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秋狩中毒,給她好看
忘憂閣內(nèi)歡聲笑語,如意按下滿腹狐疑與明欣說笑著,木蓮的反應(yīng)明明告訴了她,她有事故意隱瞞,或許有些話她不想提起,又或許她來忘憂閣是另有目的,不管她是不是離憂安插的人,還是其他人安插的,總有顯露行跡的那一天。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如意便起身趕往正安殿,秋日的清晨卻帶著冰涼的寒意一陣陣的襲在身上叫人不由的打了個寒噤,如意正和冬娘說著些閑話,冷不防看見那宮道旁桂花樹下立著一個人,身著玄色錦袍,襟口衣袖處均繡著精致龍紋圖樣,遠(yuǎn)瞧著卻是個豐神俊秀的男子,只是周身的暗色讓他蒙上了一層陰影,一雙陰冷的眸子叫人永遠(yuǎn)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正是三皇子莫離云。
如意只覺得一大早的碰見莫離云有些晦氣,心里便不大暢快,但宮中規(guī)矩是大,她少不得福了福身子道:“臣女參見三皇子殿下。”
莫離云的臉上帶著似是而非的淺薄的笑意,彼時天色尚早,周圍幾乎沒有什么人,冷冷清清的一派寂靜,那桂花葉上尤帶著清晨的露水,濕潤的晶亮的如一顆顆璀璨的珍珠從綠葉頂上滾落到下面,清風(fēng)徐徐,吹起落葉幾許,他只淡淡道:“你這么早就要去正安殿?”
如意正要帶著冬娘和蓮青離開,又聽他問少不得點了點頭又道:“臣女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
莫離云見她一臉冷漠的樣子,心里莫名抽痛了幾分,眸底的笑更顯冷酷幽暗,唇角向上一勾道:“如意,難道你就這么不待見本王么?”
如意抬眸看了看他,心中只冷笑一聲,淡淡道:“三皇子請自重,臣女不過是以禮相待,何談什么待見不待見的。”她微有不耐,頓了頓冷然道,“三皇子請自便,臣女告退。”
莫離云忍了心中不悅,表情卻沉重了幾分,只淡淡道:“如意,本王不知你對本王的敵意是從哪里來的,但你該知道本王對你絕無惡意,天牢之事本王替你瞞下,足可見本王待你之心,倘若你……”
“倘若臣女不識好歹,三皇子就要揭露臣女是么?”如意冷笑一聲,眼角帶著譏誚之意反唇相諷道,“難道三皇子殿下一早的站在這里就是為了威逼臣女來的,只可惜三皇子你想錯了,天牢的事與臣女何干,你又能揭露出什么來?”
莫離云冷笑道:“如意,本王不是想威逼你,本王只是想告訴你一個事實,就是本王從來都是想護(hù)著你的。”
“很好。”如意擲地有聲,又道,“臣女多謝三皇子垂愛了。”
如意說完,便拂袖而去,莫離云只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冷聲道:“如意,我點到為止,你好自為之。”
如意連頭也未回,淡薄晨霧下,她纖瘦裊娜的身影漸漸隱沒在那層層霧影里,他的眉色越擰越緊,他從不在乎她有沒有定下親事,只要她一天未嫁他都有機(jī)會將她弄到手,這樣的女子不嫁給他莫離云便成了禍害,他若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他就不信,她能在他的手里翻出天來。
