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冀安怒極,在他看來,凌無雙的反應就是巴不得拓跋颺死。
凌無雙半點理他的興趣都沒有,始終看著拓跋焰爍笑。
拓跋焰爍畢竟不是冀安那樣的莽夫,聞言故作不解地反問:“鎖龍坳困的不是大王是誰?臣不懂公主說什麼。”
“想必王爺應該不會不知道,鎖龍坳是如何得名的吧?”凌無雙緊緊地盯著他臉上浮誇的笑,繼續道:“那裡是大王的心結,王爺能肯定,大王不會親自去解開這個心結嗎?”
拓跋焰爍微愣了下,卻還是不露破綻地點點頭:“公主分析的有理。臣原本還不懂大王爲何會被困,這會兒得公主指點,也算是懂了。”
可有人沉不住氣了,冀安頓時白了一張臉,急問:“王爺,被困鎖龍坳的人不會真的是大王吧?”
“冀安!”拓跋焰爍怒斥,被冀安氣得不輕。
他真後悔,就不該讓這個莽夫留在他的身邊。
凌無雙輕笑,果真他們都知道被困的人不是拓跋颺,知道這是一個局。
“本宮就此別過。”
冀安見凌無雙離開,不禁急得一跺腳。
“王爺,您倒是說句話啊?被囚的人不會真的是大王吧?不行,我要跟去看看。”
“你給本王站住。”拓跋焰爍喝止他的動作:“別忘了,大王臨走前吩咐過你,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守住納威阿拉城。”
“若是大王出事了,要這納威阿拉城有何用?”冀安不贊同的反駁。
“你倒是真好挑唆!”拓跋焰爍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地道:“你覺得這個節骨眼上,大王會那麼不理智的爲了解什麼心結,讓自己陷入危險嗎?”
“這倒是。”冀安還是很相信自家主子的冷靜和睿智的,但想起凌無雙剛剛的話,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地道:“但外一被那個女人不幸言中呢?”
“沒有外一。你我只要守好這裡便可。”拓跋焰爍不是半點擔憂都沒有,他只是不能讓自己動搖而已。
兩軍交戰,自亂陣腳是大忌。
如今他只能在心裡期望大王不要如凌無雙猜的那般,當真親自涉險,陷入了鎖龍坳便好。
凌無雙騎著玲瓏,策馬狂奔,完全不顧自己虛弱的身子,帶著一千騎兵出了納威阿拉城。
納威阿拉城外十里處,她被一身紅裝,端坐於馬上的幻影攔住了去路。
素月一見是幻影,生怕她是來找麻煩的,當即擋在凌無雙的身前。
凌無雙以眼神示意素月不必緊張,翻身下馬,走向幻影。
幻影微一猶豫,也下了馬。
“你來送我?”凌無雙望著她溫和的笑,眼前這個嬌俏的人兒是她的妹妹。這種感覺很奇妙,好似讓她一夕間長大了許多。
從小都是哥哥們疼愛著她,她可以隨意任性,闖禍,從來沒有人會怪她。
可是,她知道,幻影吃了很多苦。
想起這些,她不禁心頭酸澀,她多想好好疼愛這個與她血濃於水的妹妹,讓她可以真正的體會這世間的情是何種滋味。只是,她怕沒有這個機會了。
“這個給你。”幻影將已經焐熱了的白瓷瓶丟給她:“這裡邊是我煉製的丹藥,你若是不怕毒死,就吃吃看。”
“謝謝你幻影。”凌無雙垂在身側的手擡了擡,想要握握親妹妹的手,最後還是生生的忍住了。若是她不能活著回來,又何必讓幻影感受短暫的溫暖,日後多傷心一分呢。
於是,她只是微微一笑,便轉了身,向玲瓏走去。
她握上玲瓏的繮繩,剛要翻身上馬,忽聽身後傳來了幻影彆扭的聲音。
“我不是想害你,我知道你是我姐姐。”
凌無雙的鼻子一酸,眼底泛起淚花。她努力地彎起脣角,真好,還有一個親人能來送她最後一程。
她差點壓制不住激動的情緒,轉身跑過去抱住幻影。
可是,她卻只能咬咬牙,翻身上馬,用力的一夾馬,從幻影身側飛馳而過。
素月轉頭看了眼距離他們越來越遠的幻影,大聲提醒凌無雙:“公主,您還是將藥服了吧。”
她想,以幻影的武功殺她和凌無雙很容易,應該不至於給凌無雙下毒的。
而武林中無人不知,幽冥教的仙藥一顆難求。是以,她猜這藥一定是對主子的身體有幫助的。
“不了。”凌無雙回她一句,便又是一夾馬腹,一行人直奔鎖龍坳。
素月一時間不解,難道主子根本不信幻影?還是她要留著藥另有用處?
行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凌無雙忽然一拉馬的繮繩,擡手示意隊伍停下,利落的對帶隊的副將吩咐道:“你帶領這一千騎兵,從鎖龍坳的西側進入密林,一路向東,不要有任何顧及,無論如何一定要在亥時前殺到坳邊,帶著大王離開,記住了嗎?”
