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不僅無聊,而且還無......”在喬莫欒凌厲的目光下,硬是將恥字吞回腹中。
“無什么?”喬莫欒微瞇著雙眸,即使她沒吐出聲,從她的口型,不能看出是恥字。
“沒什么?”汝陽果斷的搖頭,喬莫欒的神情,像極了馬上就要將她吞入腹中的野獸。
“走,吃飯去。”喬莫欒也不跟她計較,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外面拉著走。
“喂,你放開,我自己會走,別像拉牛一樣拉著我走。”汝陽跟不上喬莫欒的步伐,腳下幾個蹌踉,怕自己跌倒,她雙手抱住喬莫欒的手臂。
從起來到現在,晌午都快過了,她還沒吃飯,現在感覺肚子有點餓了。
皇宮,長春宮。
“小姐,奴婢求你吃點。”問琴看著時吃時不吃,憔悴不堪的柳止柔,她都快哭了。
“吃不下。”柳止柔聲音虛弱,想到喬莫欒的話,她依舊不能接受他不愛她的事實,在她看來,喬莫欒這么愛她,即使她選擇了龍絕,只要她愿意回頭,他的懷抱永遠向她敞開。
“小姐,這事你不能全怪喬大少爺,關鍵......你如今的身份還是貴妃。”從柳止柔回來,抱著問琴痛哭,也告訴了她發生的事。
“什么意思?”柳止柔坐起身,虛弱的抓住問琴。
“小姐,喬大少爺當年有多愛你,我們大家都看在眼底,是你......唉!你現在這個身份很敏感,小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喬大少爺真答應了你,你們能私奔到哪里去,帝君會放過你們嗎?如果你真跟喬大少爺私奔,這對帝君來說是多大的恥辱,他是一國之君,豈會容忍自己的帝妃跟人私奔。如果你真想要跟喬大少爺破鏡重圓,你得先讓帝君對你放手,光明正大跟喬大少爺在一起,你才是明智的選擇。”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么簡單的事連問琴都知道,柳止柔這個當事人卻不知。
問琴的話,頓時讓柳止柔明白了什么,蒼白的臉色閃過一抹光亮。
“我這就去求帝君。”柳止柔揭開被子,準備下床,卻被問琴阻止。
“小姐,先吃點東西,你才有體力去找帝君,等你吃完后,奴婢再給你好好打扮一番。”問琴將粥碗端過來,落坐在床邊,一口一口的喂著柳止柔,這次柳止柔沒拒絕,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石桌上擺滿豐盛的菜肴,汝陽看著紅塵還在上菜,忍不住問道:“有客人要來嗎?”
“沒有。”喬莫欒給汝陽一個肯定的答應。
“今天過節?”汝陽又問道。
“不是。”喬莫欒搖頭。
“你生辰?”汝陽再次問道。
“我生辰是七月七。”喬莫欒瞪了她一眼,真不知道她到底想問道。
“七月七,哇噻!”汝陽驚呼一聲,他七月七生日,七夕耶!汝陽不住打量起喬莫欒,真是看不出來,他居然是七夕生日,他娘生他的時候,特意挑選在七夕嗎?“好羨慕你哦。”
“吃你的東西。”喬莫欒夾了一道菜,放進汝陽碗中,紅塵端著一碟菜出來,剛好見到這一幕,目光閃了閃,心里泛起酸泡泡,他羨慕死汝陽了,大少爺何時給人夾過菜。
“紅塵,你要請客人嗎?”汝陽見紅塵,立刻問道,她的意思是,紅塵叫他的那個銀發紫眼睛的表弟。
“不請。”紅塵斂起思緒,瞪了汝陽一眼,將菜放在石桌上。
“不請客人,又不是什么節日,你做這么多菜給誰吃,我們三個吃得完嗎?”汝陽郁悶的說道。
“他平時虐待你?”犀利的眸光從紅塵身是掠過,喬莫欒問向汝陽。
“那道沒有。”汝陽搖頭,她很厚道,如果她惡劣一點,說是的話,她不懷疑喬莫欒肯定會收拾紅塵。
紅塵是她的衣食父母,她腹中孩子的干爹,她才不會惡整紅塵。
“吃飯。”喬莫欒見汝陽不動筷,命令的說道。
“紅塵,去拿碗筷,我們一起吃,反正你都做了這么多,吃不完太浪費了。”汝陽一邊拿起筷子,一邊對紅塵說道。
聞言,紅塵心里一陣感動,但他不敢,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這不是在外面,是在府中,下人怎么能同主人一桌吃飯,紅塵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
“紅塵,你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拿,等菜涼了,就不好吃了。”汝陽見他不動,出聲催促,她叫紅塵去拿碗筷,喬莫欒也沒阻止,他沉默,她就當他是默認。
紅塵沒理會,用眼神提醒她別多事,汝陽卻當看不懂。“快去,快去,我們等你。”
此話一出,喬莫欒夾菜的手一頓,我們,也包括他在內嗎?
