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區的留守人員更少。
別說大多有槍的文官,此時就是官員家屬,也被調到前方,為將士們搬運物資去了。
烏克善非常順利的走進大門,整個石屋區空蕩蕩的,根本沒人盤查他,偶爾見到一兩個人,大家也都是步伐匆匆,各有各的工作要忙。
歐揚上一次來看望巴雅爾的時候,烏克善就是隨身護衛,因此他沒有走什么冤枉路,徑直摸到關押巴雅爾的房間門口。
烏爾拉皇臺吉就被關在石屋區北面的一間小屋子里,這里非常靠近碼頭,打開狹小的窗戶,甚至能直接看到停在岸邊的大片獨木舟。
這都是撒剌、扎彥的船,這兩個部落長此時都向西門集中,準備最后的決戰去了,留下的這些交通工具,將是烏克善和巴雅爾逃出城的最大依仗。
此時,門口有兩個人看守,都是屯墾兵,其中一個膀大腰圓,如同狗熊一樣的壯漢正背對著烏克善,殷勤的給另一個瘦弱、猥瑣的家伙點煙。
僅從背影上,烏克善就一眼看出,背對著自己的光頭,就是好友巴圖。
而另一個人,是那個全城漢人都看不起的茍文。
烏克善稍微猶豫了一下,巴圖的厲害他是知道的,如果一擊不中,進入近身戰,兩個烏克善也不是一個巴圖的對手。
況且,烏克善和巴圖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當初在安西鎮8甲,烏克善曾經生過一場病,近十天的時間沒法下地干活,是佟忠堅和巴圖,輪流給他送飯、送柴,幫他渡過了難關。
這毫無疑問可以算是救了烏克善一命,因此看到這位好友是今天的守衛,決心當叛徒的烏克善居然猶豫了一下。
這一耽擱,茍文正好抬頭看到了烏克善。
“你不是第一旅的烏克善嗎?你怎么來了?”
干瘦的茍文一笑,臉上的褶皺多的就像癩皮狗一樣惡心。
巴圖聽到這話,轉身看向烏克善,臉上掛滿了不解,他剛才還在為自己沒法參加決戰,得不到功勞而暗自傷心,特別是還得在這里奉承一個自己根本看不起的小人。
因此,有機會上前線的烏克善,根本沒有理由到這里來——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人會愿意放棄戰功,而來替換自己的。
“烏克善,主子叫你來替換我?”巴圖不解的問。
“巴圖,你是韃靼人。”烏克善答非所問。
“嗯?是啊,怎么啦?”巴圖還是沒反應過來,他撓撓自己的光頭:“你又不是不知道,問這個干嘛?”
“屋里關的,是我們韃靼人的皇臺吉。”烏克善語氣淡漠的說:“你是韃靼勇士,為什么要叫一個漢人為主子?還要替他守門,看押我們的皇臺吉?”
巴圖愣住了,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這個好友到底說的是什么意思:“你在想什么呢?你喝醉了吧?趕緊回前線去!我不用你替換!”
韃靼壯漢不安的看向茍文,他希望自己剛才產生了幻聽,或者自己太蠢,沒有真正領會到好友話中的意思,他希望看到茍文笑著罵烏克善,讓他快滾。
然而,這個漢人癩皮狗也被烏克善驚呆了,他大張著嘴,結結巴巴的說:“你~~~,你這狗東西~~~,你要當叛徒?”
叛徒!
巴圖突然轉身,順勢抽出橫刀向烏克善猛撲過去,與此同時,嘣的一聲輕響,一支重箭帶著凄厲的風聲撲面而來。
韃靼壯漢奮力格擋,重箭與橫刀發生碰撞,叮當一聲,擦出一朵明亮的火花。
烏克善不再猶豫,施展連珠射絕技,第二支重箭在半秒鐘之后趕到,正中巴圖的胸膛。
重箭在胸甲上砸出一個小坑,沒能擊穿,但巨大的力道,讓巴圖前傾的身體稍微一滯。
這給了韃靼神射手機會,第三箭接踵而來,這一次烏克善改變目標,瞄準的是巴圖沒有盔甲保護的大腿,韃靼壯漢沒能擋住這一擊,箭矢深深插入他右腿的肌肉,柳葉形箭矢透體而出,帶起一注血箭。
巴圖怒吼一聲,不顧腿上的劇痛向烏克善猛撲過去,手中橫刀直劈,烏克善棄弓后退,橫刀一閃,把尚未落地的步兵戰弓劈斷。
烏克善同時抽刀,迅猛的反斬回去,巴圖腿上有傷,而且姿勢用老,完全無力抵抗,只能勉強一歪身子,避免自己的腦袋中招。
頭部是躲開了,但橫刀重重砸在巴圖的肩甲上,強壯的選鋒兵覺得自己的右臂瞬間失去知覺,橫刀踉蹌一聲掉落在地上。
烏克善再度揮刀直劈,巴圖毫無抵抗之力,狼狽的選擇向后仰倒,橫刀的刀尖在他臉上劃開一道恐怖的口子,鮮血瞬間模糊了他的右眼。
叛徒得勢不饒人,他猛撲上去,刀尖直指巴圖的咽喉。
情急之下,選鋒兵左手握住對方的鋒刃,阻止它刺下去,此時,橫刀的刀尖理他的喉嚨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離。
巴圖力氣比烏克善大得多,但此時只有一只手能用,而且渾身是傷,左手還被橫刀割得鮮血淋漓,根本不可能堅持多久。
絕望之下,韃靼壯漢大吼一聲:“茍文!你等什么?過來幫忙啊!”
兩人繼續咬牙切齒的較力,5、6秒鐘之后,茍文仍未過來替他分擔壓力,烏克善奮力扭動刀柄,鋒刃直接把巴圖的半個手掌切了下來。
刀尖再也沒有阻力,直直刺入選鋒兵的喉嚨。
在意識消失前,巴圖努力仰頭,想看看身后的茍文到底在干什么。
他發現,那個白癡抖得如篩糠一般,到現在,連橫刀都沒有完全抽出來。
“漢人也有這種傻比啊~~~。”
烏克善再次扭動刀柄,把巴圖的脖子攪出一個大窟窿。
片刻后,叛徒長舒一口氣,抽出橫刀。
一股細細的血箭隨著刀尖噴出,茍文嚇得大叫一聲,半天只抽出一半的橫刀踉蹌一聲,掉在地上。
“別~~~別~~~別殺我。”
茍文像個遇到流氓的娘們一樣,蜷縮在墻角里,閉著眼、歪著頭、雙手擋在身前,仿佛這樣就能擋住烏克善的刀鋒一樣。
“哈哈哈!!!你這廢物,就因為是漢人,佟忠堅、巴圖這樣的勇士就得天天奉承你!!!這TMD算什么狗屁道理!!!”
烏克善瘋狂的仰天長笑,聲音凄厲的像是受傷的野狼,再低頭,已是淚流滿面,他橫著揮刀,輕輕松松把茍文驚懼到極點的腦袋掃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