他知道平南王一事就是她給皇上獻(xiàn)的計,皇上暗中吩咐人放出風(fēng)聲只說虎符所藏地點已找到,皇上已完全掌控了暗影騎兵,平南王起先還不信,但流言多了心里必然有疑影,那半枚虎符卻是他最后的救命符,平南王深夜入秘道取虎符,鸚鸚早在暗中監(jiān)視著平南王的一舉一動,卻被平南王發(fā)現(xiàn),平南王認(rèn)為鸚鸚是細(xì)作,鸚鸚性情剛烈以死明志,在臨死前求平南王給她看看那枚令他夫妻二人生了嫌隙的虎符究竟是何模樣,平南王本就愛鸚鸚,又為著自己誤會了鸚鸚是細(xì)作而后悔不迭,何況鸚鸚命在旦夕,平南王自然不用擔(dān)心虎符會被鸚鸚拿走,只是他再不想,其實死人也一樣可以傳遞消息,鸚鸚手掌心中涂著特殊香料,在鸚鸚握住虎符的那一刻起,那半枚虎符便被深深印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鸚鸚說她自己是僰人,她死前的遺愿便是請求平南王將她懸棺安葬,平南王莫有不從,還為著鸚鸚的死病了三天,皇上命劉凌打開鸚鸚棺蓋取了鸚鸚掌心里的虎符圖,皇上所要的并不一定非要是真正的半枚虎符,他連夜派人另造了半枚虎符,趁著平南王傷痛松懈之機(jī)調(diào)動暗影騎兵斬了平南王的首級。
平南王到死或許都還不知道皇上是如何調(diào)動暗影騎兵的,更不能知道那個死掉的鸚鸚其實是吃了假死之藥,她求平南王懸棺葬她,就是等著劉凌打開棺蓋來取虎符圖案再救了她,因為在懸崖絕壁之上,萬徑人蹤滅,棺槨空了才不會令人發(fā)覺。
這當(dāng)中又費了多少周折,要安排的有多精密才才環(huán)環(huán)相扣,套出那半枚虎符,沈如意的心思高深難測,倘或她成為自己的妃子,那必會成為一個賢內(nèi)助,何況沈如意醫(yī)術(shù)高明,又是皇上和太后眼里的紅人,還得了天縱福星之名,娶了她就等于娶了民心,不僅他,莫離憂何嘗不想娶了她,只可惜沈如意心里眼里只有那個玄洛,殺了玄洛他才能得到沈如意
。
想到深處,他眉頭一皺,“啪嗒”一聲,手無意識的折斷了一根桂花樹枝,那臉上愈加冷如瓦上霜,他抬眸又望了望如意離去的方向,無論是誰,只要成了他的絆腳石,他都要除去,哪怕是沈如意也不能例外。
他轉(zhuǎn)過身子,毫不猶豫的走了,凄清的風(fēng)冷冷的刮在他的臉上,卻覺得有些痛,而他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他不想有一天沈如意逼他到那個份上,他煩亂的搖了搖頭,深呼吸一口氣,不多會便走到太極殿旁,他側(cè)目朝里看了看,仿佛能看見自己已坐在了那金壁輝煌的龍椅之上,睥睨天下,俯視眾生,唇角浮起一抹固執(zhí)而冷寂的笑,總有一天,這皇位會屬于他的。
轉(zhuǎn)眼間已是秋狩大典,為彰顯皇家威儀,又兼具皇上解了內(nèi)憂之患,圣心大悅,是以今年的秋狩大典格外的隆重,帝后偕同文武百官,拜太廟念祭文,接著便駕車輦浩浩蕩蕩的去了離京郊還有兩百里地的皇家圍場,這里連綿萬里,卻是一眼望不到邊佳木蔥郁,水美草肥,正是群獸聚集之地。
到了皇家圍場之時已是斜陽西下,明欣如飛出籠的金絲雀一般興奮不已,只拉著如意的手叫著要四處逛逛,如意也不忍駁她興致,也并未吩咐人跟著,只獨自陪了她四處走走,夕陽帶著暖暖余輝,照在人身上卻是溫暖的。
