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視地睨了她幾眼,宋云煙沒理會,而是取出手機,撥通了EK前臺的號碼。
“喂?太太?”
EK內(nèi)部的人,都知道她與江容卿的婚訊。
前臺小姐叫了一聲,她便問:“你們江總在公司嗎?他手機不通,幫我轉內(nèi)線叫他一下?”
“哦,江總不久前剛離開,好像很急,現(xiàn)在還沒回來呢。”
前臺負責人恭敬地道。
宋云煙敷衍兩句就掛斷,轉而打給江容卿本人。
很少見的,他沒接,而是掛斷了。
她心里頓時“咯噔”一聲,整個人都僵了片刻。
“呵,怎么,打不通?”
沈思暖嘲弄的笑聲,讓她回過神來。
正要繼續(xù)打,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江容卿又打給了她。
“喂?”
她馬上接通。
“煙煙?找我有事?”
男人那邊十分安靜,仿佛是故意尋了空曠的位置和她說話。
她忍著怦然心跳,故作鎮(zhèn)定地問:“你在開會嗎?剛剛怎么沒接?”
對面頓了一下。
很快,男人低醇的音色傳來:“對,在開會,出來才打給你。”
他順勢接著她的話撒了謊,又問一遍:“找我有事?”
宋云煙一顆心已經(jīng)冷掉一半。
她五指緊攥著手機,狠狠咬了下嘴唇,才能若無其事地發(fā)出輕快的聲音,“沒事,就剛簽了不錯的雜志約,想告訴你一聲。”
“……”
兩人各自敷衍幾句,電話很快掛斷。
宋云煙清澈的雙眸如蘊著溪水,靈動澄澈。
而此刻,溪水結了冰,她滿眼都是森寒的冷意。
“你上我的車,江容卿在哪,你帶我去!”
聲線也隨之冷了下來,她拉開副駕的車門,示意沈思暖坐進去。
“沈小姐……”
田曉蓉擔憂地扶著沈思暖的手臂。
沈思暖知道宋云煙聰明,肯定會防備。
如果硬要她坐沈家的車,她可能直接就不去了。
咬了咬牙,她甩開田曉蓉的手,鉆進宋云煙的車內(nèi),沉聲道:“你也快上來,我沒那么多時間陪一個替身玩!”
“替身”兩個字,刺的宋云煙耳膜一痛。
利落地上車,她在沈思暖指引下,很快來到當?shù)刈詈玫囊患宜饺酸t(yī)院。
沈思暖對這里似乎很熟悉,直接帶著她從后門入內(nèi),片刻不停地來到八樓一間病房門口。
恰好護士托著藥盤從房內(nèi)出來,一道熟悉的聲線就隨之鉆了出來。
“奶奶放心,我會照顧好美媛。”
低醇的,悅耳的,又帶著難得和煦與溫柔。
除了江容卿,誰還會有如此動聽的嗓音?
好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宋云煙半邊身體都冷的發(fā)麻。
看到門口的兩個女人,護士下意識地要出聲,就被沈思暖攔住。
她沒讓護士將門關緊,留了一條縫隙。
很快,一道蒼老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那就好,那就好!有你照顧媛媛,我、我死了也就放心了。”
“奶奶,您胡說什么呢?您只是生了小病,馬上就能好。我和容卿還等著,您親自給我們主持婚禮呢。”
方美媛本就輕柔的聲線帶了哭腔,更多了楚楚可憐的味道。
宋云煙像被驚雷擊中心口,只覺得方美媛每個字她都聽得懂,卻無法將整句話串聯(lián)出完整的意思。
婚禮?
主持?
可……
江容卿不是她的丈夫嗎?
心頭茫然又絕望,她抬眸,對上沈思暖無比得意的眼神。
“只聽有什么意思?不過來看看?”
聲音壓的很低,沈思暖讓出門口的位置,挑釁地對她揚了揚眉。
宋云煙咬牙,邁著僵硬的步子,湊到門縫邊。
而里面的畫面——
白色病床上,一位干瘦虛弱的老人仰靠在軟枕上。她一手牽著方美媛,一手牽著江容卿,然后將兩人的手疊在一處。
嘴唇被牙齒咬出了血,可宋云煙半點也不覺得疼。
接下來,病房內(nèi)的對話,她已經(jīng)無心再聽。
用力閉了閉眼,她拖著步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片刻后,病房內(nèi)。
方奶奶身體實在虛弱,見到江容卿,勉強支應了半個小時,就再度沉睡過去。
江容卿臉上沒什么表情,他抿著唇線,很快從病房出來。
“江總,實在謝謝您。”
方美媛也馬上跟出來,追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說道。
就在一個多小時前,她接到紀瑩的電話,聽她說了今日的安排。
然后她馬上打給江容卿。
“江總,我奶奶一直很喜歡您,后來她重病,我不忍心告訴她您早已退婚。現(xiàn)在她一直惦念我的婚事。我想、我想求您和她見上一面,讓她能安心治療。”
當然是謊話,可大半也是事實。
說著說著,她就真情實感地哭了出來。
江容卿與她來往不多,但隱約記得她奶奶這位老人家。
因為與江奶奶感情極好,江容卿愛屋及烏,對同齡的慈愛的老人家,總有些好感。
不過……
“我已經(jīng)和云煙結婚,實在無法幫你。”
想到那個小女人,他的心軟一閃而過,冷冷地拒絕道。
方美媛鍥而不舍,“江總,我知道這要求很過分,可、可我奶奶很快要進行器官移植手術。她年紀大了,身體底子也不好,手術極可能失敗。她……”
本想賣慘打動江容卿,可他聽到“器官移植”幾個字,就敏銳地蹙了蹙眉。
“你奶奶要移植什么器官?”
他馬上問。
方美媛不明就里,卻生怕他不肯來,迅速地道:“肝臟!”
“有肝源?”
“我去求過紀伯母,她答應……”
“好,我去見你奶奶。”
沒等她說完,江容卿就利落應了下來。
此刻,兩人安撫完方奶奶,她是真的對江容卿生出幾分感激。
畢竟,許久沒有笑過的奶奶,今天見到江容卿,真的露出久違的笑容。
“不必。”
江容卿面色僵冷,與剛才安慰奶奶時判若兩人。
他靜靜地睨她片刻,只吩咐:“今天的事,不許叫云煙知道,明白?”
“……明白。”
沒再多看方美媛一眼,江容卿闊步離開醫(yī)院。
出門,坐到車內(nèi),他張口便沉沉地問:“設備正常么?”
“一切正常,聲音十分清晰。”
阿城坐在前排,畢恭畢敬地匯報。
他手上拿著一個監(jiān)聽器,剛對江容卿說完,屏幕上就露出曲折的波紋線。
是方美媛的手機鈴聲。
緊接著,傳來她接電話的聲音:“喂?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