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府的人被紫府的人擋在了小公子小小姐的外邊,靠不近,蕭玉珠領(lǐng)著下人來時,兒子女兒已經(jīng)與人進了廚房,紫王的人對她客氣了些,齊師出面與她溫言道,“狄夫人慢著點再見王爺罷,王爺正在廚房里頭與您家小公子小姐說話。”
蕭玉珠微笑頷首,也沒說非要進去見人,只是與說官話的齊師閑話道,“今兒天氣很好?!?
齊師愣了一下,沒料這美貌婦人竟敢他說閑話。
他便笑了起來,“南海就是這樣,夫人呆久了就知道了,這狂風(fēng)暴雨過后的天氣比一般的晴天還要好看幾分,就是日頭毒,夫人出去的時候,打把紙傘,免得曬黑了。”
“多謝大人提醒?!笔捰裰槲⑼肆艘徊?,輕頷了下首,道了個謝禮。
齊師連忙握拳拱手,“不敢?!?
蕭玉珠微微一笑,問了他一句,“大人可是用過飯了?”
齊師已明白,這夫人擅交往得很,她樣貌出色,行為舉止又得體禮貌,很難讓人不喜歡,思索間他已笑道,“不瞞夫人說,還未用過?!?
“那呆會就在府里用點?”蕭玉珠客氣地詢問。
“好?!饼R師也不曾猶豫一刻點了頭,很給主人家面子。
主人家釋放了好意,齊師也給這位狄夫人一些南海的風(fēng)土人情起來,說每月哪日是鬧市之日,外面那些國家的人會哪幾日進海,帶些什么貨過來,府里的鍋碗瓢盆要去買是最好的,哪些海鮮的腥味最輕等等。
等紫王抱著狄家的小小姐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家軍師正跟狄禹祥那位嫡妻聊上了,看起來聊得還很是愉快。
“狄蕭氏見過王爺?!笔捰裰橐灰姷饺?,就止了話,朝齊師歉意一下,快步往前了兩步,朝紫王施了個萬福。
“起?!睉牙锏男∨㈦p手朝母親伸去,紫王沒為難那婦道人家,叫了她起來,但沒把孩子放到她手中,與蕭玉珠道,“狄蕭氏,我與你家這兩個孩子投緣得很,讓他們陪我一會,可行?”
蕭玉珠一笑,朝嘴里還塞著半個包子的長怡道,“怡怡讓王爺再抱一會可好?”
“她叫我伯伯,剛叫了?!弊贤跆嵝阉皇呛茉敢庾屝『⒔兴鯛敗?
蕭玉珠怔了一下,低頭朝已經(jīng)拉上她裙子的長福,沖有些擔(dān)憂看著她的小兒子笑了一下,抬頭把“啊啊”叫著要她抱的長怡先抱了過來,與紫王道,“我先和長怡說說。”
“您是王爺???”長福被母親朝紫王的施禮驚住,見紫王這時看向他,他略微不好意思一些,不安地摸了下母親的衣裙,道,“我剛叫錯了您呢,您別生我的氣,長福這就與您道歉了?!?
說著握拳拱手,一揖到了底,希望這位王爺大人莫與他見怪,怪罪他的爹爹娘親。
“不知者不怪?!弊贤醣呈值溃敖形也?,以后也這么叫?!?
長福抬頭看母親,見她點了頭,他這才朝紫王點了點頭,高興地叫了一聲,“王爺伯伯?!?
長福不認(rèn)生,與誰都彬彬有禮,又格守著家里人對他的一些叮囑,做事之前,不是要問過父母的話,就是要問過兄長們的意見,得了應(yīng)允才會做,這也是蕭玉珠剛才不擔(dān)心他與紫王同呆在廚房里的原因。
這時狄禹祥也快步從馬廄那邊過來了,他之前帶著眾將去試了會馬,跑了一陣見時辰不早,就打馬回來想去書房議事,沒料人還沒下馬,就聽到了紫王來了,一聽紫王還跟他小兒子小女兒說上話了,他立馬就翻身下了馬。
遙遙見到紫王,狄禹祥就笑著拱起了手,等到近了就是一禮,道,“不知紫王前來,有失遠(yuǎn)迎,有怠慢之處,還望王爺莫要輕罪?!?