一陣秋風(fēng)掠過蒼翠的樹頂,那參天古樹梢頭碧葉連成萬里綠波,遠(yuǎn)遠(yuǎn)的似乎還能瞧著有一群梅花鹿圍著一彎清水湖正悠閑的吃的草,忽然馬聲嘶鳴,驚起一地梅花鹿,所有最原始的靜謐被瞬間打破,梅花鹿四散的奔來,轉(zhuǎn)眼間只留下一湖清水孤寂寂的耀起奪目金光。
如意和明欣聽到馬聲嘶鳴連忙回頭去看,卻見帕英莎正趾高氣昂的騎坐在一匹通體棕紅的馬上,艷紫裙裾迎著風(fēng)獵獵翻起,她臉上帶著輕蔑的笑,揮了揮手中的銀鞭藐視著如意和明欣得意非凡道:“這是表哥贈與我的汗血寶馬,明兒個定叫你們兩個輸?shù)钠L尿流。”
如意迎著暮光看去,只見那馬渾身上下,從頭至尾,無半根雜毛,那馬踏著前蹄高仰著頭大有騰空入海之狀,一聲嘶鳴差點不曾震碎了人的耳膜,明欣只捂著耳朵,帕英莎哈哈大笑道:“就憑你們這膽小如鼠的樣子也配跟我賽馬?到時候把你們本就不美的臉蛋栽個大窟窿出來才叫人爽快。”
明欣放手手,大喝道:“你才是膽小如鼠,瞧的一雙瞇縫眼可不就跟個老鼠似的,看著就叫人心生厭惡。”
帕英莎大怒,她本就生的是狹長的鳳眼,雖然不大,卻極是嫵媚動人,如今聽明欣竟譏諷她是老鼠眼,手里的鞭子唰的一聲便揮舞了出去,明欣也不甘示弱,抽出腰間銀鞭就迎了上去,兩根長長的鞭子立時便糾纏在一處,兩個人都把個小臉爭的通紅,誰也不肯服輸。
明欣又轉(zhuǎn)頭道:“如意姐姐,你站的離我遠(yuǎn)些,省得我手里的鞭子無眼誤傷到你,今日我倒要把這個老鼠眼的臉給抽爛了。”
“放屁!”帕英莎根本不給如意說話的機(jī)會,“你的眼睛瞎了嗎?沒教養(yǎng)的東西,我這是丹鳳眼,可不是什么老鼠眼。”
明欣哈哈大笑道:“我瞧你是臥蠶眉,丹鳳眼,如果再添兩把胡子,倒活脫脫里戲里演的關(guān)公。”、
帕莎英口舌落了下風(fēng),更加憤怒不已,猛地一用力就要抽回手中長鞭,明欣沖著如意眨了眨眼,露出狡黠一笑,她也用力扯了扯手中銀鞭,只是兩根銀鞭纏的實在太緊,她二人又互相不讓,帕英莎手中的力氣用的更大了,幾乎是使勁了全身力氣,忽然明欣將手中銀鞭一松,帕英莎一雙丹鳳眼瞪的極大,她一失力,“啊”的一聲尖叫,整個人往后一倒,便再坐不穩(wěn)從馬上滾落下來
。
明欣叉腰笑指著帕英莎道:“今兒本郡主就先讓你摔個屁滾尿流,哈哈哈……”
帕英莎也顧不得疼,拍了拍屁股立時站了起來,只是經(jīng)這一摔,屁股倒摔成兩半似的生疼,她嘶了一聲,身后的兩個宮女趕緊跑了過來,似乎帶著某種遲疑般的走到帕英莎面前就要扶她,帕英莎怒喝一聲道:“滾!”那兩個宮女面露懼色的趕緊退了下去。
明欣只拉著如意道:“如意姐姐,你看看,這就是堂堂楚夏十四公主的作風(fēng),竟跟個罵街的潑婦一般,真不知這樣的公主怎會是離憂哥哥的表妹的,怎么瞧著都是天懸地隔的兩個人,最可氣的離憂哥哥偏生還待她不錯。”
如意只道:“七皇子待人寬厚,對誰都是好的。”
帕英莎劍眉倒豎,又揉了揉屁股伸手指著如意道:“你這話什么意思,難道表哥待我還能跟尋常女子似的,你們算什么東西,也配讓表哥待你們好,你兩個都是不知禮數(shù)的賤蹄子,表哥厭惡你們還來不及,這會子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表哥對誰都是好的。”