紅塵瞪著汝陽,決定不理會她,轉身朝廚房走去。
“拿碗筷。”喬莫欒突然開口,紅塵腳下一頓。“別讓我說第二遍。”
塵再次邁步,心里五味雜陳。
“真是的,我說了這么多,還不如你一句。”汝陽抱怨道。
“你是他的主子嗎?”喬莫欒冷睨了汝陽一眼,她真以為紅塵是個人的話都會聽嗎?
汝陽默了,好吧,她不是紅塵的主子,她的話紅塵可以聽而不聞。
紅塵拿來碗筷,坐在喬莫欒的左手方,他不是第一次與喬莫欒同桌吃飯,卻是第一次在府中,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汝陽見紅塵沒怎么夾菜,以為他顧及喬莫欒的身份,不敢夾,畢竟,不是每一個下人都像她一樣。
“來,嘗嘗這個,很好吃。”汝陽夾了一塊排骨放進紅塵的碗里,紅塵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沒說,硬著頭皮吃了起來。
喬莫欒余光瞄了一眼紅塵,見他將排骨上的肉吃進肚子里,眼中掠過驚訝,他居然真吃了。
一盤糖醋排骨,汝陽夾了一半進紅塵的碗中,紅塵吃得那叫個汗流浹背。
最后紅塵忍無可忍,胃里的翻騰他也受不了了,再也不能忍受了,捂住嘴朝廚房跑去。
“他怎么了?”汝陽茫然的問道,紅塵這樣是惡心嗎?他惡心什么?不喜歡吃排骨嗎?不對啊!見他吃得很歡,她以為他愛吃,才一個勁的給他夾排骨。
喬莫欒將嘴里嚼的菜吞進肚子里,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薄唇逸出如鬼魅般的聲音。“紅塵是回人。”
“啊!”汝陽目瞪口呆,手一松,原本夾在筷子上的排骨落進紅塵碗中。
紅塵是回人,紅塵居然是回人,她還以為他是漢人呢?
回人的祖仙可是豬,汝陽看著一邊紅塵吃了一堆的排骨,嘴角抽了抽,紅塵吃了他祖仙的排骨,難怪會惡心成這樣。
汝陽目光轉向喬莫欒,問道:“我害了他?”
“你說呢?”喬莫欒挑眉,他也驚訝,平常青楓整紅塵,將豬肉埋進紅塵碗里,都會被紅塵察覺出來,青楓屢戰屢敗,沒想到今日汝陽光明正大的夾排骨給紅塵,居然吃了,他都很震驚。
別說是青楓,就是他也不能命令紅塵吃豬肉,在他的威逼下,紅塵會做豬肉給他們吃,自己卻絕對不會吃,這是紅塵的底線,今天汝陽挑戰了紅塵的底線,而且還很成功。
汝陽嘴角無限的抽搐,隨即怒瞪著喬莫欒,這個壞人,明明知道,還不阻止她,讓她錯到底,紅塵也真是,是回人很丟臉嗎?別說是回人,就是外國人,她也能接受,真是的,她又沒有種族歧視。
“完了,完了,完了,我害紅塵吃了他的祖仙,紅塵會不會殺了我啊?”汝陽意識到這點,這事相當嚴重,紅塵要殺她太簡單了,隨便在她吃的飯菜里下藥,她就別想活。
喬莫欒放下筷子,問道:“你怕紅塵殺你?”