副將一愣,沒想到凌無雙居然不讓他們跟了。
“是,公主。”
“素月,我們走。”凌無雙揚聲,只帶了素月一人策馬而去。
兩人一路快馬加鞭,剛入夜便已經踏上了進入鎖龍坳唯一的路。
凌無雙勒馬,對著暗夜高喊:“本宮是翾國公主凌無雙,本宮要入鎖龍坳。”
她的話音落下了好一會兒,纔有人帶了一支小隊從密林中走出。
凌無雙定睛一看,帶隊的人她之前在鮮于大帳內是見過,鮮于英珠喚他胡爾。
“公主不守盟約在先,還敢來送死?”胡爾看著她冷笑,眼中盡是涼涼的譏諷。
“既然連你都覺得本宮是來送死的,那何不放本宮進去?”她忽略他的指責,不甚在意地回。
“你到底想玩什麼花樣?”胡爾盯著她,仔細地打量,怎麼都不相信她會笨到前來送死,便懷疑她是來使詐的。
“你若不信我,我願下馬給你檢查。”凌無雙說著翻身下馬。
這樣的情形,她早就想到了。鮮于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個有可能困住拓跋颺的機會,自然容不得半點的變故。
若是拓跋颺遇難,拓跋對鮮于的威脅必然不會像此刻這般嚴峻了。但她相信,以胡爾傲慢的性子,定然不會將她一個女人放在眼中。她準備憑藉這一點,到時候以自己做餌,麻痹胡爾的注意力,好讓拓跋颺成功的逃走。
而拓跋颺若是跑了,胡爾定然不會放她離開,會抓了她做籌碼。
只是,她情願死,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胡爾打量了凌無雙一眼,才上前。他擡手,剛要搜凌無雙的身,便聽素月一聲怒喝:“你做什麼?我家主子的身也是你能搜的?”
凌無雙藉著素月的話,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搜本宮的身確實不合適。若是你今日讓本宮受辱,本宮相信不管是顯國,還是翾國,他日都會百倍奉還。”
除去男女授受不親不說,她身上還有幻影給的小藥瓶,若是被他們搜去,她便白留下不吃了。
胡爾追隨在鮮于英珠身邊多年,自然知曉凌無雙的身份特殊。是以,被凌無雙這麼一說,他便真不敢輕易冒犯了。
“公主既然沒有誠意,就回去吧。”他說著,以眼神示意屬下擋住凌無雙的去路。
“公主,我們殺過去吧。”素月又怒又急,這幾個人她還對付得了。
凌無雙哪裡會讓她輕易動手,這條路並不短,若是能硬衝,她也不會與來人打商量了。
想必這條路上絆馬索,暗箭什麼的定然不會少。
凌無雙斜睨素月一眼,示意她冷靜,纔對胡爾道:“我們身上能藏東西?頂多帶把匕首防身。本宮的武功本就不高,又只帶了一個婢女而已,將軍何必如此草木皆兵?”
“我知你是不是真的凌無雙?”胡爾覺得眼前的女人不是真的傻了,就是她根本不是凌無雙。要不然怎麼會跑來自投羅網?
“既然你不相信本宮是凌無雙,本宮可以讓你檢查本宮是否易了容。”凌無雙說著側過臉,讓他可以清晰的看向她的耳後,查看是否有易容過的痕跡。
胡爾仔細地看了看,發現她果真沒有易容,便又換了一套說辭:“既然你真是凌無雙,那我就更不能放你進去了。若是你死在鮮于的鎖龍坳中,皇甫睿淵不是更要找鮮于的麻煩了?”
“本宮的相公在裡邊,本宮今夜一定要進去。若是將軍不肯放行,本宮便只能硬闖了。本宮相信,將軍也不敢下手殺本宮吧?”凌無雙頓住話,打量著胡爾難看的臉色,繼續道:“但,若是將軍肯放行,本宮這裡倒是有一封自願入鎖龍坳,一切與鮮于無關的字據。”
“我抓你去與皇甫睿淵交換更大的籌碼,不是更好嗎?”胡爾眸色微閃,有些動搖,卻還是不願意就此妥協。
“抓本宮?那你抓的只能是一具屍體。”凌無雙冷笑著回。
“若是你入谷後死了,鮮于一樣脫不幹系。”胡爾反駁道。
“鮮于的兵馬不曾入過鎖龍坳,本宮若是入谷後出事,難道不會是拓跋颺做的嗎?”凌無雙挑眉反問。
只有讓胡爾覺得有利可圖,他纔會放她進去。
“公主的心倒是狠,剛剛還口口聲聲地叫拓跋颺相公,這會兒就想拉他下水了。”胡爾鄙夷道。
“怎麼樣?這個交易將軍滿意嗎?”凌無雙不理他的嘲諷,拿出之前寫好的字據展開,置於胡爾的眼前。
“好,我就賭一次。”胡爾急著救鮮于出水火,又覺得凌無雙的話在理,若是她出事,他大可以藉此挑撥拓跋與顯、翾國兩國之間的關係。
或者,凌無雙不出事,他也可以想辦法讓她出事。
只是,他忽略了一點,這種書面憑證,凌無雙能寫給他,便能寫給拓跋。
凌無雙滿意地點點頭,將手中的字據給了素月。
“公主這是何意?”胡爾因她的舉動生了怒意。
“本宮若是這會兒就給了你,你直接殺了本宮,本宮不是連拓跋颺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凌無雙說著翻身上馬:“信就在本宮的婢女手中,一個時辰後,她將信交給你,你放她離開。切記,不要動她一根頭髮,若是她沒有回去稟報這裡的情況,就會有人昭告天下,本宮死在了鮮于人的刀下。”
“你……”胡爾忽然有點上當的感覺,但凌無雙不待他多想,已經打馬直奔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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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氣得直跳腳,卻不能將凌無雙和素月怎樣。
好在,凌無雙不過是一個女人,即便她入谷,也改變不了戰局。
就算是皇甫睿淵這會兒來了,也沒有理由阻止他們抓拓跋颺。
只要他順利拿到素月手中的信,放素月回去覆命,凌無雙的生死便與鮮于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