“嗯,你是來得晚了一點,”紫王一點也沒客氣,“怠慢之罪也就不怪了,讓你這小兒子小女兒陪我一會就好?!?
“王爺……”狄禹祥被紫王要求小孩陪的事弄得一時失言。
“王爺?shù)囊馑际撬芟矚g狄大人您家的小公子小姐,讓他們陪他一會……”齊師忙出來打哈哈,又與蕭玉珠道,“狄夫人,我看這天氣是真好,今日就讓我家王爺和您家大人一塊兒在外面的亭閣里喝幾杯薄酒,享享景色,看看這萬里碧空如何?”
“不喝酒了,喝茶。”紫王看著那實沉的小姑娘,問那個看著就弱不禁風(fēng)的婦人道,“你抱著不累嗎?”
抱著長怡的蕭玉珠又是真怔了一下。
“我來抱?!弊贤跎爝^了手去,要抱那小姑娘。
這小姑娘實沉歸實沉,但身上隱隱透著股奶香,紫王覺得抱在手中也還算愜意,多抱一會也使得。
“長怡?”紫王鎮(zhèn)定不已,蕭玉珠卻因此有些汗顏,但也不想就此枉顧了女兒的意把女兒給人抱,便低下頭問小閨女的意思。
“娘。”有母親在,長怡還是不愿意離開母親的懷抱,她依賴把頭靠在母親的肩膀上,專心地吃著嘴里的那只有小半口了的包子。
紫王這時皺了眉。
蕭玉珠朝他歉意一笑,長福這時過去拉了紫王的袍子,代妹妹與王爺?shù)狼噶?,“王爺伯伯,妹妹要讓娘親抱一會才行的,等她吃完了,你拿這個哄她,她就愿意讓你抱了?!?
長福抱出母親給他的小荷包,從里面拿出一顆松子糖,給了紫王,教他怎么哄他的小妹妹。
紫王也受教了,等長怡吃完嘴里的東西抬起頭盯住了他捏糖的手,他就伸出了雙手,長怡片刻之間就朝他伸出了兩只小壯手過來,紫王抱過她,把糖塞到她嘴里,頓時天下太平,他抱回了小沉墩。
“王爺,這邊請?!钡矣硐檫@時笑著做了個請勢。
紫王手上抱了一個,腳邊還有一個拉著他衣袍的,他挺滿意,手上抱著人家的小孩,身邊帶著人家的小孩施施然地走在了狄禹祥身邊,等長福松開他的袍角,轉(zhuǎn)向拉向他父親的手,父子兩手相握后,紫王還不滿地瞪了狄禹祥一眼。
蕭玉珠在跟了幾步后,與狄禹祥眼神交會,夫妻僅對一眼就知了各自的打算。
狄禹祥會帶客人去亭閣,而蕭玉珠就要馬上吩咐人去收拾亭閣,送上茶水點心,還有隨著紫王的這一眾人馬還要安排。
她止了步,等客人走了幾步,她正要回頭去吩咐人辦事的時候,看到那位說他是王府師爺?shù)凝R師反身朝她看來,還笑瞇瞇地朝她拱了拱手,她不禁失笑,也朝人點了下頭。
這廂紫王與狄禹祥走過前堂,到了前堂與后院中間的亭閣,亭中的石凳上已經(jīng)鋪上了繁華厚實的墊子,桌上已經(jīng)架起了茶具……
還在亭中收拾的下人們見到他們,朝他們施了禮,飛快地把東西歸置整齊,再行一禮,就訓(xùn)練有素地相繼下去了。
亭里,瓜果點心,茶具棋盤,古琴香爐,一應(yīng)俱全。
“狄夫人可真是個賢內(nèi)助,持的一手好家。”齊師左右看了幾眼,待狄禹祥也請他落坐后,非常誠心地贊道了一句,“這待客之道,可真讓吾等心喜?!?
“承齊大人夸贊,多謝?!钡矣硐檎埶?,遞給了他一把花生,“您嘗嘗,這是我舅嫂娘家家中種的,都說好吃得很,這次我們帶了些來,您嘗嘗鮮?!?