“廢話,誰愿意死,我現在懷孕了,一失就是兩命。”汝陽沒心情吃飯了,重重的將筷子放在桌上,她考慮著要不要向紅塵道歉,她真不是故意的,如果她知道紅塵是回人,死也不會夾排骨給他吃。
她也是為他好,見他不動秘子,以為他是不敢動,誰知......
汝陽看著桌上的菜,全是暈菜,而且還全是豬肉,連魚都沒有,怪不得紅塵不動筷子,全都是他的祖仙啊!
她的判斷力,從來沒出現這么嚴重的偏差。
“晚上你跟我睡,紅塵就不敢動你。”喬莫欒建議道,想到她柔軟的身子,他抱過一次,感覺真的很不錯。
“去死。”汝陽用眼神掃向喬莫欒,跟我睡,多曖昧的字眼啊!冷哼一聲。“跟你睡,我寧愿被紅塵砍了。”
她睡品不是很好,萬一她翻身的時候,碰到他的某處,他一個沖動,她就會被他吃干抹盡,太吃虧了。
汝陽起身,朝廚房走去,她真擔憂紅塵,萬一他承受不住吃了自己祖仙的事,切腹自盡。
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抱著木桶猛吐的紅塵,汝陽畏縮不前,看著看著,她也忍不住嘔了起來,轉身跑走,手掩著嘴,干嘔不止。
“怎么了?”喬莫欒起身,朝她走去,汝陽卻揮開他伸來扶她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朝她的房間跑去。
只留下喬莫欒在院中,他的目光來回在汝陽的房間與廚房移動,一人在房間里干嘔,一人在廚房里狂吐,喬莫欒視線落到桌上的一桌菜上,這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一切平息后,喬莫欒被獨龍叫去王府,紅塵因吃了自己的祖仙在房間里面壁思過,汝陽坐在榻上自己跟自己下五字棋。
突然,一陣冷風拂過,窗戶被吹動咯吱咯吱作響。
汝陽抬手,將風吹下來的發絲掠到耳后,倏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汝陽視線內。
“大師。”汝陽立刻從榻上跳了下來,激動的望著大師,在她被休出王府,感覺走頭無路了,她去找大師,想請大師給她指點迷津,結果卻被告訴,大師遠游了。“大師,你遠游回來了。”
“三小姐。”大師雙手合十,一臉慈祥的看著汝陽。
“,大師,你請坐。”汝陽上前將大師扶到榻前落坐,還熱情的給他倒茶。
大師端起杯茶,泯了一口,放下杯茶,抬頭看著一臉糾結的汝陽,慈祥一笑。“你恢復了自由身,不是該可喜可賀,怎么還一臉糾結的樣子?”
“大師......唉!”汝陽一聲重重的嘆息,將從她被休出王府,到現在發生的事,如實說了一遍,就連她懷上采花大盜的孩子,也沒有隱瞞。
大師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知道她是誰,來自何方,前世的她經歷過什么事。
第一次見到大師,給她的感覺,世外高人,半仙級的人物,否則他也不可能一眼看出,她身上有故事,不屬于這下時代。
“三小姐,緣乃天定,份乃人為。”即使知道汝陽的身份,大師還是叫她三小姐,對此汝陽也沒意見,只是一個稱呼而已,況且,她早已習慣了這個名字。
“這個道理我懂,可是......”汝陽很是難為,無論她如何努力,也不可能讓喬莫輕喜歡上她,喬莫輕喜歡男人,對女人一定厭惡。
大師沉默的看著汝陽,一雙眸子有著歷盡滄桑的深沉,也有著清澈透明的睿智,犀利的仿佛能看透人心,能看透世間的一切。
“前世因,今世果,前世欠,今世還,前世你愛得太痛,傷得太悲,你就沒想過,你是在還岑晨曦的債,而姜博如此為你,甚至為了你犧牲了性命,他不是在還你的債嗎?”大師的話叫汝陽猛的一震。
她從不曾這么想過,大師也不曾如此直白的對她說過,以前大師對她說的話,都是話里有話,高深得她聽見了,卻很難懂其中之意。
坦白說,若是真如大師所說,她對博的愧疚會減少,可是,真如此嗎?