如意皺了皺眉頭,清冷的眸子里有細(xì)碎的凜冽的光閃過,仿佛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微微的在帕英莎臉上掃過,淡淡道:“你若篤定七皇子待你好,何故要一再的跟我們表白表白,好自好,不好自不好,有什么可爭可說的,你這般動怒只能說明你心慌,所謂好與不好從來不是用爭吵得來的。”
帕英莎一怔,如意幾句話雖是平緩而淡然的,卻是棉里藏針,比明欣的話更讓人覺得刺心,帕英莎咬了唇嘟著的鮮艷厚唇,一雙眼里帶著森冷的恨意盯著如意,心內(nèi)暗忖道:“靜妃娘娘的話果然不假,這不要臉的賤人真夠就長了一張誘惑男人的臉,瞧著她那狐媚子似的臉專是勾引男人的,今日她就是毀了她這個狐媚子臉蛋,看她還如何勾引表哥。”
帕英莎靜默片刻,猛地將手中的長鞭揮向如意的臉,明烈的臉蛋上帶著濃重的化不開的陰影,那眼里卻是恨毒的神色,心內(nèi)不停的叫囂著要抽爛她的臉,就在長鞭揮到半空之時,她忽然覺得手中一凝滯,那股凌厲的銀光已牢牢被握在一個人的手里,她怒斥道:“臭啞巴,滾開。”
阿日和阿月,冬娘和蓮青因瞧著如意不在,幾人生怕如意遇到什么危險,都急著來尋,畢竟這皇家圍場里有猛獸出沒,幾位皇子又和皇上皇后正在帳篷里商量著事,何況明欣的性子也不叫她們放心,她們只一個沒注意小姐和明欣走遠(yuǎn)了,阿日和阿月腳步最快,正好瞧見這一幕,阿日一個飛身輕輕一躍便站到了如意面前,生生接了那凌厲的銀鞭。
如意本還想著要息事寧人,可這會子她著實惱了,帕英莎在她面前囂張也就罷了,如今竟然敢這樣罵她身邊的人,自打阿日阿月跟著她的那一天起,她便視他們?nèi)缂胰耍腿缑餍酪话悖齻儾o高低之分,明欣是個嘴快的,可以還嘴,可阿日不能,心頭涌起憤然的血液,她只冷冷的盯著帕英莎,帕英莎正要罵人,忽一眼瞥見她如冰雪寒星般幽冷的與年齡極不相稱的眼神,她驀地感到渾身一寒。
她從來不曾見過這樣可怕的眼神,她不知用什么詞來形容,好似這個女人是從地獄是爬出來的羅剎鬼,陰森森的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然她有些氣怯,但長期以來她跋扈慣了,別說一個沈如意了,就是父皇站在她面前,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她冷哼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剜掉,讓你成一個瞎子,瞎子主人配啞巴奴才當(dāng)真是絕配
。”
“瞎子娘啞巴兒子當(dāng)真是絕配……”如意的心頭似在流淌著腥紅而慘烈的鮮血,帕英莎的一句話讓她忽地想起沈秋涼對她說的那一句話,她臉上益發(fā)蒼白的可怕,徑直走過去“啪”的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帕英莎的臉上,冷聲道,“一個人若不知道舌頭的用處,要了這舌頭也無用。”
帕英莎徹底怔住了,不僅她,就連她身后的兩個宮女也張大了嘴巴怔的傻站在那里,連氣都不敢嘆一聲。
