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梳洗一番,換下那早已被汗水浸透的粗衣麻褲后,吳云又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見到吳云走出來,眾人真誠地對吳云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
有時候,一個眼神,就可以傳遞問候,不一定要走過來交談。
“吳云,昨天可讓你偷懶了一天,今天可不能再讓你給跑了。”一個身材高大,臉上長滿虬髯胡須的人走過來說道。
話雖如此,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嚴肅,有的,是那淡淡的笑意。
吳云看著眼前的這個虬髯男子,笑道,“猛哥在這里盯著,小弟豈敢開溜?”
虬髯男子一巴掌拍在吳云的肩膀上,似乎沒有絲毫的留手,就這般隨意的拍了上去,笑罵道,
“少給我耍什么嘴皮子,如果你想開溜,我也攔不住你,不是嗎?”
“咝……”
吳云疼得齜牙咧嘴,一看就知道這個“猛哥”是個大老粗,那一巴掌抽過來,要是普通人那肩膀鐵定是傷了。
好在吳云常去天梯走走,經過磨練鍛造出一副異于常人的肉體,這才堪堪抵住虬髯男子的一巴掌。
不過……
真的很痛……
“輕點……”
吳云捂著被虬髯男子拍的地方,果斷后退了幾步,拉開兩者間的距離,生怕眼前的大老粗再給自己一巴掌。
虬髯男子見吳云這般,當下便知自己下手沒輕沒重,險些傷到吳云,只好尷尬地笑了笑。
這時,掌事的房門打開了,無憂從里面走出,扭了扭腰,舒展了一下,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
說是掌事的房間,只不過是在其門上掛了個掌字,其他的與吳云等人無異。
以此可見無憂并沒有把自己當成無憂峰的峰主,掌事,更多的,是把自己當做無憂峰的一員。
所以,無憂峰的眾人有時候也會和無憂開開玩笑,就好像昨天一樣。
“嗯?兩位早啊!”
睡眼朦朧,無憂撇到吳云和虬髯男子,也算是打了個招呼,不過,看他這樣子似乎昨晚睡得不好。
不久后,太陽終于完全升起。而無憂峰也慢慢熱鬧起來,一個個人陸續從自己房間走出,大家相互打了個招呼。
由于無憂峰人不多,所以就算眾人是平時不受待見,“發配”到無憂峰的弟子,也個個都分得一個房間。
其實,還有很多房間是空著的……
無憂峰上的人不多,一共數起來也不過十幾二十人,與那些動輒數百弟子的觀星門八大主峰,這實在算不了什么。
此時,無憂峰雖然占了一個“峰”字,可是它的地位也算是給人打雜,一點也不受人尊敬。
無憂峰這個位置也算偏僻,是個距離觀星門出走最近的山峰。
平日里若是無事,不會有人想起觀星門還有這么一個叫做無憂峰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需要無憂峰的人幫忙時,才有人想起來,然后施施然派人給無憂峰送來命令。
命令……
用命令要求的口吻,不是命令是什么?
早晨打過招呼后,大家都各自忙碌了起來。
在無憂峰,幾乎沒有時間修行可言,不為別的,就是因為無憂峰的破事實在是太多。
這邊的東西還沒準備好,趕緊去準備。什么?材料不夠,快去買!
記得那邊似乎要一些百年的龜甲,沒有?派人出去買!
……
所有被下放到無憂峰的人,每天都要為這些瑣事忙碌奔波,根本就沒有機會放心地修煉。
以至于,無憂峰上的人與其他同階的師兄弟們的差距越來越大,最后只成為他們只能仰望的存在。
既然沒希望了,那便放棄。
無憂峰上的各位也就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安心地在無憂峰做一個打雜的存在。
能夠不與人勾心斗角,也算是一種樂事,不是嗎?
只是,今日不知道是什么日子,竟然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似乎忙也忙不完一樣。
今天有點反常……
這是吳云第一個想法,這是他的直覺,他的直覺不會騙自己,他感覺到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個沒有空閑的人。
隨便問了旁邊的人才知道,不久后便是幾年一度的門派大比,所以一個個山頭才要這個要那個,一個個都在為門派大比準備。
或是煉藥,亦或是制造法寶道器,一時間無憂峰上的存貨也不夠了,雖然無憂峰上本來存有相當一部份數量樂觀的材料。
可是如今……
早已被這個山峰要一些,那個山峰要一些,這樣就被用完了。
“一百年份的野山參沒了,猛子明日去采購一下吧。”無憂聽著一個人的報告,跟那個虬髯男子說道。
野山參,對普通人而言有些強身健體的特殊功效,是一味難得的大補藥。
可是,對于修煉之人而言卻是最基礎的煉藥材料之一,幾乎煉制任何丹藥,都離不開野山參。
野山參在煉制丹藥的過程中就是一個“何事佬”的形象,將各種藥的精粹融合在一起。
不過,在世俗中野山參倒不是珍貴異常,反而是隨處可見,隨便找一家藥鋪都可以買到。
吳云說道,“要不,我也去吧?”