“大師,你這話......”什么意思,汝陽沒問出來,大師都說得如此直白了,她再問什么意思,顯得太弱智了。
“你穿越回到了過去,而不是穿越去了未來。”大師說道。
汝陽嘴角一抽,這過去也太過去了,千年的距離啊,如果真有輪回之前,一個人一生數十載,千年的時間,她該投了多少次胎了。
至于未來,太渺茫了。
“大師?”汝陽皺著一張臉。
“命運讓你穿越到這個時代,你必在這個時代欠下了債。”大師說道。
“大師的意思,我穿越到這個時代,是來還債?”汝陽也有這樣的覺悟,自從撞見博,她就放棄了自殺,留下來還債,省得下世再糾纏。
大師點頭,汝陽又問道:“如果我還清這一世的債,有機會回去嗎?”
師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事事難料,屆時只怕她自己會放棄回去的機會,當然,這只是他算到的,萬一有變故,誰也說不準。
汝陽一聽有機會回去,眼前一亮,她在現代活了二十多年,有歡有痛,有悲有喜,但是讓她選擇,她還是會選擇回去,不會留在古代,太不方便了。
“我還清了債,在二十一世紀那具身體,真能復活嗎?”即使大師給了她肯定的答案,汝陽還是想問明確點,她問自己有機會回去嗎?大師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誰知道會有什么意外,比如說,她是回去,卻是植物人,若是如此,她還不如不回去,現代雖好,只能躺在床上度過余生,她還是寧愿留在古代。
師看了她一眼,很認真的點了一頭,還說了一句。“老納保證。”
得到保證,汝陽松了一口氣,隨即又糾結了,大師前面的話,她可沒忘記。還債的對象不再是博,而是岑晨曦,相反,在這一世,博應該還她的債。
“大師,岑晨曦的前世,是誰?”汝陽直接問道,人海茫茫,她雖在這個時代生活了七年,卻對這個時代不熟,又沒有勢力,她要如何找人。
“天機不可泄露。”大師搖頭。
汝陽黛眉一蹙,這個大師真不可愛,他什么都知道,就不能給她指條明路嗎?讓她少走點彎路,早點還清債,她也好早點回去。
在得知她還情債的對象不是喬莫輕了,汝陽心里很是高興,喬莫輕喜歡男人,情債她是還不了了,就是脫光衣服,洗得香香,人家都不會碰你,送上門都被拒絕,多丟臉啊!
汝陽在心里祈求,岑晨曦的前世,千萬不要也喜歡男人,只要她還清了岑晨曦的情,最好讓他反過來欠她,這樣的話,受傷害的將會是他,而非自己了。
大師起身,身影一閃,消失在汝陽眼前。
汝陽一愣,隨即趴在窗戶前,望著窗戶,大師的身影不知去向,只留下在空中飛飄的竹葉。“大師,你就不能好心點,送佛送到西嗎?”
只送到半路上,這算什么意思?
