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高高矗立的廣寧門城樓下,剛到不久的王曰乾看著黑暗之中隨風飄飛的雪花,冷著一張臉道:“她這是什麼意思!明明是她讓人去跟大人說在這廣寧門見面的,卻到現在還不來!”
“也許是有什麼事脫不開身吧。”朗莫側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已經閉合的城門,無奈地解釋道。
“可大人都在這兒等了兩個時辰了,她能有什麼脫不開身的,讓大人等這麼久!”王曰乾對此並不認同,“卑職看,她就是貪慕虛榮,放不下相府千金和福王妃的身份,不願意跟大人走了!”
“別胡說!她不是這種人!”朗莫面色不由一沉,緊盯著他道,“我相信她會來的。”
“可是……”
“好了,別說了,”不等他說完,朗莫淡聲將他打斷,“這個時候,你不該過來,巡城折騰了一天也累了,明日還要繼續,早些回去歇著吧。”
“卑職不累,”王曰乾立即擺擺手,“卑職要留下來看看,她到底什麼時候能到,或者還會不會來!”
“你這是何苦!”朗莫眉頭頓時一蹙。
“卑職就是想陪大人看清楚,爲她這種女人放棄現在的一切,根本不值得的。”王曰乾稍作沉默,一臉鄭重地道,“大人對卑職有救命之恩,又悉心栽培了卑職,卑職不希望大人走錯。”
“對錯我心中自有定論,無須你來評判!”見他竟然以“這種女人”來稱呼江抒,朗莫也顧不得他是出自好意,面色立時大變,“你既然沒忘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也記得我栽培了你,就當聽我的,立刻回去!”
“大人——”
“對了,”朗莫不給他多說的機會,接著道,“部署的事情就交給你和戴勝了,不要讓他知道我離開的原因,有人問起的時候,你也要裝作不知情。”
“這個卑職知道,只是,大人……”
王曰乾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他再次打斷:“走——!”
“……是。”王曰乾看他態度堅持,知道自己再勸也沒用,不甘地答應一聲,走到自己停在一邊的馬旁,擡手牽起繮繩,利落地翻身上去,調轉馬頭,踏著已經鋪了薄薄一層積雪的廣寧門大街,向著迴路而去……
“小姐,雪這麼大,奴婢看那朗大人是不會來了,我們還是回去吧,”廣渠門附近的客棧旁邊,屏淺指著漫天飛舞的雪花,蹙著眉頭道,“這都等了三四個時辰了,小姐再這麼等下去,身子怎麼吃得消。”
江抒緩緩搖搖頭,表示沒什麼,擡手扯了扯身上的斗篷,將自己被凍得瑟瑟發抖的身子緊緊裹住,聲音顫抖地道:“現在大約什麼時辰了?”
“差不多子時了,”屏淺垂眸看了看地上厚厚的積雪,將目光移向她,“小姐醒醒吧,他要真打算與小姐走,就不會拖到現在還不來了。”
“也許他真得遇到了什麼事了吧,”江抒望著沉沉夜色與稠密雪花的阻隔下她那張看不太清晰的俏麗面容,努力說服自己道,“我相信他就算不想與我一起走了,也一定會過來說一聲的。”
“可他沒來……”
“你就讓我等下去吧,”江抒自嘲地一笑,語調中帶著幾分蒼涼,“就算最後他真得不來,我也至少可以死心了。”
“……好。”屏淺看她這副執著的樣子,雖然因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而分外自責,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也只能違心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