“暮山的?”紫王抱著那坐在他膝上,嘴里含著松子糖,眼睛卻看著她自己父親的小女孩問了一句。
“是。”
長怡含著糖,看著父親,又伸出了手。
“你抱會。”紫王也沒為難小女孩,把她送到了她父親懷里,他則抓了?;ㄉ?,剝開那一顆就四粒的長顆花生,放到嘴里嘗了嘗,點頭道,“是暮山的,你給我些,等會我?guī)Щ厝?。?
紫王實在是太直接了,狄禹祥則從善如流點了頭,不能王爺開了口,他這點花生也不給。
“還有什么?”紫王嘗過味后,又抓了一把放到手中吃著,眼皮撩都沒撩一下地問。
“呃?”狄禹祥又愣了一下。
“伯伯認(rèn)識娘娘的呀?”長福給妹妹剝著花生吃,這時插了一句嘴。
“見過,剛才與你說過。”對小孩,紫王比對他父親的要好多了。
“是喔。”長福撓撓頭。
“你們家還有暮山的什么?”大的裝傻充愣,紫王干脆問起了小的。
“暮山上的嗎?”
“嗯?!币娝麚现掳驮谙?,紫王提醒了一句,“除了花生之外。”
長福想得認(rèn)真,一會道,“還有藥材,斐姑姑給的。”
他抱歉地看著紫王,“這個不能給你,伯伯,有些是長福要吃的,有些是要給家里人的,不多的,不能給別人了。”
“那我不要了?!弊贤醯?。
長福點頭,帶著彌補心理,把掛在荷包上的小佩件,一根紅繩串著的祈福玉解了下來,他把那很小的那一條祈福紅繩給了紫王,朝他抱歉地道,“家里沒什么好東西了,您認(rèn)識娘娘,這是娘娘給我打的祈福繩,我給您一根,望您平平安安,康康健健,長命百歲一生?!?
平平安安,康康健健,長命百歲,是許多長輩總是與他說,代他為菩薩祈禱說的,長福借花獻佛,給紫王吉祥物件,也說了這些祝福詞。
紫王瞇了瞇眼,接過那根小紅繩,看著那一臉虔誠的小孩,不過一眼,他已確定這不是有人教他的,而是這孩子應(yīng)秉性如此。
“這個您放在荷包里,或者掛在荷包帶子上,都可以。”長福見紫王拿過后把東西握在了掌心,動也不動,不由教他道。
“嗯。”紫王什么也沒說,抬手把紅繩放進了胸口心口的那塊,緊了緊,就拿出來手來,若無其事地與狄禹祥道,“你的人馬安置好了?”
“昨天下船的還需幾天,下午就要去興益營里那邊看一下,不知王爺有空與否?”
“有一點。”紫王心情微微有那么一點好,今天又是個好天氣,他也不想那么吝嗇,點頭道,“我跟你過去看看,看安置得怎么樣了?!?
“是?!?
“這是你師爺?”紫王心情好,也搭理起了跟著狄禹祥進來的那幾個生面孔。
“是,這是胡以冊,我的主薄先生……”
“下官見過王爺?!眲偛乓呀?jīng)見過了禮的胡主薄又跟紫王行了一禮。
“這個是白虎將軍,之前與您見過的,想必您也認(rèn)識?!?
面呈陽剛粗獷的白虎將軍楊將軍朝紫王爽朗一笑,“見過紫王?!?
“嗯?!?
相繼,狄禹祥把他的親將三名,手下文官兩名,還有總管道路,軍糧,錢財于一身的一正一副兩位總領(lǐng)大人介紹給了紫王,他們現(xiàn)在在紫王這里說了個名,等于就是掛了個單一樣,以后要是有事商議求助,無須他本人前來,這些人也可代他與紫王交涉。
介紹完人,狄禹祥看紫王不想再多談的樣子,也不好就此談那借地練兵的事,心道安定下來也雖一段時日,且年關(guān)在際,與紫王府必定來往頗多,大可在熟悉一點后,再與紫王提起這事,也可事半功倍。
現(xiàn)在還不能操之過急。
“爹爹……”長怡這時吃飽了,小哥哥放到她嘴邊的花生也不要了,小小姐終于肯動手接過那顆花生,大方地把它塞到了父親的嘴里,“吃花生。”
長福這時就知妹妹吃得不能再吃了,他搖搖頭,小大人一般地嘆口氣,欲要拉她下地,“怡怡哦,陪哥哥走路去?!?
