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快投降吧’。”這個衰老的烏爾拉人把張勇的話翻譯給獅子們。

智慧，以及雪風(fēng)、疾風(fēng)的幾個王子都沒對這句話給予太多反應(yīng)，似乎還在等著張勇接下來的具體解釋。

沒參加過渡口之戰(zhàn)的勇猛非常憤怒，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敢對奧克帝國的王子們說這種大話，何況眼前這個人，說到底也只是一個俘虜。

只有無敵，他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其實是翻譯的反應(yīng)——剛纔這個烏爾拉人進屋看到俘虜?shù)募t色軍裝時，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撞到一個豺狼人守衛(wèi)才停下。

完全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剛纔翻譯問題時，他那卑躬屈膝的樣子，不像王子找來審問俘虜?shù)姆g，更像俘虜找來審問獅子屬下。

無敵想到了一個一直以來，關(guān)於烏爾拉人的傳言——他們本來就是被東方絲綢之國趕到西方來的逃亡者。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跟烏爾拉人殘種糾纏20年都沒能分出勝負的奧克帝國，今後該怎麼面對把烏爾拉人趕出家園的東方大國？

張勇沒有理會獅子的表情——除了勇猛表現(xiàn)的很憤怒，他也實在沒法從那些平靜的毛臉上看出什麼別的情緒。

於是這個年輕的火槍騎兵轉(zhuǎn)而問能與自己交流的翻譯：“你是韃子？”

烏爾拉人仍然保留自己的衣著髮式等傳統(tǒng)外表，分辨這個倒是不難。

翻譯摘下自己的羊皮帽，露出腦後的金錢鼠尾，恭敬的回答：“小老兒確實是韃靼人。”

“西遷的那一夥？你們居然還沒死絕啊？”

“你們在說什麼？”烈風(fēng)?智慧盯著翻譯的眼睛，平靜的問。

“他在嘲笑我的出身。”翻譯對王子鞠了一躬：“我們?yōu)鯛柪嗽谒麄冄垩e是野蠻人、失敗者和奴隸來源。他看不起我。”

“哈哈，那倒是很正常。”無敵乾笑兩聲：“從他剛纔的話來看，他也看不起我們。”

過了片刻，無敵那勉強至極的笑容徹底消失：“所以，問問他，東方人看不起我們的原因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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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31年12月28。

烏爾拉河的某條支流，冰封的河面上人聲鼎沸，來自扎彥、撒剌、烏古底以及其他80多個大小部落的上萬外蕃部落兵亂糟糟的向西涌去。

這些人大多穿著一身羊皮，偶爾才能看到幾個穿麻布衣服或者鹿皮的貴人、勇士。

然而這些土著頭人自己也是烏合之衆(zhòng)，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大聲呼喚自己的部衆(zhòng)跟在身邊，儘量別走散了，根本無法整肅軍紀，估計心中也沒有什麼軍紀的概念。

唯一好一點的是扎彥和撒剌的部落兵，他們已經(jīng)跟華夏人合作過多次（還因爲(wèi)違反軍紀捱過砍），即使華夏人沒有刻意去教，旁觀這麼長時間也能明白軍紀的重要性，因此倒還能維持一個還算整齊的行軍隊形。

這其中，撒剌的隊形又略微好於扎彥。

“保持隊形！”撒剌大聲命令自己的部衆(zhòng)，他是西方的外蕃部落中最親近華夏人的，暫時沒有之一（土著暫時都還不知道烏古底孫女已經(jīng)被歐揚用過了）——在鎮(zhèn)遠跟那個華夏小商人做了幾筆交易後，撒剌一咬牙把自己那個在土著中豔名遠播的妹妹（據(jù)說不遜色烏古底的孫女）許給商人做小妾，那人投桃報李，甚至專門去撒剌的部落幫他整頓過軍紀（小商人以前當(dāng)過兵）。

現(xiàn)在，這個名叫王平金的商人就在撒剌軍中，幫助他指揮部隊。

當(dāng)然，即使如此，撒剌的軍紀仍然沒法與正在路邊休息的遠征軍相比。

穿著紅色軍裝的野戰(zhàn)軍以中隊爲(wèi)單位，一排一排整整齊齊坐在高出冰面一節(jié)的河道上，屁股底下墊著揹包，懷中抱著步槍，手裡拿著一個搪瓷缸子。

幾個後勤兵擔(dān)來鐵皮大桶，裡面裝著滾燙的胡蘿蔔燉肉湯，給每個士兵都舀上一大勺，然後再發(fā)兩個4兩重的白麪饅頭。

食物的香氣飄蕩在寒風(fēng)中，刺激的部落兵直咽口水。

除了投靠較早，參與過瑪爾亞維尼亞之戰(zhàn)的扎彥和撒剌部落，其他外蕃在今年都被奧克狠狠搜刮幾輪，糧食本就所剩無幾，又沒得到華夏人攻城勝利後分發(fā)的戰(zhàn)利品，今年入冬沒過多久，他們就已經(jīng)斷糧了。

如果不是後來在華夏人的支持下?lián)尳俑浇耐林F人、半獸人部落得到一點收穫，他們連出兵所需的最低行糧都湊不出來。

這些人之所以能抵擋內(nèi)心深處對奧克獸人的恐懼，如此積極出兵參戰(zhàn)，恐怕主要還是因爲(wèi)不盡快參戰(zhàn)弄點戰(zhàn)利品，根本沒法熬過這個冬天的緣故。

路過的部落兵看著野戰(zhàn)軍手中的搪瓷缸子和白麪饅頭，眼睛都紅了，即使是以前年成最好的時候，他們也沒見過用如此精細的麪粉製作的食物。

但是視線落在站在冰面邊緣的一排灰衣兵身上，他們也只能儘量強迫自己扭頭不看那些香甜的食物，狠狠咽幾口口水，加快步伐——爲(wèi)了避免餓昏了頭的傻子找死，歐揚把選鋒兵派出來隔離部落兵，這既是某種維持軍紀的手段，也是對土著部落的震懾。

月初到達的運輸隊爲(wèi)這批屯墾兵精銳運來了製作精良的全套冷兵器，包括統(tǒng)一的長款灰色棉襖、鋼製胸甲（鐵甲騎兵的庫存騎兵型胸甲）、鐵質(zhì)頭盔（年代更加久遠的庫存，歐揚曾經(jīng)查看過銘文，這些頭盔生產(chǎn)出來的時候華夏人還在用火繩槍）以及大刀長矛（弓箭沒有庫存，而且國內(nèi)不生產(chǎn)了，不過用繳獲自獸人的武器，倒也能做到選鋒人手一把）。

左恆柏最終還是決定在自己的職權(quán)範圍之內(nèi)儘可能武裝選鋒兵，而不是隻把他們當(dāng)成任務(wù)單一的肉盾，

現(xiàn)在，這些在土著中有“灰色惡魔”之稱的奴隸兵頂盔摜甲，揹著盾牌，雙手拄著制式長刀（幾十年前的華夏制式長刀），惡狠狠的來回掃視，確實比野戰(zhàn)軍的步槍對土著更有威懾力。

“呸！一羣沒見識的土著！”已經(jīng)被編入選鋒營的葛什哈悄悄啐了一口，完全忘記了他自己幾個月前也同樣是沒見識的土著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