帕英莎捂住臉頰憤怒而不可置信的盯著如意,甩手就想扇在如意臉上,只可惜她的手只能停滯在半空再不能動彈,阿月已在瞬單就點了她的穴道,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那眼睜里恨的就要沁出血來,怒道:“你難道還敢拔了我舌頭不成?我是堂堂……”
明欣拍掌譏笑道:“你能不能換點別的說詞。”說著,她又伸手掏了掏耳朵道,“又是這句我是堂堂楚夏公主,我呸!我真懷疑你是不是你父皇撿回來的,你渾身上下哪里像個公主了,若說真正的楚夏公主定當(dāng)如玉貴妃娘娘那般雍容華貴,端莊賢淑的,而你根本就是個沒有教養(yǎng)的野丫頭。”
帕英莎眼里凝著幽遠(yuǎn)的怨意,一陣涼風(fēng)猛烈吹來,好似一把磨著雪亮的尖刃從她的臉上狠狠刮過,心底浸出絕望而又悲涼的寒意,她咬了咬牙道:“有本事你們就立刻將本公主殺了,不然若本公主不死,定然拔了你們這幾個賤蹄子的舌頭然后再丟出去喂狗。”
她臉上雖強(qiáng)撐著,心里卻不由的想到明欣說的那一句話,雖是罵她的話,可有一句卻落到了她的心坎里,她寧愿自己是父皇撿回來的,她寧愿放棄這勞什子十四公主的身份換一個養(yǎng)女的身份,只可惜她是父皇的女兒,是父皇的親生女兒,一到此,她便墜入了無盡深淵,她走不出這黑暗的深淵,唯有尋找光明,就算再微弱的光明,她也要抓住,表哥就是那微弱的光明,即使這光明不愿意照亮她前方的路,她也要將這盞光明搶奪過來,只要她想要的,便沒有搶不過來的,她張張口還覺得罵的不夠盡性,正要再罵之時,忽然覺得舌頭一麻,口里竟然再說不出話來。
她害怕的看著沈如意,唯有一雙眼珠子能轉(zhuǎn)動,她只望見沈如意臉上帶著暗沉沉的冷與狠,只聽她淡淡道:“你的舌頭果真是多余的。”
一股涼浸浸的寒意從后背驀然爬了上來,她不知道這個沈如意對她做了什么?她又驚又恐,沈如意的話就如一根尖銳的利針一寸寸的劃破她的肌膚,她想喊人,想讓人知道這沈如意根本就是個惡毒的妖女,可她本來是想給沈如意和明欣好看的,所以也并未多帶人過來,就連表哥和姑姑那里也是瞞著的,不曾想,她未曾給沈如意和明欣好看,自己倒著了她們的道。
她心里忿然的罵著那兩個呆愣的宮女,她堂堂一國公主都被人欺負(fù)到這份上,這兩個賤蹄子竟然干站著,她正想著,那兩個宮女就走了上來,極為小心謹(jǐn)慎的喊了她一句:“公主……”
她又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示意這兩個公主去叫人救她,忽覺得眼前一暈,她翻了個白眼,和兩個宮女一起軟軟的倒了下去,待醒來時也只不過了半柱香不到的時間,帕英莎揉著腦袋,只覺得腦袋里昏沉沉的,她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竟忘記自己是如何走到這里來的,那兩個宮女也是一臉懵懂,神魂不知的樣子。
帕英莎正要開口說話,卻覺得舌頭又痛又麻,咂了咂嘴巴,嘴里竟好似嚼到了什么細(xì)碎的肉粒,那肉粒竟發(fā)出一股怪怪的難聞的味道,她甚至能聽到嚼的時候有啪嗒的聲音傳了出來,她害怕的連忙抽了絹子將嘴里的東西吐了出來,卻是一個幾乎被她嚼爛的也不知是大黑螞蟻還是黑蜘蛛的東西,她心里一陣惡心,想說話卻是不能了,宮女趕緊扶起帕英莎,又拿著絹子就跑回帳蓬里找御醫(yī)
。
玉貴妃見帕英莎張慌失措的樣子連忙關(guān)切的問:“英莎,你怎么了?”
