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煙?!云煙!”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宋云煙恍惚聽到韓郁文焦急地叫了她兩聲。
緊接著,她倒進一個寬厚的懷抱,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睜開眼就看到一片潔白,鼻端還縈繞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猛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昏倒前的一切迅速在腦內回放,她一轉頭看到韓郁文,立刻就焦急地道:“你怎么在這里?你快去陸小姐所在的療養(yǎng)院啊!”
“哈,云煙,你還真有趣。”
韓郁文守在她床邊的沙發(fā)上,原本正翻看一些醫(yī)學論文。
看到她醒來,他施施然起身走到她床邊,揚眉打量她兩眼,有些痞氣地笑了笑,拖長音調說:“你自己也生病了親愛的,還這么關心你的情敵?”
宋云煙是刺激過度,外加淋雨發(fā)燒,所以才一下子暈倒的。
這家醫(yī)院距離機場最近,韓郁文就直接將她送了過來。
“我不過是小事,很快就能好,可陸小姐真的性命垂危!”
宋云煙口氣急切,眼巴巴望著韓郁文,懇求道:“她的療養(yǎng)院地址,我不是早告訴過你嗎?抱歉我現(xiàn)在的狀況,不能陪你去,只能請你屈尊,自己過去——”
“嘖嘖。”
沒等她說完,韓郁文就發(fā)出兩聲將其打斷。
他煞有介事?lián)u了搖頭,眉毛皺的深深的,觀察什么世界奇跡一樣審視她兩眼,拖長音調說:“云煙,你知不知道,在你昏迷期間,你的情敵干了什么?”
“……什么?”
宋云煙茫然地問。
韓郁文撇了撇嘴,取出手機,翻看本地的新聞熱點給她看。
她只掃了一眼,一看到標題,渾身的血液就驟然冷了下來。
那新聞的標題是:病弱小姐原是江氏總裁多年白月光,找遍替身后,江總病房內向陸小姐真誠示愛。
新聞配了大而清晰的圖片,正是陸妍妍虛弱半躺在病床上,而江容卿滿眼關切,默默在旁守護的畫面。
這畫面,她早已料到。
可真的刺進眼睛里時,才知道有多么疼痛。
不敢再去看正文,她逃避地將手機還給韓郁文,聲帶干痛的快要發(fā)不出聲音,硬生生從喉嚨里擠出一句:“我真的沒事,麻煩你快去替陸小姐診斷吧。”
撇嘴掃了眼女人慘白到毫無血色的小臉,韓郁文收回手機,慢悠悠地問:“真的要我去?”
“當然。”
ωωω?тт kán?C ○ 宋云煙聲線嘶啞卻堅定。
“其實……不需要我下手對她如何,只要我稍微松懈一點,不去用十成十的精力治療,這個陸小姐,就一定會慢慢地命歸九泉。”
他的聲線緩慢又低沉,帶著某種誘惑的意味。
意味深長地盯著宋云煙,他引誘地問:“怎么樣,要不要我……‘一個不小心’,就幫你除掉這個情敵,嗯?”
宋云煙被他深邃而迷人的黑眸蠱惑了片刻。
如果……
如果陸妍妍死去,那么她就再也無法纏著江容卿。
而她說的分手,也就無需真正兌現(xiàn)了。
能永遠和江容卿在一起,這是多么巨大的誘惑。
她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窗外一陣風帶著雨絲飄進來,冰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膚。
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心里為自己剛剛的想法愧疚不已,連忙堅決地說道:“你千萬別這樣做,我是真心懇求你救治陸小姐的!”
“哪怕,救活了她,就要失去你丈夫?”
韓郁文半點余地也不肯給她留下,咄咄逼問道。
宋云煙牙齒緊咬著嘴唇,直咬出血來。
可緘默片刻,她用力一閉眼,還是堅決地說出:“對!”
韓郁文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又深深望她一眼,終于抬腳向外走去。
“你去哪里?”
宋云煙忙問了一聲。
“去救你情敵。”
他沒回頭,瀟灑撂下一句,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韓郁文一走,她松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渾身的酸痛與僵硬。
醫(yī)生護士進門來,給她測量了體溫,依舊將近三十九度。
再用普通降溫藥物恐怕要燒成肺炎,他們便要求她繼續(xù)留院觀察,同時扎上吊針,開始給她掛水。
獨自躺在病房里打點滴,她看著透明管子里,藥液像眼淚一樣,一滴滴落下,最后注入她的身體中。
腦中忍不住想,此刻的陸妍妍,在被江容卿如何照顧呢……
那畫面只想象一下,都讓她心痛到不能自己。
而此時此刻,療養(yǎng)院內。
在宋云煙離開之后,江容卿僵硬立在原地不肯動,但醫(yī)生一再勸說,他到底顧忌陸妍妍的身體,只能轉身回到病房。
陸妍妍雙眼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偏執(zhí)又癲狂地望向他,一遍又一遍地問:“容卿哥哥,你已經分手了,是嗎?”
三四次后,她舌根僵麻,再張口已經含含混混。
江容卿不得不回應道:“她已經走了。”
模棱兩可的回答,卻讓陸妍妍唇角立刻勾起笑容。
她馬上對照顧自己的護工說:“去!你去……幫我聯(lián)系記者,我要、要接受采訪。”
江容卿訝然皺起眉頭,“你要接受什么采訪?!”
“當然是公開我們的關系。”
陸妍妍直直地望向他,一字一句,有些艱難地說:“我想和你在一起,當然、當然想要得到大眾的祝福。”
“妍妍!”
江容卿臉色一變,“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陸妍妍回國這樣久,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她冷臉。
她心里難受到了極點,可又不得不繼續(xù)做下去。
因為只有徹底將他們拆散,她才能保證自己死去之后,兩個人也不會再度和好。
她知道這樣很卑鄙,可是為了江容卿的安全,她什么都可以不顧。
“容卿哥哥,如果你不答應,我就馬上終止一切治療。”
她身上也扎著吊針,輸入的都是抑制肌肉松弛的藥物。
現(xiàn)在,她的神經系統(tǒng)根本控制不了軀體,這也是她身體慢慢衰竭的主因。
一旦藥物也停掉,她立刻就會成為一個大腦與身體分離的活死人,不出幾個小時,心肺功能就會喪失,枯竭而死。
“你……”
江容卿咬牙,只好任由她叫來了記者。
這也正是宋云煙看到的那篇新聞的由來。
采訪結束后,陸妍妍就耗盡力氣,再次昏睡過去。
江容卿來到走廊,正要給宋云煙打個電話,一道高大身影就闊步走來,不甚客氣地盯著他問:“你就是江容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