汝陽嚴重懷疑,前世自己是不是欠了大師什么。
汝陽耷拉著腦袋,腦海里回想著大師的話,倏地,耳邊響起大師渾厚有勁的聲音。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汝陽猛的一震,喃喃念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大師這是在告訴她,岑晨曦的前世,就在她身邊,即使不是她身邊的人,也是她認識的人,而且在喬府。
汝陽糾結了,喬莫欒、喬莫昂、紅塵......紅塵的表親,那個銀發紫眸的男人。
他們這幾人之中,到底會是誰。
銀發紫眸的男人不是喬府的人,如果是喬家直屬血緣,紅塵也淘汰,就只有喬莫欒跟喬莫昂了。
四選一,淘汰兩們,只剩下二選一。
喬莫昂,不太可能,至于喬莫欒......汝陽目光一閃,她多次在喬莫欒身上看到岑晨曦的身影。
會是喬莫欒嗎?會是他嗎?
如果真是喬莫欒,汝陽覺得自己悲劇了,情債,要用情來還,這情還是愛情。
就算她愛上了喬莫欒,喬莫欒會愛她嗎?想到柳止柔,汝陽覺得玄。
欠錢易還,人情難還,情債更難還。
一廂情愿還有機會,雖是要兩情相悅,汝陽望天。
低眸,目光落在平坦的腹部,喬莫欒對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好,可畢竟不是他的,誰知道喬莫欒在打什么主意,就算他們到最后,真兩情相悅了,喬莫欒能真心接受她嗎?能不嫌棄她不是完璧之身嗎?能當一個現成父親嗎?
汝陽覺得這事,越來越沒譜,特別希望千萬別是喬莫欒。
自己判斷不了,汝陽跑到院子里,摘了一朵桔花,扯下一片花瓣。
“是喬莫欒。”扯下第二片花瓣。“是喬莫昂。”扯下第三片花瓣。“是紅塵。”扯下第四片花瓣。“是銀發紫眸的男人。”扯下第五片花瓣。“是喬莫欒。”......
當她扯下最后一片花瓣。“是喬莫欒。”
汝陽瞪著頹頹的鼓。“怎么會是喬莫欒?這次不算,重新再來一次。”
汝陽又跑去摘了一朵花回來,認真的扯著,嘴里喃喃念著,梅院的所有花都被汝陽摘完了,結果還是一樣。
“怎么會這樣?”汝陽抱著頭苦著臉,梅院竹多花少,根本經不起她扯,她還是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可惜,沒花了。
陽猛的抬起頭,梅院的花少,蘭院的花多,汝陽立刻起身,朝蘭院跑去。
御書房。
“帝君,貴妃娘娘求見。”太監總管通報道。
坐在龍椅上批閱奏折的龍絕一愣,柳止柔求見,這令他有些意外,自從她兩次從喬府回來之后,她便沒出長春宮一步,即使他去看她,她也悶悶不樂,被痛苦吞噬,每次他問她,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她總是強顏歡笑對他搖頭。
“帝君,要見嗎?”太監總管再次開口,成功將思緒飛遠的龍絕拉了回來。
絕吐出一字,將奏折放在案桌上,見柳止柔嬌柔款款走進來,龍絕從龍椅上起來,來到柳止柔面前,在她福身行禮時,將她扶了起來。“不是跟你說了很多次嗎?私下見聯,無需行禮。”
“帝君,臣妾有事相求。”柳止柔抽出龍絕扶著她的手,雙膝一彎,跪在地上。
龍絕眸光閃過一道精茫,不用想他都知道,她求他為何事。
“愛妃,快起來,有什么事,起來再說。”龍絕斂起那道精茫,伸手欲將柳止柔扶去。
“不,除非帝君答應臣妾,否則臣妾就不起。”柳止柔拒絕他的攙扶,她在賭,若是他對她,還有一點憐惜之意,便會答應她的要求。
她感覺得到,龍絕根本不愛她,以前她義無反顧的跟他走,她也沒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愛,卻感覺到憐惜與疼愛,她不要榮華富貴,她只要一個能愛她對她好能陪著她的夫君,莫欒愛她,也對她好,卻不能陪著她。
現在想想,就因龍絕抽時間陪她,有他的作陪,她便不覺得孤單空虛,那時候的她,真是鬼迷心竅,否則也不會背叛莫欒,還讓喬老太君抓到把柄。
“止柔,朕待你不好嗎?”龍絕蹲下身體,伸手抬起柳止柔的下巴。
柳止柔一愣,怔怔的望著龍絕,這張臉曾經令她心動過,有多久了,她沒聽他叫自己止柔了,自從她進宮被封為貴妃,他便改口叫她愛妃,她不喜歡他這么叫自己,可她心里清楚,他是帝君,她是帝妃,他叫她愛妃很正常,她沒有理由讓他改口。
進宮后,他若是不改口,一直叫她止柔,還有不讓她發現那件事,和那殘忍的真相,或許她會一直將他對自己的寵愛當成愛。
這三年來,她三次懷孕,一次也沒機會生下來,原以為是其他嬪妃所為,卻不知是他,是他不讓她生下孩子,這個真相幾乎讓她崩潰,孩子也是他的啊!