帕英莎臉上帶著淚,又伸手回指了自己的舌頭,她身邊宮女解釋道:“玉貴妃娘娘,公主的舌頭被螞蟻的說不出來話了。”
“這還了得。”玉貴妃驚呼一聲道,“也不用找什么別的御醫(yī)了,趕緊帶公主去找如意,她的醫(yī)術(shù)是最好的。”
帕英莎搖了搖頭又伸手拉了拉玉貴妃的手,她可不愿意讓那個沈如意來治她,可她又不能說話,只是不停的搖著玉貴妃的手臂,玉貴妃嘆道:“英莎,你也胡鬧夠了,自打你來到皇宮,你又能看得慣誰,你若不肯讓如意治,難道你想從此啞了不成?”
皇上和皇后一道掀了帳篷簾子走了出來,皇后身穿一身暗紅色鳳尾圖案的錦緞繡袍,袍上繡了精美的鳳舞九天的圖案,鳳尾處栩栩如生,在暗光流影里益發(fā)閃爍奪目,顯示了皇后無可替代的后宮之主的位置,皇上看了一眼哭喪著臉的帕莎英問玉貴妃道:“怎么了?”
玉貴妃滿臉憂愁道:“皇上,英莎也不知怎么的不能說話了,她身邊的宮女說是給螞蟻咬到了舌頭,臣妾怕那螞蟻是有毒的,正要命人去傳如意,叫她過來瞧瞧。”
皇后臉上蘊(yùn)著恰到好處的溫和,那溫和里似乎還帶著某種關(guān)切和疼惜的模樣,她抬眸對著帕英莎道:“也不知那螞蟻的毒性如何,這會子可不能再耽擱了,趕緊讓如意給你瞧瞧,這里的御醫(yī)沒有比她醫(yī)術(shù)還好的。”
皇上眼神帶著沉甸甸的淡漠之色,只是帕英莎是楚夏公主,若在天縱出了事也不好,他點了點頭又吩咐道:“高庸,你趕緊去傳如意,這皇家圍場里可是什么毒蟲都有的。”
帕英莎本來還不甘,一聽眾人如是說,自己又害怕了起來,她這般美貌可不能成了啞巴,到最后她只得咬了咬唇點頭答應(yīng)了,稍頃,如意便款款而來。
帕英莎一見如意,不由的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下頜高高昂起,驕傲無比的掃了一眼如意,唇角向下撇了撇,以示鄙夷之態(tài),如意心中冷然,若不是莫離憂誠摯的拜托她不要跟帕英莎計較,這會子就算帕英莎死在這里也不為過,她的眼從帕英莎臉上淡淡掠過,卻想著就算留她一命也要叫她吃些苦頭,否則這帕英莎就不知道什么叫適可而止,她仔細(xì)檢查了那絹子上黑東西,臉上露出凝重的模樣。
帕英莎見如意臉色不好,那臉上的最后一點驕傲也沒了,她幾乎更加恐懼起來,眼里含著淚只拉玉貴妃的手可憐兮兮的看著玉貴妃,玉貴妃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又轉(zhuǎn)頭問如意道:“如意,莫不是這螞蟻的毒很厲害?”
如意道:“玉貴妃娘娘,這并不是螞蟻,而是劇毒的蜘蛛,黑寡婦。”
眾人皆變了臉色,就連皇帝的臉色也微變了變,帕英莎更是害怕的渾身顫抖起來,因為她曾經(jīng)將這樣的蜘蛛倒時一個宮女的嘴里,當(dāng)時她只大笑著看那宮女慘然而死的樣子,如今卻不想自己被這種蜘蛛咬了,自己又咬了這只蜘蛛,那宮女被蜘蛛咬死的樣子又清晰的倒回進(jìn)她的腦海里,她猛烈的搖著頭,她不要死,她不要不會說話,再看如意時,那眼睛里已是帶了幾分祈求之色了,如意也不看她,只緩緩道:“若要解毒怕是要讓公主忍常人不能忍之痛了,如意不知公主是否能忍的下來?”