“哦。”長怡知道哥哥走路是為身體好,盡管她吃飽了就很困,但還是勉強地蠕動著小身子下了地,主動牽了哥哥的手,“那走了,小哥哥。”
紫王看著兩個小孩一路叫著爺爺伯伯叔叔地走了出去,等他們走上路后,他回頭朝狄禹祥道,“你夫人教的?”
狄禹祥笑著點頭。
紫王沒就此再說什么,這時狄家的管事抬了幾碗面條和小菜過來,皆是大碗,齊師和進來的兩個將軍每人都有一碗面一盤肉,紫王也有一份。
“昨天剛到,今天就開伙了?”見下屬已經(jīng)吃上了,紫王也吃了一口,見味道還算好,上面放的酸角豆也還算開胃,就多吃了兩口,嘴里隨意地問狄禹祥道。
“昨晚上就開了,拙內(nèi)說住進家里頭一天就得開火,給當(dāng)?shù)氐脑钔鯛攬髠€信,告訴灶王爺我們這一家在這里落了戶,往后還要承灶王爺保佑?!?
“看起來就知道夫人是個懂規(guī)矩的,”齊師吃了一大筷面條,又拿過果盤里那清甜的水果子咬了一口,他胃里吃得舒服,是真心愿意與狄禹祥多講幾句,“您既然也來了,今天下午要是得空,就去老龍王廟拜拜,那老廟都建了一千來年了,當(dāng)?shù)匕傩招?,咱們也信,您就去拜拜……?
“謝齊大人。”狄禹祥忙抬手感激道。
先來的白虎這時猛拍了下頭,朝狄禹祥歉意道,“大人,您看我都忘了這事了,我這一介粗人,真是記不住這些。”
“白虎將軍,這個不怪你,”齊師笑著道,“這些神神鬼鬼的,也就是我們這些個文人信,您吶是帶兵打仗的,哪信得了那么多?!?
狄禹祥朝楊將軍搖頭,示意他不介意,也笑著與齊師道,“這種事,晚生也是信的?!?
不管信不信,看樣子,去龍王廟拜拜是規(guī)矩,狄禹祥自然不想免俗。
“我和你一道去。”紫王這時吃完面,說了這么一句。
“多謝王爺!”狄禹祥一聽,臉上鄭重起來,朝紫王道了謝。
紫王雖是輕描淡寫的這一句同去,但這對狄禹祥而言,是南海之王認(rèn)同了他的到來之意,有他帶著他同去,往后他在南海會因紫王的不刁難輕松不少。
紫 王提起與狄禹祥同去,把昨天與齊師的話忘光,也是看在這家子人沒他先前認(rèn)為的那么惹他討厭后決定的,而這家子人說話處事,干脆利落,不像是無能之人,傳聞 里說狄禹祥有點才華謀略的話看來也不算是假的,而且,他確實收了狄家小兒的好,就是為著那根紅繩,他也應(yīng)對這家子人先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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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王府的人要留在狄府用午膳,好在婆婆給他們備了了不少上等的干貨腌菜放在船上,拿著這些,就可備好幾個淮安名菜出來,今早齊廚子也去摸當(dāng)?shù)氐脑缡腥チ耍I回來不少菜,也可做幾個他拿手的菜出來,左右加在一塊,也算是能有頓豐盛的菜肴招待貴客。
長南長息長生一早就忙開了,直到中午,這幾個哥兒才回了府來,見到紫王,三兄弟皆是恭恭敬敬地與他行了禮,與王府眾將也是大大方方的見了禮,無一點生怯之態(tài)。
紫王知道暮家的先生教過狄長南,他還陪太子讀了一段時間的書,就把長南叫到了身邊,問起了宮中的事。
長南聽紫王問起太子是什么樣的,他就笑了,指著自己腦袋道,“比我聰明許多,很愛想事?!?