而另一個發現,讓她震驚的同時,也讓她覺得自己可悲。
這就是上蒼對她的懲罰,懲罰她對愛情不忠。
“帝君......”
“止柔,只要是你想要的,朕都會給你,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朕也會想方設法去給你摘,但是,有一件事絕對不可能。”龍絕打斷她的話,至于是哪件事,他沒有明說,柳止柔卻知道。“止柔,別鬧了,地上涼,這些天你的身子本就不好,受了風寒朕會心疼。”
龍絕強行將她扶起,柳止柔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硬是將他給推開,又跪在地上。
“帝君,求你成全,求你成全,成全止柔跟莫欒,求你。”柳止柔一邊說,一邊不停的磕著頭,額頭都磕破溢出血,流在她的臉頰上,嬌艷至極。
龍絕面色陰鷙,目光刀鋒般斬下,危險寂冷,冷聲道:“止柔起來,別惹朕動怒。”
“不,帝君求你成全,成全止柔跟莫欒。”柳止柔執著的磕著頭,她不能放棄,她不能妥協,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求他,不能因怕惹怒他就放棄,她跟莫欒的未來,就握在她手中,她不能放手,怎么也不能放手。
她也知道,龍絕不可能成全她,可是她也得冒死一試。
“這三年,朕還不夠寵你嗎?”龍絕抬起她的下巴,阻止她磕頭,冷冽目光逼視著她,指腹擦著她額頭上的血跡。
龍絕字字如刀斬,令柳止柔驟然一顫,抬眸望著他,盈盈雙目已氤氳出淚水,倔強的咬著下唇,我見猶憐。“這三年不可否認,帝君是很寵臣妾,可是那不是愛。”
“你想要愛?”龍絕雙眸危險的瞇了起來,柳止柔點頭,隨即又搖頭,她是想要愛,卻不再是他的愛,對他,她已經沒希冀了。“你依舊很愛他。”
柳止柔點頭,她知道龍絕說的他,所指何人。
“既然如此,當初為何要背叛他,別給自己理由,說什么經不起朕的you惑,捫心自問,朕是you惑過你,卻沒勉強過你。”龍絕的話柳止柔無話反駁,一股血氣涌了上來,柳止柔只覺一陣暈眩,眼前一黑,暈倒在龍絕懷中。
龍絕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因自己的話,突然暈厥,打橫將她抱起。
“朕不會成全你們,永遠都不會。”龍絕決絕的話,可惜懷中的柳止柔失去了意識,根本聽不見。
他成全了他們,誰以來成全他?
得到消息,喬莫昂趕回蘭院,看著一地花瓣的院子,還有那些原本盛開著嬌艷的花兒,已經不見了,只剩下綠油油的葉子。
院中石桌上還放著一堆的花朵,汝陽坐在石凳上,扯著花瓣,嘴里還念著:“是喬莫欒,不是喬莫欒......”