帕英莎連忙點了點頭,只要能救她,什么痛都能忍,皇上面上倒沒多少表情,只略顯擔(dān)憂的問道:“如意,帕英莎是楚夏公主,亦是玉貴妃的親侄女兒,你且仔細(xì)的幫她解毒
。”
如意知道皇上話里的意思,倘若帕英莎死在這里,以楚夏王對帕英莎的寵愛必然會跟蒼涼國結(jié)盟掀起戰(zhàn)亂,如今天縱國內(nèi)憂剛解,正是百姓休身養(yǎng)息之時,一統(tǒng)天下的戰(zhàn)機(jī)未到,所以帕英莎必然不能有事,她頷首道:“皇上放心,臣女懂得輕重。”
皇后溫婉道:“有如意在此,皇上和玉妹妹也不用太過憂慮,帕英莎的毒必然能解的。”
玉貴妃好似得了安慰一般輕舒了一口氣,又拉住如意的手鄭重道:“如意,英莎就拜托你了。”
帳蓬內(nèi)一盞朱雀燈擎起十二支紅燭,根根紅燭上燃起青紅色的燭火,將整個帳中照的十分明亮,如意手里拿著一柄閃著青光的細(xì)薄小彎刀,來回的不停的在火上烤著,只到那柄小彎刀被烤出火紅的顏色,她轉(zhuǎn)過將火紅的小彎刀在帕英莎眼前晃了兩晃,看著帕英莎滿頭是汗,全身哆嗦的模樣,她只覺得好笑,其實她藥箱里就有解藥,毒是她下的,只要吃了解藥便沒事了,可她偏偏不能讓帕英莎好過,這一晚注定令帕英莎驚懼的一晚。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帕英莎臉上滾落,就連平日里被濃密的睫毛覆蓋顯得霧蒙蒙的丹鳳眸也睜的雙倍大,其實她的五官若拆來看都是稀疏平常的,可偏偏就是這稀疏平常的五官組合成了一張不平凡的臉蛋,那是一種妖媚到極致的臉,除了妖媚,她甚至能從的眼睛里看去淡淡清愁,她不懂,像帕英莎這樣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的囂張公主,怎會有這樣的眼神,她嘆了一聲又吩咐冬娘道:“姑姑,把東西拿來,我這就要替公主解毒了。”
如意冷冷的話,讓原本就如驚弓之鳥的帕英莎更加害怕起來,她不知道這個沈如意究竟要拿什么東西,難道是比這燒紅的彎刀更可怕的東西,她坐在那里,身子卻有些坐不住,口里發(fā)出呀呀的聲音,如意又道:“公主,做啞巴的滋味不好受吧?”
“啊啊……”帕英莎忽然有了一種想逃的沖動,可她不能逃也不敢逃,她不相信沈如意敢在皇上和玉貴妃的眼皮子底下害她,皇上和玉貴妃就在隔壁的帳篷里等消息,她強(qiáng)逼著自己不要害怕,就算她再懦弱,也不能在這個女人面前表現(xiàn)出來,想著,她便高仰起頭,纖美的脖勁與下頜處形成一個美好的弧度,燭火里那弧度卻是彎如新月。
“小姐,東西拿來了。”冬娘將一個帶著幾十個小孔的玉匣子拿了過來,如意輕輕的打開匣子,帕英莎的臉色越來越黑,那臉色的肌肉幾乎是抖動著了,唇角處牽扯著也跟著顫抖,一個個軟趴趴,黑黃黑黃的水蛭正緊趴在玉匣子的四壁之上,她忽然想吐,一種強(qiáng)烈的嘔心的感覺叫她的胃里翻江搗海起來,她再坐不穩(wěn),整個身子從椅子上癱軟了下去,幸好她身后的兩個宮女將她及時扶住了。
如意臉上帶著一絲嘲弄的意味,又問道:“公主,你可害怕?”
帕英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就想要走,她最討厭最害怕這些令人惡心的東西,正走到門口,如意只輕笑了一聲道,“公主,你若想變成真正的啞巴盡可以離開,如意這就去回稟了皇上和皇后還有玉貴妃娘娘。”