無憂想了一下,點頭道,“也行,明**兩人出發,兵分兩路,收集野山參也快些。”
“好了,你倆不用在這里忙活了,都各自回去看看要準備些什么吧。”無憂繼續說道。
吳云想了一想,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只是,臨走之前想去跟一個人告別。
“無憂老哥,我想去庸峰一趟。”
“去吧。”無憂點了點頭,并未阻止。
他剛才那句話也算是給吳云二人放假,這段時間兩人要做什么都行。
不知為何,今天走庸峰的這條雜草茂盛羊腸小道卻是一點也不吃力,輕輕松松就走上去了。
吳云似乎感覺全身有使不完的勁一般,全身精力充沛,神采奕奕。
剛才自綠色的潮流中走過,吳云卻感覺不到一絲壓力,心底沒有半分壓抑的感覺。
這與平日似乎有點不同……
糟老頭不在田里種菜鋤草,也不在樹蔭下的搖椅上躺著,就連那個堪比小女孩的童子,也不在外面。
這時,吳云便把眼神移向了那座房頂都是用草堆成的宅,心中猜想糟老頭是否在里面。
往日,吳云每次來的時候,糟老頭不是在田里干活便是在搖椅上舒服地躺著,今日卻是罕見的兩者都不是。
怪哉!
只是,以糟老頭的習慣,想來除了庸峰哪兒也不會去,而今不在外面,便很有可能在草屋里。
吳云慢吞吞地走到草屋門前,右手抬起,猶豫不決,不知應不應該敲門。
自己這般冒冒失失前來,會不會打擾前輩精修?
自己這般行為做法,會不會惹來前輩不喜?
一時間,吳云心里矛盾了起來,右手舉在半空,既不扣門,也不放下。
突然,吳云想起糟老頭曾對自己說過一句話,“有些事情,想做就做,婆婆媽媽地像什么話?”
既然如此,前輩應該不會怪我吧?
接著,吳云的右手,終于有了動作,想要扣下。
“進來吧。”糟老頭的聲音從屋內悠悠傳出來,惹得吳云硬生生地將右手停住。
糟老頭早已知道吳云在門外,卻不立刻叫其入內,而是想看其如何做出選擇。
不過看樣子,糟老頭似乎對吳云的選擇十分滿意。
有些事情,能夠不為世俗所限制,做出一個順應本心的選擇,真的很不容易。
但是,吳云做到了。
糟老頭對吳云的態度,也很滿意。
吳云能夠設身處地地為他人著想,或者說,吳云對糟老頭的尊敬,讓糟老頭很高興。
“吱……”
草屋的大門被吳云緩緩推開,終于露出了里面的光景。
這是一個大廳,一桌,四椅,一茶具耳,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沒有。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那張桌子是以沉香紫檀木做成的,而且年代都有些久遠了,如今可以說是古董級別的寶貝了。
吳云不是個鑒賞古董的專家,懂得不多,但是也可以看出,那四張椅子還有那一套茶具也不是什么凡品。
至于什么級別的,他只能說不知道。
“左手邊第三個房間。”糟老頭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吳云收回心神,朝糟老頭說得位置走去,看都不看周圍的擺設。
或者,是沒得看。
這是一間比大廳還要寬敞的房間,一個個巨大的書架很有規律次序地陳列擺放,書架上放著一本又一本書,數量龐大,數額驚人。
一個個書架,幾乎占據了大半個房間的空間,剩下的方寸之地,也被用來放了一張書桌。
書桌前,糟老頭正坐在那里,手里正翻著一部厚厚的書籍。
而小童子,正站在一旁替糟老頭研磨。糟老頭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每看一本書都要在書上做一些批注,以及自己對這本書的看法。
有時候看到即興處,還會在書上涂涂畫畫,寫下一兩段長篇大論。
吳云在糟老頭的指導下終于繞了進來,大老遠就看到糟老頭正坐在書桌前看書。
糟老頭隨手一翻,卻是這本書已經看完,只好遞給一旁的童子。
童子很快地接過糟老頭手中的那本書,放在了某個書架的某個位置。
這時,糟老頭才向吳云這邊望了過來,眼里,似乎有一分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