“二少爺。”圍著汝陽的四個下人一見喬莫昂,頓時如獲救星,他們阻止不了汝陽殘害院中的花。
“你們都下去。”喬莫昂朝他們揮了揮手,四人立刻退下。
汝陽知道喬莫昂來了,她卻故作沒見到,自顧自的扯著花瓣。
喬莫昂落坐在她對面,拎起一朵花兒,這些蘭花的品種都很獨特,甚至有些是從其他國家弄回來的,才開第一次花,花還沒凋謝,就被汝陽讓它們提前凋零了。
“大嫂,大哥得罪你了嗎?”喬莫昂問道,奶奶招見過他,自然也知道她跟大哥的婚事不可能了,至于原因,奶奶沒說,只說了一句。“她不配欒兒。”
喬莫昂很是郁悶,無論他從哪個方面看,大哥跟汝陽都很配,簡直就是絕配。
陽隨意嗯了一聲,手下的動作沒停,扯一片說一句,扯一片說一句。
“你將這些蘭花當成大哥了嗎?”喬莫昂又問道,他真心覺得大哥很冤枉,他問過大哥,會娶汝陽嗎?大哥沒有直接回答,他卻知道,大哥不會娶汝陽,但也不會直接說,后來他漸漸發現,大哥對汝陽的態度有所轉變,覺得大哥會娶汝陽,可惜,奶奶變卦了,不同意了,大哥這么孝順,肯定會順奶奶的意,如果大哥像他跟老三老四叛逆,府中也不會多出十二個夫人了。
陽又嗯了一聲。
“大嫂,這些蘭花都很珍貴。”喬莫昂真心的心疼他的蘭花,他雖不愛蘭花,但是給她這么糟蹋,他還是覺得心疼。
汝陽不語,只剩下最后幾瓣時,屏住了呼吸。
“不是喬莫欒,是喬莫欒,不是喬莫欒,是喬莫欒,不是喬莫欒,是喬莫......怎么又是,不算不算,這次不算,重來。”汝陽丟掉還剩了一片花瓣的枝,又拿起一朵扯了起來。
喬莫昂這才注意到,最后一片花瓣,她沒扯下來。“大嫂,你到底想確定什么,我可以告訴你。”
汝陽扯了一半,突然暈倒了,喬莫昂嚇了一跳,忘了伸手去扶她,任由她倒在地上,額頭重重的碰在石凳上。
“來人,快叫大夫。”喬莫昂反應過來,立刻沖到汝陽面前,將她抱起朝房間里跑去。
喬莫昂將汝陽抱到床上,又為她脫了鞋子,蓋好錦被,拍了拍她的臉,叫了兩聲。“大嫂,大嫂。”
叫不醒,確定她昏迷,喬莫昂考慮著要不要告訴大哥,還是不要了,等大夫診斷之后再決定有沒有必要告訴大哥,萬一沒什么事,會弄巧成拙。
沒一會兒,大夫便來了。
“二少爺,李大夫請來了。”一個小廝說道。
“李大夫莫昂將李大夫推到床邊,大夫看了一眼昏迷的汝陽,當即拿出醫藥箱,取出把脈紅線。
片刻。
“怎么樣,她有事嗎?”喬莫昂問道,他等不急了,也沒耐心等,事情嚴重的話,他好通告大哥。
“二少爺,請放心,這位......”李大夫斟酌說詞。“這位夫人身體沒有什么大問題,只是氣血虧虛,長時間焦慮所至,還有受到什么刺激,導致心臟供血不足,加上沒吃什么東西,才會昏了過去。”
“聽你之意,她沒什么事?”喬莫昂因擔憂她,一時沒注意聽大夫對汝陽的稱呼。
“沒事。”大夫收起紅線,朝桌子走去。“二少爺,夫人身體底子原本就比較弱,她現在懷有身孕,不要讓她心緒起伏太大,這樣對腹中的胎兒不好,老夫先給夫人開一方安胎藥,等一會兒你讓下人取藥,注意要慢火熬,水不要放太多,一次熬一碗足矣。”
“你說什么?”喬莫昂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領。“你剛剛說什么身孕?你的意思是她懷孕了?”
