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揚仔細看了一下，第二批人分屬于一個都司和三個千總，共四百三十九人。

歐揚不認識這幾位應該是自家周邊城鎮駐軍的屯墾軍軍官，但黃得夏都司倒是都熟悉，幾個人大聲嚷嚷一陣“老黃！”“老潘！”之類的話，敬個軍禮就算打過招呼了。

跟著第二批人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姓劉的十三軍野戰軍鎮尉參謀。純理論上講他跟黃都司、潘都司屬于平級，但人一到，立刻毫不客氣的接管了整個營地的控制權。

黃都司和那位潘都司也沒有什么怨言，都乖乖聽令——現實通行的潛規則是平級的野戰軍軍銜比屯墾軍高半級，何況人家是帶著命令提前來這里匯編出擊部隊的。

原本尚未建成的營地被正式命名為一號交通站，已經到達的部隊得到了新的番號——以大致一百人為一個中隊，遠征期間不再使用安西鎮本部或者安西鎮8甲之類的稱呼。

讓歐揚感到意外的是，他的人居然被編成了遠征軍第一中隊，按歐揚所想，這第一中隊的番號應該給黃千總所部才是。

見到大家都有些不解，那位野戰軍劉鎮尉解釋了幾句——這個番號不是以先來后到編成的，而是按照屯墾軍在這場遠征中預訂所在的位置排序，歐揚所部已經內定與左校尉的野戰軍一起駐扎西邊的終點線上了，一線部隊的番號自然越簡單越好。

一到十中隊都屬于最靠西的第一要塞，十一到二十五中隊屬于蘇利爾湖東岸的第二要塞，二十六到四十六中隊全部由秦晴率領的順豐行私兵構成，屬于第三要塞。剩下的屯墾軍從四十七中隊開始，每個中隊駐守一個驛站，倒著數到一號驛站為止。

果然，接下來的黃都司所率領的部隊得到了一個十一中隊的編號——到達終點后預計會被編入折彥顏指揮的第二要塞守備部隊。

第二批部隊全部到齊，以及重新編制完成之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各部隊停止工作，開始吃飯——供應不出意外的話，戰場上每位官兵都能得到三至四餐，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只要有機會，指揮官們還是要盡力實現這個目標的。

今夜的伙食不錯，倒霉的生夷部落捕到不少鮮魚，還沒來得及享用就被襲擊了，結果成了戰利品的一部分，黃都司下令把這些河鮮全燉成魚湯，再把從生夷部落里找來的羊羔、幼鹿全都烤了，讓每個兵都能分一碗湯，幾條肉。

征戰在外，不會有比這更好的伙食了。歐揚也不再嫌棄魚湯里加了糖——出兵在外，伙食上還要挑挑揀揀，絕對是取死之道。

軍官們聚在一起吃著滾燙的烤鹿脯。中間的火塘上架著一個銅制小鍋，那里正在溫著燒酒——此時雖已在營中，但畢竟離戰場太遠，大家都板著臉就沒意思了。于是湊一起講幾個葷段子，拉進一下大家的關系。

酒燒開了，年紀最小，資歷最淺的黃軍先給在場的軍官每人滿上一杯，面相黑的如同劉辰勇親兄弟一般的潘都司剛一接過來，就一口將足有二兩的燒酒灌進嘴里，居然還意猶未盡的咂咂嘴。

黃都司笑罵道：“老潘你還是這幅見到酒就不要命的樣子，你也不怕左總兵再抽你軍棍？”

坐在歐揚身邊的劉鎮尉見他一臉懵懂，笑著解釋道：“這老潘以前是野戰軍的人，前幾年因為過于貪杯，被左總兵親自抽了一頓軍棍扔到屯墾軍去的，沒想到他還是不改這個老毛病。”

‘原來是本性難移啊。’歐揚笑著拱拱手，對劉鎮尉說道：“謝大人解惑。”

“你太客氣了。”對方擺擺手笑道：“我軍銜比你高，下命令時自當另說，但現在實在沒必要這么死板。其實你在我們十三軍也算小有名氣了，左總兵很看重你，出發前還想把你直接升為千總，可惜你參軍沒多久，左總兵也沒辦法。”

“對了，左恒柏和折彥顏還為你這次的歸屬問題爭執了幾下，要不是左恒柏軍銜比較高，又是參謀軍官，你恐怕就是十一中隊了。”

‘我又不是什么美女，怎么說的跟爭花魁一樣。’歐陽撇撇嘴：‘再說，第一還是第十一不過是駐守位置有所不同而已，又不是成為第一中隊有什么額外的好處。’

旁邊，潘都司大著舌頭叫道：“老黃你怎么這么摳門？來你這吃飯才給這點酒，一下就沒了，牙都打不濕！”

還真是標準的酒鬼。

歐揚將手中自己的那一份遞給潘都司：“我不喜酒，放著也是浪費，不如潘大人替我喝了吧。”

“好兄弟！”看著年紀足有四十多歲的潘都司一把接過歐揚的杯子，毫不猶豫的把里面的液體全部倒進嘴里：“真痛快！你比老黃大方多了！”

“呵呵，去病也是我們安西鎮的人，這樣說起來你可是喝了我們安西鎮四兩燒刀子了。”黃千總大聲笑道：“等輪到你在前面等我們，我看你這不‘吝嗇’的老潘能拿出多少好料來招待我。”

“人家歐牌甲是單獨領兵，他請我的酒怎么能算在你頭上？”潘都司摟住歐揚的肩膀，那樣子就像是要拉著他結拜一般：“歐去病是吧？你這杯酒的人情俺記住了！聽老劉牌甲（劉辰勇）說你喜歡玩母女？沒問題！這次俺給你留意一下，保證給你挑一對好貨！”

我勒個去！歐揚瞬間把嘴里的魚湯噴的滿地都是……

……

嘀……嘀……噠嘀

第二天一早，劉鎮尉的司號手吹響軍號，各部立刻起床準備新一天的工作。

野戰軍的鎮尉、中尉，屯墾軍的都司、千總四個級別都是使用銅號號令部隊。劉鎮尉接管一號驛站之后，目前這里有權利吹響軍號的只有他一人。

精神抖擻的潘都司路過歐揚的住處，看見正在整理帳篷的托婭母女，對歐揚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去病放心，昨夜那點酒灌不醉俺老潘，俺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的！”

“你不去集合自己的隊伍，專門跑到我營地里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歐揚終于有些氣急敗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