“長得像誰?”紫王淡淡地問,不顧他邊上的軍師都快要朝他哀聲嘆氣了。
王爺今天怕是魔怔了,當(dāng)著這么多的人就問那么多皇后的事,他都忘了,狄大人家的人知道得再多,可那也是皇上的人吶。
“像誰?”長南沒料紫王這么問,思索了一下,道,“不知道,我還沒真想過?!?
“你想想。”
長南傻住,看向他爹。
“一半像皇后娘娘……”狄禹祥接了口,溫和地與紫王道,“性情有幾份像,天生沉得住氣。”
“是嗎?”狄禹祥太狡猾,說的話誰也不得罪,他聽著是順耳,但他想知道的是更多的,紫王心道得哪天找個沒這人在身邊的日子,好好地與他的幾個孩子聊聊。
要說皇帝派這個人來,也算是派對了,先不論狄禹祥這人到底有幾分能力,就沖他家的人知道她那么多的事,他也愿意多給這位狄大人幾天好臉色看看。
“是。”狄禹祥笑道。
紫王也沒再多說了,用過午膳稍作歇息了一會,他就領(lǐng)了狄禹祥去了老龍王廟上燒,又去了狄禹祥大軍所在的軍營指點了一下人員排布等問題。
有紫王的到來,狄家軍這邊到底還是得了不少好處,紫王帶著狄禹祥見過官府里幾個管鹽管兵器的官員,解決了狄禹祥軍營一些細(xì)節(jié)上的問題。
當(dāng)晚狄禹祥深夜回來,蕭玉珠已經(jīng)睡著,他在外洗的臉腳,動靜放到很輕,也沒打擾到她,只是剛上床,還是把她驚醒了。
“回來了?”
“嗯?!钡矣硐閾Ьo了她。
“累了?”
“還好,你呢?”
“我有些累……”蕭玉珠的聲音帶著點淡淡的笑意,“就是你太累了,不好跟你說?!?
狄禹祥忍不住把頭埋進她的脖勁里,在那深吸了口氣,重重地吐出后來才道,“這才第一天……”
“嗯?”
“營 里不算一團糟,這是最好的,防衛(wèi)要的木料鐵布一樣也沒到,也不知何時才能到達(dá)南海,現(xiàn)在還沒信過來,我看這事有點不妙,說好的戰(zhàn)船也只到了一半,舅兄他要 丁憂三年,前面朝廷里就有人要朝我們放冷箭了,我在南海打的這幾年,也不知他們會添什么亂出來,紫王今天看似對我客氣有加,我看他也是有點還我們孩子跟他 說的那些事的情的意思,他算得越清楚,越說明他往后圖的可不止這些,還有楊將軍下面那個受傷的校尉,今天下午走了,我讓胡主薄查了他的原籍,他家中有一個 老母,他是獨子……”狄禹祥祥煩心事一件一件拿出來說,說到最后郁氣也算是吐了一大半,沒一會就沉睡了過去。
聽他沉睡了過去,蕭玉珠輕嘆了口氣,從被中伸出手來,掖緊了他那邊的被子,臉朝他靠得更近了些,希望他今晚在夢中不要那么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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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大晴天。
南海的天氣著實是好,長南帶著長生他們早上起來練武,練到最后,身上的外袍都脫了,就留了一件里衫和中衣。
練完武,長南就又去軍營找白虎將軍去了,而長生長息則跟著鄭管事和齊廚房他們出去采辦,狄禹祥在孩子們出去后,就帶著來請他去軍營的屬下去了軍營,家里就剩了長福和長怡陪蕭玉珠。
家里就剩兩個小的時候,蕭玉珠莫名覺得有點不妥。
果然,辰時一過,紫王就又來了,這次來還給長怡抬了兩擔(dān)糖來……
真真是兩擔(dān),各種各樣的糖都有,紫王把長怡抱到了擔(dān)子里放著,把糖包扯開來與她看,粉雕玉琢的小閨女驚訝地張大了嘴,看著糖包流口水,坐在糖擔(dān)中不知所措極了。
“這下可好了,”長福也是呆了,喃喃道,“有了這么多糖,怡怡小牙牙就糟了?!?