“是的二少爺。”大夫嚇了一跳。
身孕,她懷了大哥的孩子。
這個認知讓喬莫昂一陣切喜,有了這個孩子,奶奶一定不會再覺得,汝陽配不上大哥了,真是天足他們也,這孩子來得太是時候了。
倏地,喬莫昂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臉色一變。“多長時間了。”
他可沒忘記,在他將汝陽帶回喬府之前,她跟大哥可是素不相識。
“剛好一個月。”大夫回答。
剛好一個月,喬莫昂算了算,時間剛剛吻合,沒問題,孩子是大哥的。
“你確定?”喬莫昂又開口。
“確定。”大夫就差沒有舉手發誓了。
喬莫昂滿意了,當初他的決定真是明智的,在大哥讓紅塵送她一程之前救下了她,還將她帶回府中,真沒想到,他居然撮合成一對婚姻。
“二少爺。”喬莫昂想入非非時,大夫出聲提醒,他還抓住自己的衣領沒放。
喬莫昂這才意識到,他還抓住人家的衣領,趕快放開,撫了撫。“抱歉,抱歉,失禮,失禮。”
大夫什么也沒說,寫下藥方,交給喬莫昂。
喬莫昂接近,看了一眼。“來人,跟大夫去取藥。”
廝將喬莫昂遞來的藥方收起,跟著大夫走了出去,順手掩好房門。
“大嫂,你的肚子真爭氣,你就等著母憑子貴。”喬莫昂叫來兩個叫丫環伺候,他剛走出蘭院。
宛月院。
喬莫昂風風火火跑了進去,在院子里還撞上啞嬸,差點把啞嬸給撞倒,喬莫昂扶住她,急切的問道:“啞嬸,奶奶呢?奶奶呢?”
啞嬸茫然的望著他,雖說二少爺沒有正常的時候,可此刻的二少爺,太不正常了。
“算了,啞嬸你去忙,我自己去找。”喬莫昂放開啞嬸,他所謂的找,便是直接去喬老太君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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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奶奶。”喬莫昂直接撞開門,啞嬸看著這樣的喬莫昂,無奈的搖了搖頭,邁步朝廚房走去。
“奶奶,您怎么了?生病了嗎?”喬莫昂站在床前,看著躺在床上的喬老太君。
“昂兒來了。”喬老太君睜開眼睛,看了喬莫昂一眼。
喬莫昂落坐在床邊,握住喬老太君的手,眼中的興奮被擔憂取而代之。“奶奶,你到底怎么了?”
喬老太君虛弱的搖頭,說道:“奶奶只是氣血攻心,大夫來診斷過,說沒什么大礙。”
“氣血攻心。”喬莫昂被這四個字嚇倒了,還只是氣血攻心,像奶奶這樣上了年紀的人,若是氣血攻心,很容易出事,奶奶卻說沒事。
喬莫昂想問誰氣您了,想到今天晌午奶奶對他說話,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奶奶,我給您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保證您聽了這個消息,您一定不會再生氣了。”
“什么好消息?”喬老太君興致缺缺,現在就是女兒回來看她,她也高興不起來。
汝陽是柳家的女兒,還是柳家唯一的嫡女,被龍傲休出王府,柳汝陽真是有心計,欲擒故縱這招被她施展得淋漓盡致,連她都被騙倒了。
想到差點讓柳汝陽成了喬家主母,喬老太君心里就難受,如果不是欒兒不愿意娶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要不是在她的逼迫下,欒兒告訴她汝陽姓柳,她就犯下追悔莫及的錯。
先是柳止柔,現在是柳汝陽,喬家就非要跟柳家與龍家有牽連嗎?
越想越氣,越想越怨,喬老太君心里窒息的悶痛著。
喬莫昂偏偏看不見她老人家的痛,更看不出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奶奶,汝陽懷孕了。”
“你說什么?”喬老太君猛的坐床上坐起來,臉色蒼白,目露震驚。
“汝陽懷了大哥的孩子,您現在不能......啊!奶奶,你怎么了?奶奶......啞嬸,啞嬸,奶奶暈厥了,快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