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雖然像一個私塾,但是這個私塾卻不是一般的大,甚至可以說是天底下最大的私塾。
從自己剛才的考場里出來,吳云又看到十幾個和自己考場一般大小的房間。
一個一個考生從那里面慢慢走出,那表情,或喜,或悲,或緊張,或恍惚。卻沒有人注意到吳云二人。
大家只因為這次的書院考試而有了短暫的交集,考試過后,若是沒有被書院錄取,大家照樣各奔東西,自己過自己的生活,和這里的任何人不會有交點。
如此,有何必要打招呼?
吳云大概數了一下,其中大概有六百多人,加上第一場被淘汰的一部分,參加書院考試的大概有一千多人。
人,倒不是很多。
只因為書院每年都會招收數目不等的門生。
這么多年來,能進去的早就進去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一些總是進不去的人,還有一小部分是新一代的讀書人。
走在草地上的鵝卵石小路上,感受著凹凸不平的感覺,吳云突然有種拿起一本書來看的感覺。
這種環境,最適合看書,最能夠勾起讀書的興趣和感覺。
一書在手,心里才有著落,再不會有一種突然冒出來的空蕩蕩的感覺。
武憶邪早已掏出一本書看了起來,邊走邊看,渾然將吳云完全忘記。渾然不知,吳云已經停下前行的腳步。
吳云看到了一個年輕的書生,一個身穿書院先生式的儒生服,頭戴高高的儒帽的書生,雙手藏于袖間,一副正規儒式站姿。
儒帽很特別,比一般的儒帽高了好幾倍。
他的容貌很普通,但是卻可以從中看出他臉上流露出來的一股浩然正氣,沒有交往,卻可以讓人感覺,他是一個正直,豪爽之人。
如今,此刻他正一臉驚疑地看著吳云,似乎不敢相信。
或者,應該說是,不敢確定……
見吳云朝他這邊望了過來,他朝著吳云拱了拱手,笑了笑,便搖著頭,帶著疑惑離開了。
一副正直讀書人的樣子。
吳云皺了皺眉,覺得有點奇怪,卻不知哪里不對勁。
唉,怎么老是有這種感覺……
甩開心中的莫名其妙,吳云快步朝鵝卵石路的方向走去,去追趕早已沒了影子的武憶邪。
“篷!”
“哎呦……”
一聲痛呼,卻是吳云走的太過匆忙,一下子在拐彎處撞到一人。
吳云倒是身強體壯,只是被撞得后退幾步,除了胸口有點痛之外卻是沒受什么傷。
對方就沒那么好運了,一看就知道是個純粹的讀書人,身上沒有半點修煉過的痕跡,一下子就被吳云撞到在地。
吳云連忙過去將他扶起來,一邊道歉,“不好意思,我走的太急了。”
對方連忙將吳云推開,搖頭道,“沒關系,看你走的匆忙,定有急事,你還是先走吧?!?
吳云正色道,打量了對方一下,確定真的沒事后,這才點點頭,“今日的事,真是抱歉。改日再向閣下賠罪,吳云還有事,先走了?!?
“慢走?!睂Ψ胶苡卸Y貌。
“告辭?!闭f罷,吳云轉身就走。
不是吳云離不開武憶邪,而是這個書呆子看起書來沒個邊際,要是不知不覺亂走進書院某個先生的房間,那可就糟糕了。
看著吳云遠去的背影,那個被吳云撞倒的人拍拍身子,眼里閃過一絲郁悶……
走了好一段路后,吳云還沒有發現武憶邪的去向,這下吳云真的有點不放心了。
“這書呆子,可千萬別往書院的禁地里闖啊……”心中默念道,吳云不由加快了腳步。
……
……
“砰!”
“一派胡言,真是一派胡言!”
之前和山羊胡子的考官交談的那個儒師,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
這個儒師叫李直,是個脾氣有點暴躁,直腸子的人,他不懂得平常的那些彎彎曲曲的事,他只知道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
若是在紅塵世俗,這種性格容易得罪人。不過,在書院里,大部分人都是有涵養,胸襟寬廣之人,自然也不會與他計較。
相反,他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雖然有時候會惹人不高興,但總體來說卻是很受人歡迎。
一旁的山羊胡子的先生與李直關系較好,見李直這般,便樂呵呵地問道,“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吧?!崩钪币话褜⑹种械木碜舆f給山羊胡子,怒氣沖沖道,“亂彈琴,實在是亂彈琴,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字寫的亂七八糟不說,寫的詩更是……不堪入耳?!?
“哈哈哈……”山羊胡子看過卷子上的詩,笑得那撮山羊胡亂顫,“對軸押韻,氣勢磅礴,這可是好詩啊?!?
“我看看?!绷硪粋€人見兩人這般,頓時也起了興趣,拿過卷子就看了起來。
“念出來給大家聽聽吧?!庇腥颂嶙h。
“是啊是啊,念出來聽聽?!?
“我倒想聽聽,到底是什么詩,能讓羊老這般推崇?!?
“好,那我就念給大家聽聽?!蹦莻€拿過卷子的閱卷先生說道。
清了清喉嚨,他才緩緩念道,“我自橫刀向天笑……”
念到這里,他突然停了下來,臉色古怪。
而那個吳云那個考場的考官,中年儒生聽到這里,臉色也是古怪起來,想笑卻是不敢笑的樣子。
“繼續?!庇腥苏f道。
“開頭這句不錯,氣勢磅礴,一股豪邁之氣直沖云霄。”
“恩……著實不錯?!?
“別聽啊,繼續啊?!庇腥舜叽?。
臉色變了幾變之后,那個拿著卷子的考官咬咬牙,重新念,一股浩然之氣自胸中迸發出來,豪邁,似乎在對上天宣戰。
“我自橫刀向天笑,
笑完我就去睡覺。
周公問我為何笑,
我說我要睡覺覺。”
寂靜,原本有些吵鬧的房間頓時安靜了下來。
原本正在一邊改卷一邊聽詩的閱卷老師,不由地手一抖,在自己查的那張卷子上留下一點重重的紅點。
良久,他才吐出兩個字,“奇葩?!?
所有人都傻了,甚至還有幾個渾身顫抖,卻是在強忍住笑意。
李直說道,“你看,這種卷子,你們說能讓他通過嗎?”
山羊胡子笑了笑,接過那個遞回來的卷子,拿起毛筆,在上面留下一個朱紅的圈。
“第二場考試,只要能夠做出一首詩,而且不與第一場相同即可通過。不論詩的好壞?!?
李直有點憤憤道,“這種考生,這般褻瀆文學,怎么能夠讓其進入書院?!?
“無妨,不是還有面試嗎?若是他真的不行,那就過不了?!鄙窖蚝邮莻€樂天派。
眾改卷考官笑過之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上,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