑,看不清是不是臉紅了,咬牙切齒把米亞請進了門。
“這個案子其實很簡單,不過當時爲了政績的你們根本就不在乎吧。”米亞開門見山的說,“法醫鑑定說死者傷口都是從右至左,那麼大衛想要殺他只能是面對面的,你認爲一個十歲的孩子可能嗎?”
阿姆格斯深呼一口氣,“死者體內發現了大量的阿托品,當時已經神志不清,從他屋裡的痕跡可以看出他在屋中是碰碰撞撞的,早失去了抵抗能力。”
“那麼你覺得當時死者的體溫怎麼樣?”米亞早知道他會這麼說,提了個問。
“我去的及時,所以他的體溫和正常人差不多。”阿姆格斯說。
“哦?”米亞挑挑眉,“那也就是說你認爲你進去的時候大衛是剛行完兇,站起來?”
“我不知道。”阿姆格斯眼神開始閃躲。
米亞狠狠盯住他,“是或不是?!”
感到很是壓迫,阿姆格斯嚥了咽口水,“是。”
“可是兇器距離屍體和大衛都很遠啊。”米亞再拋出一問。
“肯定是他聽見動靜扔掉的。”阿姆格斯越來越沒底氣,眼神有些恍惚。
米亞冷笑一聲,拿出照片,指著上面的腳印到兇器之間的血痕,“鑑定人員說屋中沒有大衛的指紋,包括兇器上。而這條血痕說明正如大衛的證詞一樣,他想救那個人,急忙跑過去時無意踢中小刀,這就是你爲什麼會聽見金屬滑動的聲音。”
阿姆格斯不說話了,米亞看著他,“大衛是右撇子...”
就像被雷劈一樣,阿姆格斯整個身子震了一下,軟倒在沙發上,難爲情地說:“當時我只想著破案調職,所以就認定兇手是現場抓獲的那個孩子。結果後來那孩子自殺了,案子不了了之。”
米亞看見他滿是悔恨的臉,冷冷地說:“你即使悔恨千萬遍,大衛也不會復活過來了。現在你唯一能做的是澄清事實,給他和他家人一個交代。”
“可是兇手.....”阿姆格斯尷尬地看著米亞,“兇手沒找到...”
米亞斜睨他一眼,“兇器上只有死者一個人的指紋,屋中杯子的放置都是利於他使用左手的,所以他是在服用大量阿托品後自殺的。”
“你用點心就能破的案子,卻被你搞成這樣。”米亞語調有些升高,眼神像把利劍看著他,“你背後的人是誰?爲什麼給我資料?”
阿姆格斯又是一驚,聲音有些顫抖,“你怎麼知道的。”
“真不知道你這個警探是怎麼當上的,資料是複印的,你難道會提前知道有人來找你要資料的嗎?看檔案袋後面的日期是兩年前,剛好你那年辭職,接著搬來富裕的西區,自然有人在背後搞鬼幫你。”米亞抿口茶,淡淡地說,“昨天我來找你,你反覆的態度也證實了這點。”
阿姆格斯嘆口氣,“真是個厲害的小姐,明天的報紙就會有我發的聲明澄清四年前的事,請小姐回吧。”
米亞白他一眼,留下一張帶有號碼的紙,拿起包就走了。剛出門,就又感受到了那個目光,米亞四處看看,沒有誰在盯著她,不過和八年前一樣,一輛黑色賓利與她擦肩而過。
“少爺,可算是找到這個小姐了。”道格拉斯開著車說,“已經八年了吧。”
後座上的少年揚起嘴角,“是啊,八年了,總算是相遇了。”
“喂?”道格拉斯接進電話,停頓一會,“知道了,明天過後搬去另個城市安安靜靜生活。”
“說什麼了?”少年淡淡地問。
“阿姆格斯說沒有出賣少爺的消息,那個小姐還給您留了一個號碼,”道格拉斯如實轉述,“我們派人去拿號碼嗎?”
“不用了,她知道我要什麼都會得到,故意留號碼就是給我下的挑戰書。”車輛快速奔跑在倫敦大橋上,少年呆呆地看著窗外泰晤士河的風景,神秘地笑了。
米亞看著眼前飛奔而過的賓利,揮揮手。然後打電話叫來自己的車。
“小姐,今天爲何不坐出租車了?”管家懷特身著白色西裝,看起很是紳士,溫柔地問米亞。
米亞看著窗外,冷冷地說:“被人挖空的感覺很不好,你就閉嘴吧。”
懷特剛從倫敦管家協會畢業就被米亞相中,跟了米亞三年,關係還算不錯,只是這位主子很難伺候,根本摸不清想法。“那小姐現在去哪兒?回家還是酒店。”
米亞沒有說話,懷特不敢隨便做主,就開車帶米亞圍著泰晤士河兜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也漸漸黑了。
“懷特,想去中國嗎?”米亞看著泰晤士河的夜景呆呆地問。
懷特有些震驚,三年來,米亞第一次問他要不要跟著走,一時半會有些發愣,“小姐想要我跟在身邊嗎?”
“當我沒問。”米亞沒有任何表情,“把我送回酒店,從明天開始公司的事就全權交給你打理。學校和回國用的資料你都給我準備好。”
懷特有些失望,還是拿捏不準米亞的心,透過鏡子看向車後座眼神空洞的人,微笑回答:“是。”
夜深時分,米亞站在窗邊,看著玻璃上的影子,露出詭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