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那天,宋哲也滿懷欣喜地撥通米亞電話,就像孩子期待著節日驚喜,可俗話說得對: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米亞冷冷地拒絕,潑了他一盆冷水。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就掛了電話。宋哲也直愣愣地站在公司門口,任憑人來人往也沒有感覺。
凌木峰遠遠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不覺有些可憐,搖搖頭嘆息。公司的職員也紛紛在私底下八卦著各種版本的故事,花癡的姑娘們甚至想人肉出是誰傷害了自己心目中的男神。
一整天的工作都沒精打采的,下班後,宋哲也來到酒吧,叫了一瓶烈性威士忌,一口一杯,很快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凌木峰找來時,他正趴在桌上睡覺,嘴裡還不停唸叨著:“本以爲今年可以有家人陪在身邊過個節,誰知米亞中秋有事耽擱,這次的聖誕節則是直接拒絕···她應該很責怪我這個不稱職的哥哥,這麼多年來都沒找過她,一直讓她孤單一人,可我一個人過得也很不容易啊····”
幾滴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這是在哭嗎?”米亞等在酒吧外,看見凌木峰扶著自己哥哥出來,淡定地走近一看,有些不相信地問。
凌木峰點點頭,“一段話說了三遍了。不過他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聽了他的話後不要介意啊。”
“可是酒後吐真言,不是嗎?”米亞把宋哲也的另隻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感覺有些吃力,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我都明白。”早上剛掛掉宋哲也的電話,凌木峰就打來了,聽完他的話,處理了一些事,毫不猶豫趕到X市。只是沒想到自己小時候很崇拜的哥哥竟然會這樣失態,儘管是因爲自己。可是他心中的苦自己又何嘗不知呢。
司機將車停在另條街等著,看見他們出來,立刻打開車門。凌木峰把宋哲也塞進車裡,正要關門,誰知他突然鬧起來,掙扎著出來,打死也不再進去,醉醺醺地說:“我不要坐車···我要····我要買個蘋果戴在頭上···”
衆人汗顏,這都是什麼情況!還是大家熟識的那個成熟穩重的集團領導者嗎?無奈之下,只要讓司機把車開回去,凌木峰和米亞扶著他一步一步往回走。天氣越來越冷,幾人凍得開始發抖,一陣寒風吹來,宋哲也被這刺骨的冷刺激住,揉揉太陽穴,瞇縫著眼看看滿頭大汗的兩人,瞬間睡了過去。
回到久違的家,米亞身子有些顫抖,強力控制住自己內心的情感。四處看看,家裡還是那樣熟悉,一點都沒變。非要說什麼,那就是物是人非了。
凌木峰把宋哲也丟在牀上,伸伸懶腰,扭扭脖子,“累死大爺我了,下次再喝成這樣,堅決不去找他,就讓他露宿街頭好了。”
“口是心非。”米亞端著盆熱水出來,擰乾水,把毛巾敷在宋哲也的額頭上,白凌木峰一眼,“誰都知道你和哥哥是生死之交,我上次來的時候還聽見有人傳你們私下結婚了。”
“你讓我傲嬌傲嬌行不行啊?”凌木峰哼一聲,癱在沙發上,突然覺得她的話不對,不過更變態的自己都聽過也就不在意,把右腳搭在靠背上,“小丫頭,你幹嘛不回來呢?”
米亞垂下眸子,苦笑道:“這個嘛···也許是沒到時機吧。”
心中的苦澀難以言喻,她不願意做的事不能強求,自己多說也無益。凌木峰笑笑,換了話題,“聽說你和莫祺在Y市可是驚爲天人,解決了很多案件,說來聽聽怎麼樣?”
“你都已經聽說了,還需要我說嗎?”米亞把被子拉上,伸個懶腰坐在他對面,揉揉有些發酸的胳膊。
凌木峰哭笑不得,這交流真是沒法進行了。突然直立身子坐好,很嚴肅地看著她,“神秘人有動靜嗎?”
米亞搖搖頭,“自從火燒檔案室之後就沒了動靜,林啓正也沒提過這茬。不過我有預感,神秘人是在預謀著什麼。”
就這樣,兩人東拉西扯的到天亮才睡著。天氣放晴,陽光照在宋哲也的臉上,當年那稚嫩的少年真的長大了。他瞇縫著眼,頭疼欲裂,支撐起身子一看,有兩個人躺在他的沙發上。走進一看,不可置信地揉揉眼,喝得太多都產生幻覺了。順手在凌木峰身上掐了一下,疼得他大叫起來,淚水很快涌了出來,“疼!”
“這不是夢。”宋哲也看著米亞的臉龐,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笑得合不攏嘴。
被兩人吵醒,米亞揉揉惺忪的睡眼,呆呆地看著他們,整個樣子呆萌呆萌的。凌木峰狠狠拍在宋哲也腦袋上,咬牙切齒地說:“當然不是夢,你是不知道昨晚我們有多辛苦····”委屈地訴苦,卻沒人搭理。
“怎麼又來了?”宋哲也坐下,問出口後又覺得這問題很傻,自己的妹妹回家不是一直夢寐以求的事嗎。
米亞打個大大的哈欠,坐起身子,把手插在胸前,裝作大人的模樣,“本來是不打算來的,可木峰哥哥把你形容的那叫一個慘絕人寰,爲了照顧你這個大孩子,我也得來啊。”說著搖搖頭,嘆息道:“看了你昨晚的樣子,我就知道自己這趟值了···”
宋哲也感到有些尷尬,這麼大的人了還要被小孩子擔心,用處以往伎倆,不停咳嗽著。
“哥,我不可能再像九年前剛到家裡那樣,當個單純的孩子生活。”米亞盯著他,嚴肅道:“同樣年紀孩子的青春生活我沒有,但是我擁有更加有趣的人生。”
幾人陷入沉默,年長的兩人低下頭不再說話。宋哲也思忖半天,迎上米亞真摯的目光,溫柔地說:“嗯,我知道了。只是當你累了,需要放鬆換個方式生活了,家裡的門永遠爲你敞開的。”說著從牀櫃裡找到家裡的備份鑰匙遞給她。
米亞手發著抖,猶豫了三秒接過,笑著點點頭,“我一直都知道,從八年前離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