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那副心神方定的樣子,葉池挽眼珠一轉(zhuǎn),將那塊炒玉糕塞入嘴中,含糊不清地道:“五姐怎麼到這邊來了?爲(wèi)何不去前面陪著祖母?像五姐這種聰明伶俐又識大體的孫女,不是最討祖母喜歡了嗎?”
這話狀似天真委婉,但仔細聽,不難聽出其中的嘲諷。
葉溪搖本打算再次向前的腳微微止住,面上出現(xiàn)幾分尷尬之色,稍作遲疑,低聲道:“前面車上坐不下了。”
“哦,原來是前面坐不下了,五姐才願意和我們坐在一起的。”葉池挽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存心曲解她的意思。
昨日將她們鎖在萬傾堂的,可不只有葉湖掬一個人,還有這個葉溪搖。她可沒有那麼大的胸懷,就此對她既往不咎。
“六妹,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聽出她語氣裡的不對,葉溪搖連忙解釋。
然而,她這話只說到一半,卻被葉池挽很生氣地打斷:“那五姐的意思是,我才識不夠,連這麼一句簡單的話都不能理解?”
她葉池挽除了吃之外,還有一個本事就是伶牙俐齒,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並且得理不饒人。
“不是,不是這樣……”葉溪搖縱使一貫心機深沉,還是被她弄得手忙腳亂,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是好。
江抒坐在車內(nèi),聽到二人這番對話,脣角不由微微一抿,向外傾了傾身子道:“六妹,你不要再和你五姐開玩笑了,快讓她上來吧。”
心有不甘,捉弄捉弄她就好,必須適可而止。
不然,讓前面車上的老夫人聽到了,指定又是麻煩事一樁。
然後,向著葉溪搖伸出一隻手,淡笑著道:“五妹,六妹她心直口快,口無遮攔,你別介意,快上來吧。”
“嗯。”葉溪搖感激衝她點點頭,向前兩步,把手遞給她,由她拉著上了馬車。
雖然明知這個四姐爲(wèi)自己解圍未必發(fā)自真心,但是隻給一個面上功夫,也比葉池挽那樣的故意爲(wèi)難要好。
待到所有的主子都坐好,車簾落下之後,兩個車伕也跟著竄身上車,輕輕揮動手中馬繮,駕車前行。
由於許府位於南城宣南坊的崇福寺附近,馬車穿過幾條巷子到達西長安街後,接下來的路線便是沿西長安街向西,在最近的一個十字路口向南轉(zhuǎn),進入宣武門裡街,由宣武門出內(nèi)城,然後沿宣武門外大街繼續(xù)向南。
此時陽春三月,惠風(fēng)和暢,吹面不寒。時間雖然尚早,街道上卻早已人來人往。
水泄不通的阻擋,讓馬車行駛的十分緩慢,這樣抵達許府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微微偏南了。
江抒與葉溪搖、葉池挽先後從車上下來,就看到許府大門所在的街道上,車車轎轎綿延成排,讓人望不見頭尾。
大門附近熙熙攘攘的聚集了很多人,有一部分是應(yīng)邀前來道賀的客人,個個衣著光鮮,身邊由隨從給拿著禮盒。但更多的是過路的行人與看熱鬧的百姓,甚至還引來了不少討錢的乞丐,以及賣吃食的小攤販。
許府大門四敞大開著,門前站了足足十幾個家僕,一個身穿深青色襴衫的青年正站在門口迎客。
待到前面車上的老夫人和三位夫人依次下車之後,江抒正準備與葉溪搖、葉池挽過去,不經(jīng)意轉(zhuǎn)頭,突然看到不遠處一輛寬大奢華的紫頂馬車上,一襲深紫色雲(yún)紋圓領(lǐng)袍的朱常洛從上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