紫王一來,就讓小孩來,小孩一來,就被他給抱去了,蕭玉珠被行動極快的紫王打了個措手不及,深覺紫王這種性格的人,如果不采取極快的主動,很容易被他牽著鼻子走。
她馬上把長怡從擔(dān)子里抱了出來,笑著與紫王道,“多謝您對長怡的用心,長怡,還不快快跟王爺伯伯道謝……”
“伯伯……”長怡看著紫王手里的糖包眼睛都挪不開了,她乖巧地叫了紫王一聲,眼睛里誰都看不見,只看得見她的糖包。
蕭玉珠心里嘆了口氣,只好歉意地朝紫王望去。
紫王挑了顆香豆子放進了她的口里,與蕭玉珠道,“你要是忙,去忙就是,這兩個小的我來看著?!?
蕭玉珠微笑著正要說推托之話,紫王又道,“你一個成親了的婦人,本王不能跟你呆太久,免得遭人說閑話,你走就是,孩子交給我。”
說著就朝長怡伸手,長怡盯著他手中的糖包,乖乖地被他抱住了,完全不記得她娘親了。
“好了?!弊贤踅舆^小女娃,滿意點頭,連看都沒看蕭玉珠一眼,抱著長怡就往外走,走了幾步,他見長福沒跟上,就朝長福挑眉道,“外頭散步去,你不去?”
長??此?。
蕭玉珠朝他點頭,他才隨了紫王走。
他們走后,蕭玉珠坐在了椅子上,沉思了一會,與身邊的阿桑婆道,“紫王這個人,你怎么看?”
“他是個王爺……”阿桑婆皺著眉頭慢慢道,“還是個戰(zhàn)將,手上握有生殺大權(quán),為人說一不二不說,我剛看您去抱小小姐的時候,您腳一動,他的腳就往前動了一步,如果……”
“你說。”蕭玉珠讓她別壓著話不說。
“如果您是敵人,他的手就伸向了您的脖子?!?
“是個行動力極強之人,另外他的手沒掐向我,說明他控制得住自己,是個腦子清楚明白的。”蕭玉珠淡道。
“是?!卑⑸F艖?yīng)了一聲。
“也沒因我是個婦人會覺得不妥,”蕭玉珠說到這笑了笑,道,“也說明他不是個有同情之心之人?!?
也不會憐香惜玉,阿桑婆在心里默默道。
夫人怎么說,也算是容貌出色的女子,任誰看到,也會不由客氣兩分,可紫王看她的時候,眼睛里最多的是審訊。
“他對您,好像有些戒心,不是很愿意跟您說話,奴婢也不知說得對不對?!卑⑸F泡p聲在主母身邊道。
蕭玉珠笑了笑,低頭看著地想了一會,才悠悠地道,“想來,我們是什么人,王爺心中也是一清二楚了,如此看來,借地之事,如果拿不出王爺想要的,這事就不好談了?!?
這種事,沒有阿桑婆說話的份,她就沒出聲。
“去給大人傳消息了?”蕭玉珠又問了一句。
“是?!?
“嗯,那就再去傳一趟,就說我要留王爺在府里用午膳,讓大人和大公子他們回家來用飯,就他們倆,將軍們要來的,改日再來?!笔捰裰槌⑸F耪f完,見婆子出去了,她嘴邊慢慢翹起,揚起了一道淺笑。
紫王確實是個厲害人,連婦人都不輕視。
于她來說,紫王是這種人的話,也沒比她之前想的要難得太多。
想來只要他們家拿得出讓紫王滿意的,紫王也不會讓他們失望就是。
但他們拿什么,紫王會不會滿意,這就是接下來的事了。
蕭 玉珠出去的時候,看到遠(yuǎn)去的庭院里,紫王正帶著她的兩個孩子在走路說話,她沒過去,只是招來了紫王今天帶來的老管事,與他笑道,“老人家,勞煩您跟王爺說 一聲,請他在我們這里用午膳,我剛記起來,皇后娘娘還讓我告訴他幾句話,我都忘了與他說了,我想等會我夫君在的時候與王爺說一下?!?
說罷,她轉(zhuǎn)身就走了,等走到半路,就聽那老家人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在后面叫她道,“狄夫人,狄夫人,我們王爺讓您現(xiàn)在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